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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金昌口中的委托人并不住在滨城,而是在滨城下辖一个叫宁古的县城。
朴金昌驱车载着三宝到达宁古县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进入县城后,来到唯一的步行街口,朴金昌将车停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了两眼,开门下车又问了几个路人后,回到车前:“三宝,没错,就是这里,下车。”
“你没见过委托人?”三宝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啊,是没见过,可人家定金都打过来了,你还担心涮咱们?”朴金昌还扬了扬手机说道。
“定金多少?”
“整整两千块!”
听朴金昌报完金额,三宝抬头环视一圈周围,两千块钱相当于县城生活的人月工资水平了。
若在县城来讲,步行街周围的小区居民,应该是此地生活相对富裕的群体,不像滨城那样省会城市,有钱人一般都喜欢闹中取静。在县城里,讲究的是一个热闹。
循着地址,两人穿过一个小广场,走进工人文化宫左侧一条小街道。
进入街道又走了大概二百米左右,再转进一条胡同。
和外面热闹喧哗相比,这里很是冷清,就好像那些嘈杂声在进入胡同后被某种力量屏蔽了一般。
胡同不到两米宽,勉强两人并排而行。
由于刚下过雪,幽深的胡同里回荡着二人脚踩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
“三宝,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走在左侧的朴金昌突然开口问道。
三宝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胡同里唯一一扇深蓝色实木大门。
来到门前,只见木门上油漆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斑驳不堪,脱落的漆斑下是一层乌黑色底漆。
“这家早年应该是个当官的。”三宝说道。
“这你也知道?”
三宝指着木门上的一对门钹说道:“早些年的老讲究,单开叫户,双开叫门,这就是‘门户之见’,寻常人家门钹上不准有兽首图案,这扇门刻的是龙子‘椒图’,这叫辅首,五品以下官员家门做成这样那叫僭越,是要砍头的。”
听三宝说完,朴金昌恍然大悟,欲上前摸一摸这“历史文物”。
啪。
三宝打开朴金昌的手:“别碰,这扇门有些古怪,黑色底漆配蓝黑色面漆的组合属阴,容易招惹阴气,通常民间只有棺材才这么做,若你是这栋宅子主人,会将门漆成这个颜色?”
朴金昌忙将手抽回来,又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三宝,那,那怎么办?要不,把定金退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情况不对咱们立马退钱走人。”
说完,三宝伸手握住门环,重重的扣了三下。
咚,咚,咚……
磨的锃亮的门环敲在黄铜辅首上,沉闷的响声回荡在胡同里,又仿佛敲在三宝二人的心房上。
等了一分钟左右,见没人应声,待三宝再度上前敲门时,门里面传出一道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谁啊……”
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毛,若前一晚在他们取老尸血时旁边来这么一嗓子,非得把朴金昌吓得三魂出窍不可。
“你…你好,这里是不是杨善财家?我们从滨城来。”朴金昌壮着胆子回道。
里面沉默了大概二十多秒后,吱嘎…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
门里站着的男人三十多岁,有些驼背,满脸灰尘,身穿一身破败的黑羽绒服,肩头处刮了道口子,白色的棉绒从里面露出。
“跳大神的?”男人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三宝二人,似乎瞧装束感觉他们更像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三宝回答:“我们不会跳大神,但应该能解决你家的问题。”
男人又盯了他俩几眼:“进来吧。”
说完,转身朝院里走去。
三宝边走边打量着院子里的陈设。按理说进门之后应该是一面影壁,看现在的样子应该被拆掉了,空荡荡的。
整间院子大概百十来平米,成L型,进门后左转才能看到坐北朝南的正房和左右两间耳房。
正房门前,用粗竹竿搭的架子上铺了两层油毡纸,组成一个简易棚子,棚子靠房门处摆放着一个20寸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年约10岁女孩的黑白相片。
相框下方停放着女孩的尸体,用白布蒙着。
三宝往里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举目四顾,没什么不正常啊。
又走了几步,他感到全身又像过了电一样掠过彻骨的冷意。
灵堂前,一片死寂。
惨白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院子里的水气像是都被抽干了一样,地气软软的晃动着。
不对!
三宝终于发现怪在哪里。伸手扯了扯朴金昌的胳膊示意他别再往前走,并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问道:“溜子,你之前说他家最近一次死人是哪天?”
朴金昌略一思索后,回答道:“应该是前天,12号。”
掐指一算,三宝的脸上越发冷峻:“阴月、阴日,时辰应该也是阴时,犯了地煞,你看地面上。”
朴金昌顺着三宝手指方向仔细的观察灵堂周围的地面,似乎是有一层薄薄的雾贴着地面缓缓游动。
“三宝,什么情况?留还是撤?”朴金昌也跟着紧张起来。
“灵堂摆放遗体应该坐北朝南,他家却是坐南朝北,人死时虽然吐出那口怨气,但这明显犯了忌讳。还有,头七还没过,他家连个来探望的亲人都没有,火盆子都是冷的。”
在北方,人死之后会找个金属盆用来烧纸,烧完之后出殡时再由亲属将火盆子摔碎,寓意是斩断死者此世香火,可这个委托人家的火盆子里面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烧过黄纸的样子。要说将烧过的纸灰倒掉了也不对,细心的三宝没看到火盆下面积雪有融化的痕迹。
“你别吓我,咱到底是走是留,你给个准信儿!”
“先看看再说,大白天的,你还怕诈尸么?”说完,三宝继续向里走去。
刚才三宝和朴金昌私下说话时,前面那个男人也停下脚步,没有转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
此时三宝向里走去,男人也跟着推开了正房的房门走了进去。
跨过一乍高的红木门槛,三宝和朴金昌也跟着进了正房。
正常来说,请人办白事,先要陈诉需求,明确需求以后再根据所选项目商量费用。
可那男人竟然穿过正房前厅掀开布帘径直进了后屋。
三宝僵在那里,客人随意进入主人卧室是不礼貌的,何况男人也没开口让一句请他们进去。
“三,三宝...你...你看.....”跟在后面的朴金昌伸手拍了拍三宝的后背。
隔着羽绒服三宝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回过头,只见朴金昌肥硕的胖脸在剧烈的颤抖着,眼睛瞪得巨大,脸色煞白的伸着左手指着前厅正中香案上摆放的牌位。
循着他指向的位置看去,前厅中间一米高落满积灰的香案上,整齐摆放着三块朱红色的牌位....
由左至右,分别是:
先慈郑翠华之灵位
先室刘美芬之灵位
先严杨善财之灵位
看完朱红色牌位上雕刻的字后,三宝脑中轰的一下炸开,全身汗毛倒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三块牌位有问题!
先前听朴金昌说过,委托人名叫杨善财,若刚才那个引着自己二人进来的男人是杨善财的话,前两块牌位刻的称呼没错,母亲称谓先慈,妻子称谓是先室,可最后一块牌位的名头称呼是先严!
能称呼杨善财先严的,整间院子里只有外头白布下躺着的那位!若是她立的牌位,那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三宝管不了那么多,冲到香案前拿起杨善财的牌位查看背后。
空的....
依次又检查了郑翠华和刘美芬的牌位背后,同样是空的。
按照北方风俗,牌位前面会刻上死者身份和名字,而背后,会用小字记录死者籍贯和农历生卒年月,以便到了地府以后鬼王方便查询。
可这三块牌位背后空空如也,什么字都没有。
要说这家人不懂得风俗,说不过去。
刚进经过外边灵堂时三宝特别留意了一下,灵堂里除遗像外,四盘六物贡品样样齐全,长明灯、香炉、化金盆、念佛机、跪拜垫、守灵香也一样不漏,绝对不可能偏偏遗漏了牌位这么重要的事情。
若刚才那个男人真是委托人杨善财的话,为什么将自己的牌位一起摆在香案上,这不仅不尊重死人,同样对活人也不好。
灵位..灵位..灵位.....
三宝忽然想起爷爷生前在店里为死去的人雕刻牌位时,有的牌位落款是灵位,有的牌位落款则是灵柩,小时的三宝还好奇的问过爷爷灵位和灵柩的区别.....
想到此,三宝转身拉着朴金昌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快撤!这儿根本不是活人住的宅子!”
爷爷许大昌当时的回答是:在出殡前,牌位的落款是灵柩,停过头七出殡以后,死者下了墓室,牌位才能改成灵位....
只能说明一点,这里是他们一家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