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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与平日没什么不同,是夏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天气晴朗、炎热且充满了躁意。时间正是午后,酷烈的阳光肆掠大地,空气中翻滚着无形的热浪,那些无处可避、直面光火的树木莽草全都无精打采的,早已屈服在彻天连地的狂炎之下,只有那些知了化作了无所畏惧的勇士,鸣得彼起此伏,似乎正与天日奋声搦战。对小伙伴们来说,这鬼天气也算不得什么。每天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唯有放纵快乐才最重要。在路过坟块集中的地域时,有人发现道旁灌溉水沟里的一小汪残水有些奇怪。一部分小伙伴觉得其中有鱼,有人则不以为然。两方各不服气,约定了一个赌注:钻裤裆儿。几个小伙伴跳下水沟,在烂泥地里好是一顿胡摸乱索。有的人运气不错,很快有了收获,扬起紧扣在指间、扭身挣扎的小鱼儿,不无得意地向岸上的质疑者们进行展示。有的小伙伴虽然运气不佳,却也是赌局的胜利者,爬上岸后,神气昂扬地要求立刻兑现赌注。那些抓到鱼儿的小伙伴为如何收藏猎物犯了难。在指点之下,他们将猎物用简易水坝圈在道路另一侧、横向大沟渠尽头的浅狭处,在上岸之前,不忘相互提醒各自的属权。
  有的小伙伴却已不耐烦了,催促着赶路。众人乱哄哄地继续前行。虽有时缺少树荫的遮蔽,脚下的步伐也从未迟缓下来。一行人跨过大石桥后,再行出里许路,拐上了新修的高级公路。众人贴住公路右侧路沿,化成长蛇状,快步而走。大路两旁光秃秃的,全无树荫蔽护。裸露的路面蒸腾灼人的热浪,似是架起了一口偌大的煎锅,烤得黑色柏油闪动出了油腻腻的亮光。一辆辆汽车带着轰鸣声从身旁疾驶而过,煽动起了更加逼人的热量,向小伙伴们身上不断冲扑。那些长斗的大货车尤为怪异,鼓荡的风流似乎可以将人吸卷进去。小伙伴们知晓其中厉害,始终不敢大意。数个小伙伴携带泡沫塑料板,将宝贝死死夹在一侧腋窝下,或顶在头上抓牢,生怕有所闪失。眼见目的地越来越近,小伙伴们越发喜形于色,脚步越走越快。当那汪广大水面印入眼帘时,小伙伴们再也按捺不住,大步奔跑起来。
  这是一汪清碧且阔大的水塘,大约呈不规则的梯形状。当初修建公路时挖掘取土,地下水喷涌而出,渐渐形成如今这等模样。自从受邀在这片水塘游玩以后,张振安立刻喜欢上了这里,几乎每天都来光顾,再也不愿往别的去处了。这个时候,水塘里已有人捷足先登,欢声笑语成片,碧波清浪叠腾。刚到的小伙伴们见了,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有个小伙伴太心急了,竟是滚下了坡。
  黄晟杰正在水塘中间,见到朋友下来,扬臂高声呼唤,“嘿,大安子!该个来晚啦!”
  这处水塘因占地广大,数十人游戏在内,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水塘因取土而成,水况较为复杂,水面上零星分布数块大小不一的小水渚,水下小丘更是无算。大多水域皆有深度,仅有靠边的一两处狭长地带水深较浅,不习泳技的小伙伴们大多都流连此处,想要前往水深处玩耍,需要善泳同伴或者泳具的协助才能做到。对于精于水性的小伙伴来说,深水域才是游戏的天堂。游玩久了以后,水塘的深浅情况大体上都被摸索清楚了。一个水渚旁分布有一块较为宽广的深水域,水深却不可测。张振安与同伴们多次尝试打底,都以失败告终。不过,他们却并不气馁,反而以此作为挑战项目,经常相互比试以取乐。
  张振安喜欢斜躺在水面上,将身体完全放松,几乎不作任何动作。受他的影响,黄晟杰也愿意这么做。两人常常并在一处,面向天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儿。这天在闲聊的时候,张振安分享了叶华强的近况。昨天傍晚回去,他绕道去了一趟叶家,得知这位朋友已被家人安排往别处上学去了。正为此唏嘘,岸边传来了动静。原是再有两个小伙伴赶到了。他们抬着一只汽车内胎,滑下了坡来,引得浅水域的小伙伴欢叫不迭。其中一个小男孩正是许梅的弟弟许魁。这小男孩很少前来嬉耍,水性也不佳,不过每次到来,姐姐许梅常会陪伴左右。张振安不见许梅的身影,缓缓凫靠过去,打算问上一问。许魁正奋力与玩伴们抢夺那只胀鼓鼓的汽车内胎,见被呼唤,报以羞涩而灿烂的笑容。
  张振安问道:“你大姐呢,怎给你来的?”
  “烦死得了!”许魁将小手向岸上匆匆一指,“登后面呢!”
  “车胎哪来的?”
  “不是我家的,小伟子家的!”
  不一会儿,许梅果然出现在水塘岸上,身旁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她头戴一顶边沿点缀粉花装饰的黄色凉帽,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勾花连体长纱裙,一只手肘挂着竹篮,另一只手提着短刀,寻看片刻,在水塘里发现了弟弟。她瞪大一双怒眼,命令道:“你给我登那个车胆里面扒好了!”
  许魁嚷嚷着告状说:“他们老抢我的!”
  许梅皱紧了眉头,“嗯,登不住?不想登就请你上来!”
  张振安正犹豫是否打招呼,却被黄晟杰抢了先头,“老班长,来了啊!”
  许梅认出了两个男生,“你两人给我家小弟看好了,不要跟上次一样,带他上深地方去!”
  小胖子搓揉圆鼓鼓的肚皮,调侃道:“老班长哎,穿成这样子挑菜啊?”
  许梅拿手遮了遮阳光,“要不是你们一个个逗他,我好好地登家看书乘凉。我痴得了,想受这种罪呀?”
  黄晟杰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说:“你就给你家小弟出来玩玩,又能怎安?一天到晚管他,别给他憋出一头子!”
  许梅很不以为然,“他也不会水,淹到怎弄?我请他就登门口小渠小沟里面玩,他心眼高呢,还不想去,说什么发挥不到水平!”
  黄晟杰指出女生话中的毛病,“你家那边鱼塘也不给洗,水也脏死得了!旁边那个渠?水草太多了,还有蚂蟥,不对,还有水蛇呢!”
  许魁附和说:“跟她说也不听,我妈都同意了!”
  许梅呵斥说:“你不想玩,就给我上来!”
  “大班长哎,不碍事的呢!我们那么多人,我不行,还有大安子呢,”黄晟杰抚摸朋友的脑袋,“他人精呢,水性也不差的!”
  许梅说:“他我不晓得,我就晓得你,肯定不靠谱的!”
  黄晟杰嘿嘿地笑了起来,“说的什么话?你小弟就包给我看看,有事你找我!”用手扑打水面,发出“啪啪”的声响,“下来呀,游两圈子,凉快呢!”
  许梅说:“不好意思,我不会,”扬了扬眉头,“咦,我发现你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以前看你蛮老实,怎回事呀?以后都是做老师人了,怎能这样子的?”
  黄晟杰笑得更欢了,“我就是怕你热出一头子,菜晚半天挑也不迟。”
  许魁说:“她多晚挑过几根菜的,都是我妈----”话未说完,被身旁小伙伴将车胎掀翻,整个人倒插葱似的栽进水里,双脚扑腾数下,消失在水面上。
  许梅顿时变了脸色,正要发作,见弟弟从水面上露出湿淋淋的脑袋,稍稍舒展眉头,“小孩子皮,你们帮我看好了!张振安人呢,小孩子交给你了。你们洗好了,叫他来找我,喊我也行,我就登旁边转转,”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身问黄晟杰:“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黄晟杰答道:“我们要比你们迟不少天。”
  “我听说嫣子收到你们学校通知书了?”
  “我也听说了,具体不晓得呢!”
  “怎回事,她好像没填吧?”
  “不晓得呢,后边都是瞎填的,估计她也填了吧?你没上她家玩玩去?问问她不就晓得了。”
  “她不来找我,我也不好意思找她,”许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过两天没得事,找她玩玩去。”
  夏日里的天气实是变幻无常。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突变,雷声滚滚而起。小伙伴们见此,纷纷上得岸来。张振安见数个小伙伴犹在水中逗留,许魁也在其中,连忙上前招呼,辞色甚是厉决。小男孩们虽极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地上了岸。张振安交代速速回家,再与朋友匆匆道别,带上本庄的小伙伴们,一起离开池塘,翻过高速公路的隔离带,大步往回跑。大概奔出数百米远,暴雨毫无前奏地倾盆而下。众人如遭水泼的一般,在雨中狼狈一阵,拐进路旁的加油站,躲在高大的站棚下避雨。
  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雨势渐至微小,只有零星数滴了。众人正欲继续赶路,忽见许魁哭丧着脸,单穿裤衩,光着脚丫,贴着路沿奔走过来,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甚至没有留意到加油站里的小伙伴们。张振安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烦恶感,大声叫唤,引得小男孩的注意。
  他快步迎靠上去,急问:“你...你就什么的?”
  许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安哥,你快回去看看!”
  张振安说:“看什么,你慢慢说!”
  “我...我们那个车胆飘走得了,我们上去够,我和小伟子就...就都掉下去了!”
  张振安闻言大吃一惊,“你们又回去洗的?”
  “我听你说...说过的,说下雨天洗澡更舒坦,我...我们就...”
  “那你怎上来的?”
  “我家大姐给我拖上来的。”
  “那...那你大姐人呢?”
  “她叫我来喊你,又叫二琴子家去喊人,她自己还登那边够小伟子呢!”
  未等许魁把话说完,张振安便撒腿往回跑。这个时候,太阳已经破云而出,将惨淡淡的白光投跌在水淋淋的公路上。加油站离水塘并不算远,仅有一里多的路程。他靠近了水塘,满心以为可以听到呼喊声。然而,他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他慌里慌张地跳下坡来,不想脚下发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挣扎数下,勉强爬站起来,注目张望水塘。水面上微泛阵阵轻风拂过的涟漪,水质稍显浑浊,与下雨前并无多少异样。他心里疑惑起来,以为自己遭遇了一场恶作剧。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只黑色的汽车内胎赫然从小水渚后面慢慢悠悠地飘荡出来,好像受到了某种神秘而诡异力量的驱使一般。他心里猛然一沉,迈动步伐,贴近岸边。这时,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坡岸上的一个角落里侧倒一只竹篮子,野菜零落一地,再放眼细看,靠近水边的湿泥地里散落两只微陷在泥污的女式凉鞋,一旁还歪斜着许梅的那顶凉帽。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徘徊数步,脚底发软,跌坐在地,对着空荡荡的水面,嚎啕大哭起来。众小伙伴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儿。许魁被吓得不轻,跟着放声大哭。一个小伙伴提醒道:“你大姐是是家去喊人了?”许魁抹着眼泪,翻身上坡而去。张振安重重地呼吸几口气,情绪稍稍安定。他站了起来,甩开凉鞋,衣服也不脱,“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他先在靠岸处胡探乱摸,接着向车胎游回去,将它抓套在臂弯里,在其四周以及浮来的轨迹上潜水探行。只不过,所有的努力都如石沉大海,全无影响。他的心里充满绝望,同时痛自懊悔,暗祝道:“要是你登下面,要是你怪我,给我也拖下去吧!我不会怪你,真的,不会怪你!”
  他在水塘里到处潜水打探,放佛体内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几个水性好的小伙伴受到鼓舞,也下水来帮忙。不过,诸番的努力依然毫无消息。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个大人来到岸边,命令道:“小孩子都上来!”众人不敢违拗,全都依令上岸。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要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靠躺在坡岸上,大口喘气,拿眼睛向着村庄的方向眺望。过了片刻,更多的大人到来塘边,有人手里抄着渔网等物。在反复的期许与失望后,他看到一帮人靠近过来,其中有个妇女正是许梅妈妈,由人搀扶着,许魁也在一旁。他瞪大希翼的眼神,那些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然而,里面没有出现盼望中的那个人。他感到心中的一团火焰熄灭了,放佛听到灵魂坠入冰寒深渊的声音,摔得支离破碎,连残渣都没剩下。他倚靠在肮脏的陡坡上,什么也没去想,呆呆地注视着大人们说话、奔跑、整理渔网、脱衣跳下水塘。深深的恐惧束缚着他,他忍不住地全身发抖,怎么也控制不下来。他不敢面对水塘,挪动身体,远离坡岸,面朝公路,痴痴傻傻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凄厉尖叫,接着便是撕心裂肺地哭喊。他吓得猛打一个激灵,倏地蹦站起来,不敢回头,跌跌撞撞地摇晃数步,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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