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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凛崖绝壁处。
此时此刻,这里正站着一男一女。
且说这女子,她明明就仅是站在那里,却宛若一株出尘的水仙,令人百看不厌:一对似笑非笑的清秀眉眼,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一身天蓝色的丝绸长裙,左边发髻上还别着一个枫型发饰。不过最为惹眼的,还是她手中的那把琵琶,在拉古德斯星上,这是一种独产于西秦的乐器。
再说这男子,他身穿一件雪白色的右衽长衫,同样是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但不同的是男子选择将其高高竖起,前额垂下一撇斜斜的刘海。
他的双手缠紧了白色绷带,而腰际系着一条黑色的粗布腰带,缠了两圈之后在其右身侧扎起,那垂下的飘带上还系了一块雕工精致的小小木牌。
而其左身侧的腰上,还别着一把用木鞘裹住的武器,看样式,应该是独产于西秦的那种无柄竹剑。
不过,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那双眼睛,黑色的双眸中游离着一丝澄澈的海蓝,让人看了不住地便要迷醉。
两人站在崖边一时无话,只默默地望着天边的景色。
然而,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的天地,转瞬之间便已开始乌云层结。不仅如此,那铅块状的墨色云朵还逐渐开始相互聚拢,并于中心处出现了一道旋涡。
而此刻,大自然也开始显露出了其狰狞的一面。
闪电不断撕扯着天幕,震耳欲聋的炸雷声亦是不绝于耳。同时,地面上开始刮起了一阵阵无端的狂风,在呼啸的烈风里,地面上的植物被肆意蹂躏。无处安藏的野兽亦是在这不期的惊扰之中开始奔逃。接着,天空便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偌大的雨滴仿若珍珠,一颗颗陆续坠落于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响。
顷刻间,目之所及处,俱成为了自然所肆虐的对象。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对男女,他们既不避雨,亦无惧于风雷。
一如既往地站在了那里,依旧地看着那凛崖边的景色。
遗世独立。
仿佛这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那阵阵能把树木吹折的狂风,到了他们附近,竟不能吹动他们的衣角半分,而那细密倾盆的大雨更是不约而同地在要落到他们身边时,便十分“懂事”地自动躲开。
又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率先打破了眼前的沉默:“时间到了。”
男子闻言,眉毛一挑,接过话茬附和道:“是啊,时间到了。”
“那么……”男子顿了顿,回过头来,凝视着女子的双眸,突然显得有些轻佻地说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女子闻言,将眼神投到了男子身上,充满淡漠的眼睛之上,明显可见的睫毛轻颤:“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你可知这般的后果?这都是我们不可控的,尤其是你还想……”
男子只是笑了笑:“呵,我们都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反正也已输无可输,不妨也就试上一试吧……或许,或许真有一线希望,也尤未可知呢。”
“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女子叹了一口气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气质一变,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用尽全力在嘴中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谢谢……你本不必如此的。”
显然,她十分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这般模样。
男子的反应却显得有些猎奇:“咦?没想到,如今的你也会说‘谢’,莫不是……”然而,还未等其说剩余的话,便被女子变得有些清冷的声音打断。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只是这语气中的“生分”有几分的真,又有几分的假,只能留给他们二人自己体会了。
男子见女子说完话后便把头别过,以为惹她恼了,只是自嘲一笑,心中暗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但他却不见女子那别过的脸上,嘴角已翘起了微妙弧度。
可惜,他们还不待再多说两句,天色又是一变,天上的漩涡已逐渐成型,道道电芒裹挟其间,仿佛形成了一个入口。
男子见状,不再多语,与女子轻道一声:“好了,我差不多该出发了,你也多保重。”
说罢,他便腾空而起,身体犹如一阵清风,径直向天空中那道漩涡飞去,而随后便见他钻入漩涡之中,不见了踪影。
只不过,女子不知道的是,在男子就要踏入漩涡之时,他还充满眷恋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不过那一眼,却似是永诀。
而在男子进入旋涡之后,天地的动荡也变得更加疯狂,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走到了尽头。
留在此地的女子看着支离破碎的天幕,只是抬起琵琶,轻声弹奏了起来。
这琵琶声忽而激昂,如兵戈交鸣,夹杂着阵阵肃杀之音;忽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宛若情人诀别。
不知多久之后,琵琶声陡然暂歇。
忽得的一片空寂,无声而胜有声,如退潮归海的海浪,亦如倦飞乃还的归鸟。
景还是那般景,只是人却少了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