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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通过任何细节寻找,寻找他们爱我的证明。”
友志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铅笔在纸页上留下刻骨的划痕,友志的委屈,不甘,还有对父母的很全部都顺着笔尖流入到了沟痕之中。
从翻出窗户开始,他跑了很久很久,大概有半个小时,跑到他忍不住想要呕吐,跑到他的小腿止不住的抽筋。
他哽咽着望向身后的小路,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尘土和池塘的味道,夜晚很冷,他又想回家了。
如果天气稍微暖和一些,友志可以躺在广场的椅子上睡一晚,然后等到第二天再回去,可惜现在这种温度,在广场上睡一觉第二天一定会发烧。
友志只能慢慢往回走,找一个居民楼,暂且在楼道里睡一晚。
居民楼的楼道起码可以挡风遮雨,而且环境也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但是缺点是睡不踏实,虽然是晚上,但是偶尔也会有人走动,空旷楼道内的脚步声额外瘆人,而且本身楼道就已经很压抑恐怖了。
第二个缺点是会被人发现,虽然友志年龄还小,不会被楼里面的居民驱赶,但是他们发现友志后也会联系警察,然后送到他的父母手上。
友志不喜欢他的父母,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离婚,以前友志的妈妈对他很好,但她最后抛弃了他。
爸爸说妈妈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是她抛弃了他和友志,最后妈妈也没有带友志走。
友志本来就不喜欢爸爸,他从来不在乎家里面的任何事情,而妈妈又抛弃了他。
离婚后爸爸就娶了一个新的女人,和他一样,那个女人也不在乎这个家,更不在乎他,友志的亲生母亲离开了这个小破镇子,据说是去了一个更大的城市,很远很远。
妈妈曾给他发过信息,但友志没有看,就算看了也删除干净了,妈妈叫他想她的时候就去找她,友志觉得妈妈背叛了他,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可她明知如此,却去了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还假惺惺的让友志去找她。
友志走着想着,还是回到了家,一楼的老奶奶已经睡觉了,友志的家在五楼,他便在六楼睡下。
这栋楼一共就只有七层,第六层没有人住,第七层是楼顶,没有屋子,很适合流浪汉的栖息,他们只要向上走一步便可以看到友志,但友志确信他们不会向上走。
友志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直到父亲上班的脚步声将他吵醒,一如既往。
他透过六楼的窗户向楼外望去,这个时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像齿轮,像河流,混乱着拥挤着,最终都去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然后世界便归为一片寂静。
友志偷偷溜进家中,母亲还没有睡醒,他简单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洗干净了脸上的泪痕,打开冰箱想要找一些吃的。
昨晚还没有吃完的青菜和肉被冻成雪块,友志夹起几块剩菜,荤油和一些因为隔夜而发酸的味道在友志的嘴中融化,油腻腻的被简单嚼碎吞咽下去,这份寒冷让友志觉得反胃,像是吞了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胃部的疼痛感掩盖了饥饿,他拿起半块被微波炉烘烤到干硬的馒头,热量在空气中慢慢流失,这半块馒头是父亲没有吃下的早点,也是他每天的早餐。
他趁着母亲的鼾声还未变浅便离开了这个家。
现在街道上已经很少有人了,大家好像都很忙碌,好像总有些什么事情需要他们,总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
友志经常在想,会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吗?
老师总说是他需要学习,父母总说他需要听话,但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世界还是在转,父母还是一如既往的上班睡觉,学校也一如既往的播放着早操的音乐,就连他们离婚,也没有人说需要友志。
早操的声音越来越急缓,口号通过广播也越发越严厉,友志不想上学,但心情却越来越焦躁,直到学校的广播声停止,校长在广播中说,今天同学们的表现都很不错,并没有其他别的事情发生,友志觉得,也许人们都是不被需要的,但是人们总需要些什么东西证明自己被需要。
“是......友志?.......吗?”
一楼的奶奶已经睡醒了,友志看到她出门倒垃圾,步履蹒跚,腰被压的很低,脊椎已经变形,在后颈突出了一个很大的鼓包。
“........你昨天没有回家吗?”
奶奶牵起友志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睛,友志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但友志从她的眼睛中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悲伤与自责。
“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样叫你爸爸妈妈担心。”
奶奶拉着友志回到了屋子里,她烧开热水,为食物和洗澡做准备。
友志的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尘土,衣服上也是,昨天躺在楼道的地板上,六层很少有人来,但也正是如此,地板积了不少的灰。
“他们不会担心我的,我刚才回去过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我。”
奶奶扯过友志的胳膊,将他仅仅抱住。
“傻孩子。”
“别说这话”
“....别说这种话。”
友志在奶奶家的床上睡了一觉,也吃过了饭。
奶奶替他洗了衣服。
奶奶说:“没有父母会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离家出走他们不会怪你的,父母不会忍心看孩子受苦的,要洗干净衣服和身体漂漂亮亮的回家。”
等到晚上,奶奶就拉着友志回了家,她妪偻的身体甚至高不过窗户,友志透过窗户看到,昏黄的灯光下,母亲一如既往的看着电视,父亲漠不关心的玩着手机。
奶奶问友志家里是否有人,她只能看到透过窗子的灯光,李志没有说话,奶奶只能缓慢的敲着门。
友志看到妈妈不耐烦的过来开门,眼睛还停留在电视中的购物广告上,一步,两步,时间是如此缓慢,但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她第一眼看到了友志,没有太多表情,然后才看到了那位奶奶,脸上的表情从不耐烦逐渐变得戏谑,但之后却越来越显得无聊了。
“您看看,我家孩子不懂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五楼送上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友志父亲的目光还停留在手机上,头也不抬的冲着门口喊了一句:“友志回来了?”
然后补上一句:“叫他快写作业,今天没上学老师都在问了。”
友志母亲接话到:“还写作业呢,咱家友志都离家出走了。”
她话锋一转,冲着老奶奶说道:“不过本来我们还担心着呢,还好是去您家了,现在外面那么冷,要是友志一个人在外面,可撑不了多久就得回家了。”
“正好,您这也没个儿女孝顺您,怪孤单的,不对,您不是是有俩儿子的,他们今年还没回来看您吗?”
“也难怪我们家友志总喜欢去您那里,不过现在友志可是得考学了,不然以后和您家孩子一样,那忙的累的连家都回不了几趟,我们可得想他的嘞。”
老奶奶连忙陪着不是,友志妈妈却没怎么听进去,她嘴里说着,友志还忙,就不让他多留您了,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