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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安静,以至于水滴滴落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
“那请问前辈,您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
辜尘云摇摇头,“少侠不必再问,关于你的过往和将来,老夫无可奉告。你且大胆地往前走下去便是。”
秦潇以为辜尘云会说“天机不可泄露”,如果眼前的这位云月宗主早就知道自己会到这里,无疑只有两种情况:
一、他依靠卜卦,洞察了先机。
二、有人和他早就计划了这个局,一步步引诱自己钻进来。
如果是前者,神鬼之术,倒也不置可否;但如果是后者,那就细思极恐了。
如果说是后者,也就是说,自己的行动在受制于某个人的规划,这个人在背后统筹全局,这个能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难道是聂兄?还是紫龙寺的悟远禅师?不对,都不对!
来楚地组建强军是自己的建议,聂炘不会是布局者。
悟远禅师既然皈依佛门,即便他参与其中,也顶多算个棋子。
到底是谁!是谁在布局着自己的一切行动?
辜尘云洞悉了秦潇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秦少侠,不必多想了。你总会有和他坦诚相见的一天的。”
秦潇扫去了这一切的杞人忧天,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和众人会合。
“前辈,既然您早知我会出现在此,那你一定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辜尘云微闭着双目,“少侠说的是为何来紫龙寺?还是为何来楚地?”
秦潇的嘴角显出一分惨淡,果然,驻军之事,也瞒不过这位云月宗主。不过他已经不意外了。
此时此刻,哪怕眼前这位老者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秦潇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自然是前者。”
“少侠放心,那五个青衣弟子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了,跟随你进来的四个侍从,也已经被老夫送了上去。”说着,辜尘云也坐下,“少侠,在你回去之前,老夫还有私事相托。”
“前辈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转眼已经五年光华流逝,自当年老夫遁世起,云月宗青白两派弟子便争斗不休。老夫希望,你能够让他们和解,重组云月宗。届时,他们定能为你此行的大事效劳。”
秦潇有些为难,“前辈,不是我不想,其实来的时候我便说过此事,若这暮云阁内真有修炼要妙,两派便重归于好。可是,他们未必会听我一个外人的言语啊。”
辜尘云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秦潇,“此令牌名叫云月令,青白两面,各自刻着云、月二字,乃是云月宗宗主的贴身令牌。有此物为证,少侠可借我的身份,令他们和好。”
“然后……你来做这个宗主!”
“我?!”秦潇真是哭笑不得,我凭什么让那些人听命于自己啊?这要是拿着令牌说要当宗主,这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
“少侠宽心,此令一出,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至于怎么让他们信服于你,这得看你自己的了。”
“可是……”
“想成大业,你就必须先坐上这宗主之位。秦潇,你没得选,没有可是了。”
这一切事情都还没梳理清楚,居然又给自己扣了个“宗主”的大帽子。
如果有得选,秦潇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一睁开双眼,会看到满桌的杯盘狼藉,一切都只是昨夜和聂兄醉酒后的黄粱一梦。
可惜这不是梦,这段稀里糊涂的经历,让一向心思缜密的他也失去了方向。
正在恍惚间,一股熟悉的劲力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
仅存的意识集中在听觉上,依稀可以听到身边有人在对话。
“禀告堂主,一切都已交付了。”
“嗯,做的不错。这小子,终究要面对这属于他的一生。”
……
意识完全恍惚,堕入了无边的梦境。
这次,真的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秦潇,你终究要面对这属于你的一生。
就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不停地萦绕在飘渺的梦境里,可每次都是不同的声音,陌生的声音,慢慢从清晰变得模糊。
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潇哥哥,秦潇哥哥……”
秦潇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而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源自跪在自己身旁的林苒。
眼前的这一张精致的面庞,把秦潇从无涯的梦海拉回了现实,林苒的双目噙着泪水。
秦潇没好气地弹了一下林苒的额头,“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说着便起身,八位侍从,青衣弟子和白衣弟子,都安然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秦潇可算松了一口气。
刚松了这一口气,瞬间一对柔软的双臂就环绕住自己的脖颈,让还没好好享受放松感觉的秦潇,又陷入了紧张当中。
“你要吓死我啊!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林苒的声音带着哭腔,自从父亲亡故,秦潇对他来说,就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秦潇也抱住了林苒,轻拍着她的背,“放心,秦潇哥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林苒一把推开秦潇,铆足了劲弹了一下秦潇的额头,疼的秦潇嗷嗷直叫。
“这是给你的处罚!下次再敢吓我,就没这么简单了!”
“好好好,小祖宗,我错了好不好?”
众人见这一幕,都有些忍俊不禁。
秦潇起身,向众人作揖。
“诸位,让大家担心了,秦某惭愧。”
双臂举起之间,腰间的云月令显现了出来。
凌云派大弟子严卿和流月派掌教杨晔对这云月令再熟悉不过,当即单膝跪地。
“参见宗主!”随即,身后众弟子也跪地礼敬。
秦潇这可吓了一跳,自己还没说辜老的嘱咐,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低头看到自己腰间挂着的云月令,想起辜老所说的“见令如见宗主亲临”,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拜令牌,而不是自己。
“敢问秦兄,宗主可还安好?”杨晔问话能够一针见血,是个明白人。
这时候,一般按照思考逻辑,会问“这令是何处所得”,或者“这令是何人所赠”。
但是无论哪一种问法,都是蠢的表现。
何处所得?秦潇刚从暮云阁底出来,你说何处所得?
何人所赠?这令牌只有云月宗主有,你说何人所赠?
秦潇想起辜老对世人传言的态度,最终还是顺了辜老的心意,“前辈说,云月宗主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
众人面面相觑,氛围突然就变得悲痛起来,甚至还有弟子在抹眼泪。
杨晔接着询问,“那宗主他可有什么话要求秦兄转告我们?”
秦潇既不想辜负辜老的期望,又不想引起众人的敌意,可是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辜老,也没得选了。
“辜前辈说,自他离开,青衣弟子和白衣弟子手足相残,分道扬镳,宗门分崩离析,实属不该。托我转告你们,好生商议,两派重归于好,重组云月宗。”
“谨遵宗主之命!”
“还有……”
“宗主还有什么嘱咐?秦兄但说无妨。”
“辜前辈说…由我来暂代宗主之位。等到日后,另择宗门中的贤者来执掌宗门。”
“暂代”二字,是秦潇唯一能想出的权宜之计,既不会引起两派掌教太大的忌恨,也不至于辜负了前辈的期望。
果不其然,杨晔的脸色没有太难看,反倒带领众弟子俯首跪拜。
“谨遵宗主之命!拜见代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