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完事了？”
　　柯预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神情茫然，刚刚那一下摔得他一时有点神志不清，现在看着里面变得安静却有些不安。
　　无他，兔人的诡异生命力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现在安静下来他唯恐等下兔人突然从里面跳出来，恐怕到时候两个人就要饮恨西北。
　　“我不觉得那个兔子头会这么安生，如果是它赢了这会应该已经掂刀出来追着咱们两个砍了。”于良扫了一眼这地下屠宰场，异状还没有消失，“现在我们应该把两个小家伙接出来才是。”
　　铁门略有变形，不过比起来更外面的那个同类，它的待遇已经好上不少了。
　　将其打开，里面本应该塞满小屋的结实链条此刻只剩下了一条，缠在一个小巧的兔子玩偶的身上。玩偶的颜色原本应该是纯白色，却因为地上的尘土染上了灰色，变得脏兮兮的。
　　鼠兔和巨兔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这一个小玩偶左手上缠着一条细细地链条，盘旋绕转最后从心脏钻了过去，又从后背钻出来；右手则抓着一张日记纸，外形完好没有破损。
　　兔子玩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蹒跚着走到了于良面前。
　　它对自己的身体似乎充满了陌生感，以至于连完全的掌控都做不到。
　　它朝着于良伸出左手，仰起头纽扣的眼睛仿佛充满期待。
　　看着面前小巧的兔子玩偶，于良犹豫了一番，用右手握住了玩偶缠着链条的左手。
　　一股冰凉的感觉逐渐缠绕在了手上，仔细看去，那是扎根在玩偶心脏上的链条，此刻正一圈圈的绕转缠在他的手上。
　　下一刻，
　　锋利的尖端瞬间对准于良的手心扎了下去，从伤口灵巧地钻了进去！
　　锁链破开皮肉的感觉直传大脑，那种肉体撕裂的感觉让于良痛不欲生，眼神逐渐模糊，头顶也渗出一层冷汗。
　　怎么会？
　　难道最后胜利的不是小哑巴？而是那个兔人？
　　否则为什么这条锁链会对准自己刺下去？
　　“于良！”
　　柯预白看着被锁链钻入身体的于良眼睛瞪的老大，对正在发生的一切感到了荒谬。
　　于良左手用力攥紧右手的手腕却不能丝毫减弱链条钻入的速度，那一份钻心的痛苦一直持续着，直到铁链完全钻进去，痕迹逐渐消失。
　　“呼……”
　　兔子玩偶看着痛苦的于良，既没有趁机暗下黑手，也没有伸手阻拦锁链，就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仍然是那一副期待的模样。
　　感受着手臂中的异样感觉，于良的意识逐渐清醒。
　　刚刚那钻入自己体内的链条是小哑巴他们的刑具吗？
　　他微微用力，一个带着倒钩的锋利尖刺划破掌心钻了出来，当于良不在动作，突出来的刀尖不多时又缓缓收了回去。
　　这整个过程中仍然伴随着锁链划过皮肉的痛苦，
　　可以说锁链仍然在运动的每一秒都会带来撕裂的痛觉。
　　但当锁链收回之后手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甚至连刀尖破开的伤口都没有留下，只有手掌中间十字的掌纹有些显眼。
　　于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带着点疑惑。
　　这是小哑巴的馈赠吗？
　　虽然说这份疼痛确实难以忍受，但是面对死亡的时候只是疼痛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于良？你没问题吧？”
　　柯预白看着于良的手心目光带着担忧，他刚刚可是亲眼所见那么一条锁链可是全部钻了进去啊！更不要说于良痛苦的表情也做不得假。
　　“没事，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于良深呼出一口气，表情再次变得轻松起来，锁链完全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这一些疼痛而已他还能忍得住。
　　玩偶仍然抬着头，现在又举起了右手的日记。
　　于良弯腰接过，揉了揉玩偶的脑袋。
　　“9月21日，星期一，天气无。
　　祝我生日快乐。我长不大了。”
　　于良的身体突然僵在原地。
　　“你长大想做什么？”
　　我……长不大了。
　　这是对于良在三楼所提问题的回答，那个问题小哑巴其实听见了，只是到了现在才把答案给了于良。
　　小哑巴什么都知道，虽然他才五岁，但是他已经知道死亡的含义，他也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一个家。
　　看着纽扣做的眼睛，于良无法想象小哑巴的脸上该是怎样落寞的神情。
　　而玩偶在于良看完日记之后身体便软了下来，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没有特别之处的兔子玩偶。
　　但于良却把它拿了起来，用手轻轻拂去了上面的浮灰，把它装进了兜里。
　　当他们扭头踏出地下室，就像是踏出了一张电影的荧幕，从幕布里面走到了外面，而里面的一切失去色彩与活动的趋势，缓缓化作虚无。
　　“于良，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柯预白问道。
　　“上去找那个混蛋。”
　　五楼，似曾相识的位置，却不再是相同的环境，这里的灯光不再有分界线，门的外面也没有别子。
　　他们敲响了门，
　　里面很快传出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扁平鼻、凹坑脸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正是他们在「里世界」看到的那个，
　　此刻他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斜视着两人。
　　看了一圈，楼道里没有监控，
　　于良丝毫不跟他废话，直接摁着脖子将男人摁回了屋里。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于良不屑的看着眼前惊恐的男人，眼神里满是轻蔑。你居然还要报警？
　　“报警？当然要报警，你不报警我们还要帮你呢！”
　　男人眼睛转了一圈，眼看威胁没用，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小声说道：“那，要是我有哪里得罪的话希望你们能放过我，我有的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不伤害我。”
　　伤害你？你也配？
　　于良直接把男人重重丢在地上，让他的身体和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瓷砖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在外面胆小如鼠，唯唯诺诺在家里面却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把怨气都撒在弱者的身上，这就是你？一个一事无成、胆小怯懦且没有责任心的废物？”
　　“什……什么？”
　　男人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道于良在说些什么。
　　一圈屋里的物品早就和原来不一样了，宰杀兔子似乎让男人赚到了一些钱，屋里的家具装潢算不上豪华，却已经有了几分温馨的感觉，沙发大电视一应俱全，不过仍然只有男人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谁又能想到以前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于良轻笑一声，对着男人温声细语的说道：“这样吧，咱们来玩个游戏。咱们去房间里，我唱三首歌，问你三个问题，只要你都过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好……问我的问题能问几个简单的吗？”
　　男人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感觉有点不妙。
　　于良的笑容突然收起，淡淡说道：“问题是我问的，我让你选了吗？”
　　听闻此言，男人闭上了嘴，硬着胆子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房间里面玩这个游戏吧？”
　　“好！”
　　男人连忙点头，带着于良朝卧室里面走了进去。
　　进去之前于良对着柯预白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问几个问题就出来。”
　　得到回应之后，于良就跟着男人走进了里屋。
　　于良刚刚进来便瞬间侧身，躲过了从旁边划过来的刀子，卯足力气一脚跺在男人的胸口，手里的刀子也随之脱手而出。
　　“我就知道你答应这么爽快没安好心，果然还是按捺不住。”
　　即便像男人这样怯懦的老鼠一般的人，在变态的内心之中也有着一丝疯狂。
　　男人重重摔在墙角，捂住胸口痛苦的喘着气。
　　“那现在游戏开始？不说话？那我可就当同意了哦。”
　　于良等待了一会，感受到了什么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这里的空间被封锁住了，窗户之外漆黑一片，不论里面发生什么在游戏正常进行期间外面什么都听不见。
　　看来不说话是可以当做默认同意游戏的，至于刚刚在外面则或许是因为有着不在游戏邀请中的外人存在，所以无法正常展开。
　　于良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唱了一首平平无奇的儿歌——小兔子乖乖。
　　然后问道：“你记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这些话，男人已经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
　　于良等他回答问题，又唱了一首儿歌——两只老虎。
　　只是歌词却变成了“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嘴巴”，他着重在眼睛、尾巴这两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
　　看着男人的杂乱的呼吸、灯光下变得苍白的脸，缓缓问道：“你记不记得地下室里有什么？”
　　说到这里，男人的表情终于崩溃，看着面前的少年的脸一时间觉得如同恶鬼，嘴巴徒然地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内心如同雷鸣。
　　他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么久都没有出问题，这个少年那时候才多大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看着男人崩溃的神情，于良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小哑巴吗？”
　　从兜里掏出来那个玩偶，于良将它放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看着这逐渐站起来的玩偶，眼神被恐惧填满，面色惊恐涕泗横流，摆在地上的腿死命的往后摩擦着试图逃离眼前的兔子玩偶，可是贴着墙的他连后退一毫米都做不到，只能无用地偏过头去想要将它推到视野之外，可内心的恐惧让他根本难以忽视玩偶的存在，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兔子玩偶，他清晰地记得这是他小儿子的东西。
　　“别过来！你……你别过来啊，我是……我可是你爸爸啊！！你别，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男人茫然的哭喊着，慌不择言说着一切能说的话却不能改变玩偶一步步朝着他逼近的事实。
　　玩偶一点点的爬到了他的身上，纽扣缝制的眼睛对上了男人的眼镜。
　　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男人吓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