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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地送走了陆暗父亲,许呈牵着陆暗,边贤侄贤侄的叫着,边带着他向县学内走去。
看到这小子受到的礼遇,两位守卫心里仿佛有千万匹马跑过,慌得不行。
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许大人和谁这么亲近过。
哪怕是他夫人千里迢迢,带着孩子来探望,在外人面前,他都克制有礼,一副儒学大家风范。
今天许大人是脑子烧坏了么,性情如此大变。
就在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之时,已经走过他们的陆暗,突然“哎呦”一声,便痛苦地捂着胳膊蹲了下去。
许呈神色紧张,慌忙俯下身,关切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许伯伯,我的胳膊,可能扭到了。但你千万不要怪那两个门卫,他们也算是尽忠职守。哎呦呦。”
看着陆暗痛苦万分的表情,许呈的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
只见他的目光,尖锐地射向两个守卫。
而蹲在许大人身后的陆暗,正使劲地朝着他俩扮鬼脸。
两个守卫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小子,简直是戏精上身,早知道今天旷工也不来值守了。
两位守卫这么多年,不太好使的脑瓜子,第一次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两个,现在就收东西滚蛋,去账房把这个月的例钱结了。”
胖守卫刚想分辩什么,许呈眼睛一瞪。
“非要我把这些年,你们偷偷收的门敬一笔笔查出来么?”
二人吓得噤若寒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只求许呈网开一面。
没有先生不在的学堂,已经叽叽喳喳成一片赶集的模样。
甚至有些顽童,互相丢书玩。
只有两三个小姑娘,静静地坐在后面伏案看书。
在许呈出现在门口的一刻,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仿佛先前的景象从来没存在过这样。
学子们都知道,只要许教谕轻飘飘一句话,自己回去就是一顿家法伺候。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陆暗。他尚未启蒙,你们多多关照他。”
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穿着土里土气的陆暗。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自己,看得陆暗有些局促起来。
自己衣服上特别显眼的补丁,与满堂的华衣显得格格不入。
陆暗突然有些自卑的低下头,才发现脚上的布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头破了个洞。
一定是刚才推搡中弄破的。
看着其他学子脚上精美的靴子,让他更加自卑,只得将脚趾紧紧地弓起,让破洞不那么轻易被看出。
“陆暗,你就坐那张空桌吧。”
顺着许呈手指的方向,陆暗低头缓缓走了过去。
许呈也转身离开了讲堂,毕竟现在后堂的贵客也不能怠慢。
路上无人处,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将信拿出仔细看了看。
确认是真后,许呈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情,将信仔细贴身收好。
这个如果被贵客看到,恐怕会生出不少事端。
对了,还要赶紧抽空修书一封送到主家,让族内派人前来护卫这个名叫陆暗的少年的人身安全。
陆暗为了不让破洞被发现,小心翼翼地弓起脚背走了过去。
快到桌前时,一只穿着虎头锦鞋的脚突然伸了出来,挡在了过道上。
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踩了信件的姓宁的少爷。
陆暗不禁火冒三丈,但一想到初来乍到,惹是生非不太好,还是忍了下来。
“你小子,是许大人哪门子远房穷亲戚吧,不然怎么可能有资格在这里念书?”
宁显少爷语气中,处处透着不屑和轻蔑。
在他眼里,和这人一起听课,还不如和狗一起听。
周围学生听到宁显的话,也开始议论纷纷,刚才的好奇渐渐化作了鄙夷。
原来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因为跟许大人沾亲带故,厚着脸皮来旁听的。
“要不要本少爷回家,拿几套仆人的旧衣服给你。你这身邋遢,把学堂的贵气都玷污了。“
宁显说完,便与周围众多学子嘲弄起陆暗来。
一个眼尖的学子,看到了陆暗鞋上的破洞,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叫嚷了起来。
“宁兄快看哪,这家伙连鞋子都是破的,也太寒酸了吧!”
“还真是的,连我家最下等的仆人,都不穿破鞋的。”
“宁兄,还是跟许教谕说声吧,不能跟这种穿衣礼仪都没有的家伙一起学习,会掉了咱们的身价。”
看着周围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平时牙尖嘴利的陆暗,竟然不知道反驳什么,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只见他咬咬牙,默默的走到空桌案的蒲团旁坐下,全程都没有抬一次头。
此刻的他,心里只恨为什么生在一个穷困的人家,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能像这些人父母一样,日进斗金。
可是穷,就是他现在面对的最大现实。
村里的生活无忧无虑,大家都穷,也就那几户富户人家。
反而富户的孩子,会被他们联合起来捉弄。
而这里,似乎是有钱人家孩子的聚集地,就自己一个穷人,形势逆转了。
别人随便拿一件东西出来,都够自家一年的开销。
这一刻他恨不得不顾一切,直接飞奔出去。
但一想到为了自己能进来读书,父亲那被勒出血痕的手腕,还有临走时的殷切眼神,他没有逃避的资格和理由。
既然来了,我陆暗,就要用行动,让这些嘲弄我的人,一个个闭嘴!
就在学子们的哄闹声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先生,远远走来。
“孟夫子来啦!”
坐在门口眼尖的学生,赶紧发出警告。
闹哄哄的讲堂,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装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手捧几卷书,缓缓踱进室内,走上了讲台。
“哦?今天有新面孔啊。”
被学生叫做孟夫子的老先生,一眼就瞧见了面生的陆暗。
但看到他桌案上空空如也,不禁眉头一皱。
“这位新同学,你的书,还有纸张笔墨呢?”
“什么书?”
陆暗紧张地站起来,一头雾水。
屋子里爆发出的哄堂大笑,差点没把屋顶掀翻。
“你是来搞笑的吧,第一次看到上学不带书的。没书来上什么学啊?”
“乡下人,估计都没见过书吧,更别说摸过。”
“孟夫子,没准他是神童,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要不您您考考他吧?”
讲堂里由宁显开头,和他交好的学子们,蹦出了一句句冷嘲热讽。
陆暗呆呆地站在座位上,什么书和笔墨,从来没人跟他提起过,爹也没准备啊。
这东西不应该学堂里都有么?
早知道今天宁可挨一顿棍棒,也不应该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受气蒙羞。
讲台上的孟夫子,看着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的陆暗,摇了摇头。
“你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