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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你还没休息吗?”
与我通话的女警官凯文关切道。
此人平时对外据说相当可怕,唯独对小孩没有抵抗力。
这项特质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正是由于有此人,才让我得以与纽约克歇尔的警方单向合作。
回顾以往合作的内容,在一次机缘巧合后,起初还只是向我询问处理纠纷的技巧,如果不是发现我有处理大型案件的才能,恐怕我现在也不会有参与追缉行动外围的殊荣吧。
平时的我参与大大小小的事件绝对可谓为相当积极——与我的身心状况并没有绝对关系,只是因为我确实有非行动不可的理由。
但这次的事件是个例外,从头到尾我完全轻松不起来,光是行动本身的场外谋划就已经累得要命了且不论,通宵不间断处理几百公里外的信息对精神的损耗明显更加庞大。
总之光是想到处理这类案件的警察的工作量就让人头皮发麻了,我可不想因为协助了一晚上就因为工作过度,提前转场去隔壁的异世界转生轻小说。警察职业的加班确实恐怖如斯,而且姑且考虑一下一个习惯宅家的初中女生的身体负荷也能明白,我不可能在耐力方面与经过训练的警察相提并论。
总而言之,经过了漫长的工作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都在传递同一条信息——
该休息一下了。
凯文警官也道出了我的心声。
“已经十二点了,我虽然不在现场,事发突然,但也知道追捕已经结束了。快去休息吧,剩下的部分警方有能力独自处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任务完成,多么好的词汇啊。
只要说一下谢谢,挂断电话就可以收工了。
这种矛盾的境况却只是让我更加轻松不起来了。
事情压根就没结束,我再明白不过了。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能在一笔带过后睡个好觉?
即将结束一系列事件在将行结束的时候变为两起,只要是参与其中的人,任谁都轻松不起来。
两方警察毫无疑问正在对接,短时期确实不会有我能做的事,但若是事件不止于此,之后就未必能如此轻松了吧。
按照原本的约定,现在的我应该已经进入了休息时间,本来我就不处于主导者的位置,存在本身也只有少数纽约克歇尔警方内部的人知道,即便我中途退出也不影响追捕的成败,警方完全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情。
至少在此之前都是如此。
在这样的位置上,虽说是主动参与,我又何尝不想在如此疲累的工作后给自己放个假?
然而这次情况特殊,根据以前的情报,歹徒是有特定组织的合伙作案,肯定还有没浮上水面的参与人,正因如此,又出现了这种巧合的话——
——两起事件或许仍有线索上的关联。换句话说,原来的事情仍有未被揭露的隐情。
工作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束,这么一来就自当另作别论了。
是啊,我当然不能视若无睹。
“我改主意了,凯文警官。”
我话锋一转,尝试让自己难掩困意的语气听起来颇有兴致,要是能在这时表现得像侦探小说里着迷于谜题的侦探那样就好了。
虽说现实中的我更希望转身扑进被窝,与我即将抵达凌晨的熬夜时间一刀两断。
我随后说出了我的要求
“……就是这样。”
在听到我的要求后,凯文警官也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什么?”
她没听错,我确实打算参与下一阶段的调查。
“既然你们已经有人充分认可了我的能力,那么当纽约克歇尔警方参与此次谋杀时,请务必让我也一同像这次一样参与案件的调查。”
不仅是这样。
“如果可以作为报酬的一部分的话,能否快点为我准备好下一起案件的资料?就当是我这次工作报酬预支的一部分吧。”
“等一下,为什么这么突然?”平时一贯理性的凯文警官,在电话那头也不由得表现出惊讶的语气。
原因既出自好奇,也出自一部分责任感。总之我不能置之不管。毕竟这次的事情发生时,我本人也或多或少是这起事件的诱因之一。
毕竟——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支持让最后的围捕在林德市进行?”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没什么需要顾忌的吗?”凯文沉吟了几秒,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其实问题并不在她,换做是谁都不会知道这种事情,是我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交代。
换作推理小说中的情节,就是典型的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不公平的推理剧情吧。
“只对了一半,但不过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可能知道的,只是我忘了说了而已,”
明天是我们学校研学旅行的日子,目的地就是林得市——林得市是影视界有名的取景地点,而研学的主题是从戏剧到电影的娱乐演变之类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所以在知道要决定包围方向后,起初就是图个好玩,我才提议让让包围圈向那个方向延伸的。”
“啊?”
虽然是很草率的理由,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我只是一介初一学生,不要总认为运筹帷幄、缜密分析就是我全部的性格,这种对个人的判断对于一位标准侦探角色可能还差不多。
但对一位相貌可人、即将进入青春期的花季少女可是相当失礼啊。
好吧,我现在也算知道错了,要是不率性而为,把精力花在让追捕方案更稳妥上,或许就没那么多事了吧。
但说到底做最终决策的是警方,不论是哪边,不论再怎么复盘预测,谁又能料到会这种突发事件呢?
“你先听我说完,抓捕点有好几个选择,在当时的境况下,不论选哪个我都有把握他们没有逃跑的可能,至少在当时看来,这几处地点都差不多——当时的我还只是把林得市当成一个小有名气的普通地名,”
至少当时,还是这样的常规状况。
不过,现在既然出现了离奇的事故,过程中那帮歹徒还偏偏在出逃到一半时折回林得市城中,就说明——
“林得市是特别的地方,这个地方本身自有价值,与其他地方不同。”
“很合理的结论。”
在沉吟了一会后,凯文警官恢复了工作时特有的冷静状态,接受了我的理由。
好吧,合乎逻辑,判断准确。
但以上其实也只是我为了参与下一阶段而临时想的借口罢了,当然,无法保证准确性。
“因此我的工作当然还没有结束——我要为我的草率负责。不仅如此,明天我能借研学游的机会去到当地,协助调查也会方便很多,事件的特殊性你也知道,所以我打算顺势亲身感受一次——尽管我之前确实没参加过谋杀相关的追查。”
凯文担心地考虑了一会,大概是也顾虑到我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很快就同意了我的提案。
“我会和其他同事商量一下的,那这一次的报酬——”
“我之前说过吧,报酬什么的,看心情给就行,我的目的一直都只是案件本身呐。”
我挂断电话,完成了任务,心情却始终丝毫轻松不起来。
但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再清楚不过。
正当彼处警笛鸣响时。
我看向窗外的暗夜,不合时宜地总感到一种说不清的冷淡心境,以及——
流出耳畔的潺潺水声。
很冷,且绝无给予人宁静的意愿可言。
下雨了?不,无论在哪,这几天都是大晴天。
不用去床边确认天气,我也知道那只是幻听而已。
我暂时关闭屏幕,就算知道如此,想去忽略耳边的水声,然而——
心情并不轻松,反而开始感到沉郁,以至于逐渐难以忍受了。
了无生趣,自己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终究还是要面对先前未曾触碰乃至有段时间不愿面对的谋杀。
都选择协助警方了,就早晚要意识到,终会有这一天的吧。
但这天来的太早了,聊天时还觉得不能错过这种机会,离开通话的瞬间,又突然反而觉得也不是什么非我插手不可的事情。
像是从莱辛巴赫瀑布下游回岸边,想要从此隐去名姓般的无力。
我的目的只是案件本身——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还会轻松很多吧。
直说吧,我根本不喜欢谋杀,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类“案件”。
我把案件资料堆在小小的书桌边,努力让它们不要那么显眼。
案件本身是目的,这句话说到底也是幌子,有谁会喜欢这种恶质的社会产物本身?
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总而言之,我需要这些我不喜欢的东西,才一步步成为了如今多次参与案件调查的简·克拉克。
环视四周——由于专心协助案件,将近半月都没收拾房间,一些物件的拜放就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走下床,把散落的纸张资料,以及自己的房间物品整理到没那么碍眼的地方。
原来的布设是什么样的来着?
与房间不同,人是易变的动物,存在的时间也往往更久,想必更难一窥其本应有的真实样貌。
因此人本身的外在形象并不可靠。
——说出来或许总有人会理解。
真是生活在幸福中的动物会说出的话。
在过去遇到消极状态时,就曾有人说过这类话。
我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但给我的印象很深。因为完全的互相理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意批判这种想法,就好像人总是要从虚假的共鸣中寻求慰藉的一样。
这回不一样的是,我的状态关涉我过去的隐私。
一直以来,我希望那段过去埋得越深越好,所以我从来就没想过真正解释给谁听。
案件的喜好,个人的性格,行动的目的,他们怎么“理解”都好,面对多数人,我可不在乎别人误会的目光。
解释是多余的动作。
真正的理解遥不可及。
就算把我当成四处解谜的侦探角色,我也早就无所谓了。自己和那类人的区别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该睡了吧。
明天,不对,应该说是数小时后,我就得起床准备研学了,这次由于不能继续请假在家,要准时起床才行。
什么都算好了,但唯独没算好留给自己的休息时间,我在上床后才发现,自己近来睡的觉好像太少了。
于是,在4月——已进入了20日的凌晨——的夜幕下,我关掉了见证我两天都没有按时入眠的吸顶灯。
在黑暗中,我审谛着自己的内心。
人总是需要在生活中寻求支点,
新的事件来的令人措不及防,似乎并不打算向小事的方向发展。
那么我又是为什么能走到现在的境地?
明明过往一路坎坷。
明明很多都只是巧合。
但就算万事顺遂,难道我就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吗?
增多的谜题尚待解开,而反观现在的自己呢?
心情却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无力的拳头打在枕头上发出闷响。
当然。
没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