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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放打小就由金和尚买去抚养,生平头一回跟道士打交道,还是在开城庙碰见石太璞,是敌非友,心中不自觉就有了偏颇。
直到今夜得颠道人仗义相助,才去了门户之见。
前后一联想,丁放就知他救徐远亦要归功于颠道人提醒,否则敢不敢进开城庙还两说,进了也不太可能去注意两边平房。
丁放扶着徐远不好行礼,微微低头道:“前番对道长不敬,望乞恕罪。我兄长徐远身受重伤,道长如有办法医治,万望施以援手!只要道长肯帮忙,小子能做到的事情都肯答应。”
“若不想帮他,贫道何必出现在此?”颠道人哼了一声,“徐远,你过来磕头拜师,我保你性命无虞。”
徐远愣了下,未料到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他也是跟石太璞交过手的,晓得石太璞道法有多厉害。适才见颠道人略施小计就将石太璞拦住,更是倾心,此时哪有不愿的道理,忙挣开丁放搀扶,忍着后背剧痛跪倒在地磕头行礼。
颠道人连说两个“好”字,先取一枚铁丸交付徐远,趁徐远磕头拜谢时候,一伸手拔出如意钩,同时取符贴去徐远后背,快逾闪电。
丁放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以为眼花了,见如意钩到了颠道人手上,徐远还未反应过来,更惊得张大了嘴。
又听颠道人说:“剑丸名作‘青旻’,待你学会了贫道传授灵符妙诀,可将剑丸吞入腹中,以元气养之。用时念咒驱动,千变万化妙用无穷,只记得剑同人一体,心怀邪念则道法自消。”
徐远大喜,忙又磕头领谢师恩。
丁放有些吃味,咳嗽一声道:“道长,实不相瞒,我也想……”
“不教。”颠道人抬手打断丁放说话,哼哼道:“贫道是全真派,不收拖家带口的弟子,你别想了。待开城庙事情了结,你回五莲山复命,那时节自有去处,却不必跟贫道学飞剑。”
“借道长吉言。”丁放叹了声,也没有强求打算,很是艳羡徐远罢了。
颠道人将徐远带到远处窃窃私语,又拿了些什么东西给徐远,抬手指指夜空,最后一挥手,人被红光拥护着消失不见。
丁放挠头看着,等徐远回来了,急忙问道:“颠道人对开城庙事有什么交代吗?”
徐远笑道:“师父说憨和尚暗地里为你做了许多打算,去信狐夫人借法宝之外,还让另一个门人李超前来助拳。李超现今就在济南城,我等明日可去找寻,又得一大臂助。”
“是极!他颠道人不要我,难道我没师承?”丁放拍手一笑,想了想,又道:“兄长既然没事了,就步行吧。”翻身上马。
徐远忍俊不禁,“贤弟在马上歇着。”
丁放嗯了声算作答应,就这般慢慢走着,到了济南城前天还未亮,同徐远轮流守夜,席地而眠,等到天光大亮进了城,便回客栈歇息。
丁放回到自个房间,推开门就看见颠道人坐在桌边喝茶,吓一跳同时很是意外,道:“道长不是离开了?”
“等你好久了,过来坐。”颠道人说。
丁放眸光一闪,返身关上了门,到桌边坐下,“道长找我有什么事?”
颠道人道:“当今天下大乱,人人自危。但凭金和尚本事,足令你考中进士。往后无论谁得江山,都少不了你一个荣华富贵。攻读诗书十五年,你偏要忽转念学剑仙,真不知如何想的。贫道略懂飞剑之道,也就托大一回以剑仙身份问你:为何要学剑术?学成之后又当如何?”
丁放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上来,这问题他确实从未想过。难道实话实话,说觉醒了前世记忆不想再做一世凡人留遗憾?且不说颠道人信不信。当世人有死而复生的,并非稀罕事,细细追究都有缘由。可死后复活跟后世穿越到前世决不可同日而语。
“你想不明白这些,任谁也不会起念头收你为徒,跟憨和尚学拳过过瘾就行了,待杀死了董金瓯,回五莲山做你的富家少爷去吧。”
颠道人笑了声,起身欲走。
“等等!”
丁放伸手拦住颠道人,问道:“道长又为何要收徐远为徒?”
颠道人面上很是明显的露出犹豫之色,沉吟片刻,道:“徐远在长山县时,曾被芙蓉城巨家请去。仙魔不两立。等你走上了修行路,自然会明白的。至于现在,贫道看丁公子并非修道苗子,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颠道人拍开丁放的手,走出门去。
丁放一脸落寞,还在想颠道人问他的话,内心受到极大煎熬,不得不去想记忆里尚未发生的灾难。
不知神仙中人什么想法,是否绝不干涉王朝兴亡,所以丁放难以回答颠道人,怕绝仙缘。
“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丁放叹了声,到榻上沉沉睡去。
如剑仙果真超然世外,晓得他有救世打算,哪个敢来沾此因果?
丁放自问对几年后发生的事做不到无动于衷,这些年来所见所闻,对关外蛮族也有仇恨。
山东大地太苦了,数十万人被蛮族掠往关外为奴,连年天灾不断,税赋却丝毫不见减少,反而逐年增了名目。民失其所,官失其志。家家户户,谁没兄弟姐妹为蛮族所害?为朝廷所害?
这一夜丁放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不断袭扰,待醒来后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发丝散乱,全无佳公子气质,双眼却明亮起来。
一觉过后,对明末记忆竟清晰不少。
“师兄王征南将来起兵驱逐鞑虏,事败后隐居乡野,终身菜食以明其志。”丁放看向门口打进来的晨光,继续道:“我可不想一辈子青菜馒头,无论是访道寻仙还是为天下苍生做一狂士,总归是要死在路上。倘若学剑仙不成,待杀了董金瓯,我投闯王去!”
彼时徐远前来喊丁放用早饭,听他自言自语还觉得好笑,抬手正要敲门,正好听着丁放末一句话,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也跟着顿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