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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在整个梅维斯庄园上空,经历了混乱洗礼的庄园,在此刻显得格外寂静,神情凝重的守卫和审判庭成员们在走廊中穿行,建筑的每一处烛火都在震颤着。
礼拜堂是唯一没有被紧张完全笼罩的地方,灯光透过巨大的七彩玻璃窗,柔和地映照在辉煌的装饰上,宛若在空气中溅开的圣洁因子。
身着华服的贵宾们聚集于此,这些人刚经历了一次刺杀,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与恐惧,他们正坐于长椅之上高声谈笑,眼神中还残余着兴奋和其他类似情感。
“呵呵,你看到那个被子爵拦腰截断的贱种了没?真是可笑,区区一个卑劣的种族还妄想玷污我们的生命。”贵族小姐咯咯笑着,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她轻轻摇着头,仿佛在嘲弄着一些无足轻重的角色。
一名年轻贵族满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中透露出一丝优雅与温和:“这也正是它们的可悲不是吗?这群下等种族的血液里流淌着罪恶的血,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洗净的,已经无可救药了。至少,在它们生命的最后还能博得小姐您的一瞥。”
“尽管刺杀是卑劣的,但作为贵族,我们也应在对待这些贱种时保持气度。”在他们的一侧,一个教会贵族抬起下巴,微微皱眉,饱含不屑的眼神扫过众人,似乎在吐露着一种优越感,“请记住,一个合格的贵族应时刻保持温文尔雅,不要为了斥责一些渣滓而玷污了自己的身份,回想一下亲王殿下和兰多公爵吧。”
提到兰多公爵,这个贵族小姐满脸崇拜,她惊叹道:“是啊,我看到了,兰多公爵用身体为梅维斯小姐挡剑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她忍不住看向坐在前排的李嘉图.范伦,这位继承父亲爵位的年轻公爵有着一头同龄人没有的飒爽金发,修长的背部线是如此优美,再裹上那身华丽的外袍,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
她轻轻捏住了自己的衣袖,神情迷离的望着公爵的背影,声音中透露着一种渴望与嫉妒:“而且用一招就打的那个贱种落荒而逃,天呐,多希望当时在他怀中的是我自己。”
周围不少思春期的贵族少女皆是激动地连声附和。
“呵,我看你们还是少做白日梦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公爵大人。”
也有人不屑出声,然后很快引起了那些小姐的不满,更有甚者开始撕扯起来,一度吸引了其他贵宾的注意。
后排的吵闹声自然传到了前排的耳朵里,泽芙奈亚公主瞥了一眼在身旁默不作声、笑容可掬的兰多公爵,出言讽刺道:“公爵阁下的粉丝还真是不少,我看在场最少有半数贵族小姐都因为你的精彩表现倾心于你呢,‘一招打得对手落花流水’哦。”
“殿下说笑了。”兰多公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笑着回应。
“呵呵,现在倒看着无所谓的样子啊,之前怎么不是这样,明明没必要还把梅维斯小姐护得那么紧,摆明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嘴脸。”泽芙奈亚公主不依不饶。
兰多公爵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淡淡地说:“保护今晚的女主角不受伤害……我想换作任何一位绅士来都会这么做的,只是当时公主殿下战斗正酣,没来得及这么做而已。”
两人再度针锋相对起来,这下让这排的其他人都不敢发言了。
伊森.威塞克斯面无表情地坐在兰多公爵的身侧,无语地抬起头,望向天花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对今晚的宴会已经不耐烦了。
其实从刚来时他就明白,这场名义上的成年礼就是个趁着万博会和家中小姐成年这个彩头、套着层糖衣的政治宴会,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无聊而已。
贵族、音乐家、政客、外国使团……他们趋之若鹜地参加梅维斯举办的宴会,无非是为了拓展渠道,又或是为了政治谈判。除了那场宛若儿戏般的刺杀,活脱脱一个自己家族宴会的升级版,恐怕博取梅维斯千金的心已经是这里最为单纯无害的目的了。
不过,冷静、优雅、不落俗、还有那种宛若法术的诱惑力,梅维斯家的千金确实很有魅力就是了。
旁边已经有开始尝试打圆场的声音了,伊森很想长叹一口气,但他最终还是憋住了。
沃德.伦农因为动手打人且出言不逊而被放到地方贵族那片了,若是他还在,倒是还能打发些时间。
伊森神情闪烁,他不由得想起伦农对待那个平民的态度,那种憎恨究竟是从何而来?竟然能够将这样的人扭曲成硬汉。
难道……
伊森脑中想到了一种可能,精神不禁一振。
有机会旁敲侧击一下吧。
伊森暗自盘算着,正好看到从余光中走过的人影。
…………
在礼拜堂的一处由围栏分隔的区域,气氛则相对清静许多,梅维斯子爵正与神圣阿兹亚帝国使团的团长尼古劳斯.拜尔、和贵为希亚帝国康洛亲王的林莱.爱德华分别坐于奢华长椅之上,喝着咖啡谈笑风生。
“希亚的年轻人还真是生机盎然。”
尼古劳斯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绽开一丛不可捉摸的笑,视线缓慢且细致地扫过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看着他们在闹剧过后还要为利奔波的样子,不由得让我联想到过去的时光。尤其是那个新的兰多公爵,从初见时就让我幻视到了他父亲的年轻时代,啧啧。”
康洛亲王林莱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哦,您是说那个罗恩.范伦。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兰多一地似乎跟您、以及贵国的那位纳基塞斯堡大公颇有渊源?如何?现在的您还记得故乡的草木吧?”
“忘了,忘了,多少年前的事了……只是没想到再次踏及希亚,故人已去。”
老者抚须叹息,也不知动了几分真情:
“但话说回来,罗恩一死,兰多可又乱了,这小范伦的公爵之位怕是坐不久了,可惜了……我见此人似是对梅维斯小姐暗自钟情,梅维斯没有投资的打算吗?”
“他?”韦尔斯.梅维斯子爵发出一个复杂的笑声,“封地内的势力确实有些起色,本事也就那样,不过看他年轻也说得过去,如果只是形式联姻,确实能在那之前争取不少到空间。可惜,我这个侄女已经心有所属了。”
听到他如此随意露骨地点评公爵,林莱身为亲王却没有半点反应,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是谁?在场的?威塞克斯的儿子?还是伊登家的那个?听说王上的那个孙女有同性偏好,是她?”
“不,不,我这侄女喜欢的是羽涅.韦伯。”梅维斯子爵淡笑着给出答案。
“谁?哦,我记起来了,那个被一个小贵族打的平民啊。”林莱亲王忽得挑眉,“呵呵,我记得你提到过他是一个玩音乐的。”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尼古劳斯的动作一僵,他瞥了一眼梅维斯子爵,然后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端详着手中的咖啡。
梅维斯子爵笑着回答:“我得说,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他在艺术上颇有才具,并且难得地知道自己的意志所在,如果没有意外,他绝对会是一颗能照亮艺术史的巨星,只可惜……他的身子太弱,在其它方面终无建树了。”
“听你的意思,梅维斯是打算在万博会助他成就艺术新贵了?”林莱亲王会意,悠闲地喝着咖啡,“可我看今日似乎是有不少人对他印象不佳啊,就怕他抓不紧这万博音乐会的最后一张门票。”
“哈哈,您会看到的。”
听到这话,梅维斯子爵笑起来了,就像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羽涅.韦伯是个天才。用那位皇帝的话说——他是一个‘时代的罪犯’。”
他的话意有所指,尼古劳斯仍在沉默。
“大人。”
管家走了过来,向梅维斯子爵示意。
子爵会意,于是他站起身,简单地向身旁两人致歉,跟着管家走向了礼拜堂的准备室。
那个玛库斯.林德伯格站在准备室门口,子爵很快打量了这个新执事一番,对方注意到后向他平淡地点了点头。
管家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神父的回应,随后房间的门打开了一半,正好让子爵进去。
而也就是刚进门,大门关上的声音堪堪落下,子爵愣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
房间中央的是一位无暇的天使,她的身姿修长、优雅、高洁,任何美术馆的任何女神雕像都不曾有她这样的圣洁美丽。
这一刹那,世间的所有喧嚣和纷扰仿佛都消失了,她站在那里,身穿一身洁白如雪的轻薄长袍,雪洁银明的面纱轻轻覆盖在她的脸上,发丝如金色丝绸般落在身后,灯光在她身上宛如天使的光环,镀上了神性的光辉。
女神轻轻转动身子,长袍随之飘动,萦绕着一种悠然轻盈的韵律,仿佛天地之宁静都融入其中。
她轻启一抹微笑。
子爵凝视着她,凝视着他的侄女。他的内心掀起一股激荡的情感,混杂着欣喜、自豪、敬畏、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我们的埃莉诺也已经成年了。”子爵感慨地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欣慰和唏嘘。
“叔父不开心吗?长大了以后,我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让你们操心了哦。”埃莉诺微笑着,一旁有两个教会的圣徒正为她梳妆着。
“不,只是很感慨。想起你小时候调皮的模样,连你兄长对你都束手无策,一转眼过去,备受关注的小调皮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了。”
子爵望着埃莉诺,思绪飘忽。
多少年了?从曾祖、到祖父、到父亲、到他和萨姆森,多少个日夜,他们夙兴夜寐、夜以继日,只是为了找回过去那个梅维斯家族的一点影子。他明白,在埃莉诺降生的那一刻,产婆抱着那个娃娃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天赐的馈赠,她的出现,就是悠悠长路上的一道曙光。
与生俱来的魅力、超越前人的顶级才能、宛若神启的灵性!她完美无瑕!就在今天,洗礼过后,她的天赋将会帮助梅维斯重返巅峰!
他身体不住颤栗,百感交集地说:“埃莉诺,你的未来不可估量。”
“谢谢,您对我的关怀我一直铭记在心。”埃莉诺用温柔的语气说,她的视线越过了子爵,却又黯淡地收回,“父亲他……没能赶回来吗?”
子爵心头一沉,果然无论父亲对她再怎么冷漠,孩子总归是希望她的父亲能出现在自己的成年礼上的。
“萨姆森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其实他对你是很关注的,相信他很快会来见你的。”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柔和,“还有科林和羽涅在这里呢。”
埃莉诺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掩饰双眸中的低落:“科林……他一直很忙,恐怕没有时间给我吧,而且……啊!羽涅怎么样了?”
“他没事,估计现在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了。安心吧,你不是都让那个审判官留下来保护他了吗?肯定没事的。嗯?”
“嗯……”埃莉诺轻轻咬住下唇,不再说话,中午时的对话还历历在目,眼前回想起羽涅说话时的神情,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羽涅他……”
“什么?”
羽涅侧着身子从一旁探出,他偏过头,褐色的眼眸上下随意观察着埃莉诺,语尾一如既往的上扬、不稳定。
“……”
埃莉诺脸上的失落瞬间凝固,少女下意识地瞪大眼睛,一抹红晕迅速爬上了她的脸颊:“你你,我,呃,你…你怎么会在这!”
少女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前一刻的高贵天使瞬间跌入凡间,子爵看着两人这一幕,神情复杂地无奈一笑。
羽涅没有回话,他神情专注地审视着埃莉诺,从她闪烁的眼神、红润的嘴唇,到纤细的脖颈、腰肢,一副严肃的样子。
羞涩的情感如细密的涟漪在内心扩散开来,埃莉诺轻轻咬住嘴唇,面对这张熟悉的脸,眼神不由得闪躲着,她努力掩饰起自己的羞涩,但呼吸的微微急促还是暴露了她的情感。
“你,你干嘛?”她强迫自己想起今天的不愉快,有些愤然地说,但心头的甜蜜悸动让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羞愤。
当然,羽涅忽视了这些。当看到埃莉诺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伤口后,他总算彻底放下心来,担忧的神情逐渐缓和。
“看看你有没有事…”
羽涅笑笑,他感到肩膀被人点了一下,赶紧让开一条路好让圣徒为埃莉诺佩戴装饰:“见你还能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哼,被一拳撂倒的家伙管得还真宽。”
埃莉诺会心一击,趁着羽涅满脸错愕、圣徒挡住两人的视线之时,深吸一口气,掩饰住眼中的喜悦:“咳!你,你来这里干嘛!这里可是闲人免进的!”
“什么叫我来这里干嘛?”羽涅感觉有些好笑,他悠然地避开走来走去的圣徒,“我可是你的首席啊,真希望你能给我多一点尊重…”
“什什什么我的!别说的那么亲密,真是不不不知羞,你你……”
少女结结巴巴地说,脸颊的红晕扩散开来,她不住地用手揉搓着衣角,不敢与羽涅对视,语气倒是很固执:“我才不需要呢,你……”
羽涅对她这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习惯了。而与圣徒简单交流过后的梅维斯子爵在一旁笑着打断两人:“好啦埃莉诺,先放过羽涅吧,只需要再熬一会儿就行,圣礼之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呢。”
“蛤,您什什什么意思?”听出子爵揶揄意味的埃莉诺脸更红了,脆弱的反驳就欲脱口而出,但在这一刻,她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埃莉诺看到,朦胧的光芒笼罩,身着华贵西服的青年慢悠悠地向她伸出手,这只手,温柔而坚定,仿佛预示着那一生的承诺,抬起眼眸,望来的眼神是如此温和又认真,让心中的失意全部烟消云散。
少女犹豫着,微不可查地咽了口口水,湿润的唇边流露出一丝羞涩,心跳加速,沸腾的情感在那之中翻涌。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邀请的手依旧伸在半空。
她慢慢地、小心地将手掌放在青年的手心上,她能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正通过皮肤传递过来,温度交融,一片柔软、亲密,无可言说的情感在两人之间恣意游荡。
羽涅笑笑,就要握住埃莉诺的手,却觉掌心一凉,“啪”的一声,就手重重地挨了一下。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就见埃莉诺冲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三步并作两步地揽住梅维斯子爵。
“呵!想得美!”
开心的笑声回荡在准备室内,看着少女揽着子爵走出房间,羽涅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没有被讨厌啊。
他甩了甩被打疼的手,满脸笑意地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