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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能跟我解释一下吗?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堤夫林。”霍华德赶紧在一旁解释道,“有一群提夫林雇佣兵混进庄园了。”
“怎么进来的?目标是埃莉诺?”羽涅在女仆的帮助下靠到床头上,着急地问道。
“不知道,无差别杀人也说不定。”霍华德耸了耸肩,“但是审判庭的人已经行动了,他们在宴会厅和庄园的各个关口设置了人手。”
羽涅在床上侧过身,略微偏头,视线越过霍华德,他注意到那个红发审判官的双手都戴着皮质手套,左手中拿着一个方形的仪器,它的屏幕似乎还会发光,她自从进入房间以来,便会时不时地垂眸观察。
“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们动手?”羽涅有些不满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这话显然是对红发审判官说的。
“额……”
“很简单,因为来不及。”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审判官沃克将方板向内一收,抬眼与他对视,目光冰冷如刀,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我们得到消息已经很晚了,只有一个小时组织队伍,从开始到确认配合还与梅维斯纠缠了整整四个小时……恕我直言,现在的布置进度已经能被称之为高效了。”
闻言,羽涅挪开视线,在一个靠近角落的柜子上发现了闹钟,指针显示现在已经是九点零六了。
这意味着,宴会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了。
等等,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昏迷了近五个小时?
“不!”
霍华德沉默不语,羽涅就欲开口辩驳,出乎意料的,克拉拉居然先站了出来。
她眼神坚定,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愤懑和不屑:“难道不是长官们不事先把事情说清楚,始终保持高高在上的强硬态度要求我们配合,才导致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吗?”
听到此话,审判官转而认真地注视起这个语气不善的女仆,而身为女仆的克拉拉也没有退缩,迎着她的目光,目不斜视,倔强地与其对视。
两人的眼神凭空对峙,视线在空中碰撞出火花,仿佛要把空间燃烧出一个洞来。被夹在中间的霍华德医生见状,弱弱地咳嗽了一声,尬笑着试图缓和这种气氛:
“啊哈哈,别介意啊沃克长官,南茜是好孩子,确实是不理解才这么说的。南茜!你也真是的,长官一定有他们的苦衷,咱们……”
“无论过程如何,这样做岂不也是在将宴会贵宾的生命置于危险中吗?”
霍华德医生惊愕地看向开口的羽涅,拼命用眼神表示现在不是恶化气氛的时候,而羽涅只是瞥了他一眼,权当没看到。
对此,审判官没有回避,她坦然地说,吐字清晰:“因为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将他们一网打尽。”
兴许是埃莉诺也在宴会,又兴许是其他原因,羽涅感觉自己的心情并不算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他们是人,不是筹码…”
“我明白了,大人。要记得他们是审判庭,他们不学人权公约的。”
克拉拉嘴上认同实则反讽地说道,这下就连羽涅都是一阵侧目,霍华德赶紧向她疯狂地打手势,同样无用。
而听到她这么说,审判官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她的眼中透着决然的光,语气平缓:“这是综合考量下的最佳方案,这些雇佣兵中并非只有普通的战斗人员,为避免潜在的危险扩散,在可预测的集中行动时段才最便于控制。”
见羽涅还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这次的情况有些复杂,这些雇佣兵是受人之托,他们背后的主谋并不简单,静待他们露出破绽才是上策。”
羽涅稍加思索,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挫败这次刺杀不是关键,一网打尽才是?
审判官认可地点点头,她脸色庄重地向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详细情况暂时无法透露,但请相信审判庭。为了秩序和正义,现在的策略就是所有人的最佳选择。”
就在此时,羽涅看到她手上的仪器屏幕上闪现出亮光,而审判官显然也发现了。
她拿起仪器看了一眼,羽涅注意到她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看不出是好是坏,但当看到上面的信息后,审判官立刻表明了离开的意向。
羽涅想要追问,红发审判官却先一步开口,语气强硬:
“神主在上,在行动结束前请不要离开这间房间。我的同僚会在这里保护几位的安全。至于外面,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受伤的。告辞。”
没有给羽涅争辩的余地,说完这些话,她便快步离开了房间,仿佛要急着处理某些事情。
怎么会这样……
丝绸窗帘随着夜风微微摇曳,窗外仍有昏暗的光,其内核却弥漫着无尽的黑。羽涅无可奈何地靠在床头,内心充满了无奈与沮丧。
情况变换得太快。
尽管他对这个决策心存不满,眼下却也只能坐视其行。
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地筹备宴会,下一秒就成刺杀进行时了——只是挨了一拳而已!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满心的担忧在心底蔓延开来。而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只能将这一切托付给时间和…一群秘密警察。
“对了!那个‘维克多.阿诺德’!他……”
“那位啊,听说是审判庭安插在贵宾中的人,真正的阿诺德大师早就谁都找不着了。”霍华德回答。
“……”
明显能感到羽涅的挫败和慌神,霍华德示意克拉拉去拿杯水,自己则再次安慰道:“大人,放心吧,科林少爷也在协助处理,小姐不会出事的。”
“我从审判庭小队的人那里了解到,目前确认有十三个贱种潜入,他们伪装成临时招募的仆人和赴宴贵宾的仆从两批混进来的庄园。其中九个游荡者扮成了上酒的仆人、一个职业未知的代替了一个音乐家的身份、还有三个术士伪装成了警卫,全都在严密监控下,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的……”
霍华德详细地向羽涅汇报着目前的情况,羽涅则默默地听着。
“对了!”霍华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古怪地看着羽涅,“您的脑袋疼吗?”
“嗯?”
“您今天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啊,您怎么不……呃,就是那个,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当见到克拉拉走出套间,羽涅抬手示意霍华德医师住嘴,斟酌着询问道:“你了解那个南茜吗?”
这个问题让霍华德一时没理清关键,羽涅进一步说明道:“她不是新来的招待女仆吗?她不在宴会帮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你和她很熟?”
霍华德闻言,无声地用大拇指指了指门外,满脸疑惑:“您指的是……这个南茜?前几天您不是说要找个贴身女仆吗?她就是啊。子爵大人没告诉过您吗?”
“我什么时候……”羽涅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可见到房门再度打开,克拉拉端着杯水走了进来,到嘴的话只能作罢。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克拉拉仍是心怀防备。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个审判官说情况并不简单,是指这场刺杀并非是简单的政治行动吗?那么果然还是与今早广场上引发骚乱的刺客有关?这是针对梅维斯家族的阴谋吗……
羽涅不动声色地思考着,霍华德偏过头观察他的脸,似乎以为他还没有走出忧虑的漩涡,凑上前又是一句:“别担心……”
以前听乡里的吟游诗人说过,审判庭是女王最锋利的利剑,被赋予了维护法律和秩序的重要职责,象征着神秘与权威。他们凡大事才出鞘,专门处理对王权和上层阶级构成重大威胁的事件。审判庭小队的成员需要经历严格的背景调查和训练,从各行各业选拔而出,而审判官作为各个小队的总统领,更是只会在关键场合出场,可眼下……啧。
被打断思绪的羽涅皱眉,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闪着蓝光的水晶项坠,他神情怪异地看向掏出这个、充满自豪的霍华德,语尾因后遗症而飘高:“这什…咳…么?”
“啊!这是……”
羽涅听到了在一旁休息的克拉拉的惊呼。
“你知道这是…咳咳…什么?”眼前的这个项坠相当精致,羽涅只在埃莉诺的房间见过这种高档货。
偷来的?
“不清楚,但从它的样子看,这应该是一个魔力灵摆吧。据说,它可以用来找寻失物和提供忠告,当人们集中精神捕捉上面反射的光后,还可以激活人类灵魂深处的第三只眼,让人类短暂地拥有看到未来和沟通灵界生命的能力。占卜师经常用这种东西,某些成色好的还很贵呢。医生,您从哪弄来的这个?”
“是吗…”
无视霍华德那张神秘兮兮、满是傲娇的老脸,羽涅托着下巴开始思考,他瞥了眼目中闪烁着星星的克拉拉,随口一问:“你还了解这个?”
“啊,大人您是不知道,我除了音乐之外还特别喜欢占卜,我的妈妈就是一位占卜师,虽然她还是没算到自己会因灵摆爆炸而死……”
“这玩意还会爆炸呢?”
“那是,毕竟这里面是有压缩魔力的,越是有用,受损后爆炸的影响就越大,年年都有占卜师因为这种情况受伤和死亡,这也应了一句古话,想要掀开命运帷幄之人必将被命运扇一个大嘴巴,可叹……”
眼见话题要向某种沉重而奇怪的地方偏移,霍华德及时开口了。
“咳!大众时常会对医生有误解,认为一个作为现代医生必须忠于术数、忠于科学,而非考量那种带有魔幻色彩的东西。但是!我作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医生,当然是不认同这种观点的,所以我经常在业余时间收集魔法物品、学习占卜。”
霍华德爱惜地收回这个晶莹剔透的灵摆,然后兴奋地看向羽涅,暴露了他的目的,“您想试试吗?”
占卜?
羽涅陷入思考。也许大脑也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吧,于是他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占卜一下那边的情况吧。”
“……”
霍华德表情一僵,他吞吞吐吐地说:“额,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水平实在有限,现在只能占卜些常规问题的是或否,而且并不准确。”
那不就是完全的业余水平吗?
羽涅嘴角一扯,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继续。
霍华德脸上露出兴奋的笑,他站起身,将一盏煤油灯掐灭,接着另一盏……在与那个一脸怪异的审判庭成员解释一番后,整个客房都陷入了黑暗当中,只余窗外倾泻而进的月华,圣洁与黑暗交织在一起,使得整间房间被神秘笼罩。
羽涅静静看着霍华德回到了那个椅子上,又打量起将椅子拉近的克拉拉,出乎意料的,他依然能在一片黑暗中看清对方的动作和表情。
我的眼神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殿下,不用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您的眼睛在发光,很渗人的。”
克拉拉别扭地变换姿势,弱弱地说。
为什么呢?羽涅还是忍不住在想,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家伙那么可疑。
羽涅别过脸。
霍华德用食指和拇指将那个灵摆提到月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直到它静止不动:“请。”
“咳…我来?”羽涅一愣,不是紧张,但他还是不由得吞咽一下以克制住喉间的瘙痒。
“不,接下来我会用意念驱使其移动,我是请您告诉我您要占卜什么?”
羽涅沉默了良久,然后缓慢地回答道:“刺杀……”
“要不询问您的运势,如何?”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霍华德的精神肉眼可见地集中,屋内的空气沉寂了许久,在47秒后,那个悬于半空的水晶终于开始轻微地摆动,而后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在三人的注视下,这个灵摆上方流转着的月华竟愈加凝练,化为一条蔚蓝神异的光弧,直至那眩光完全笼罩了羽涅的视野。
恍惚间,羽涅竟有一种想要把眼前的光吃掉的冲动,但当感官被剥夺后,羽涅的脑海中只能反应出一片黑了。
“嘶……嗞……”
那片黑如人类的腹部般蠕动,用诡秘神异的姿势强占着他的眼睛,让视觉上的杂音穿透了模糊的意识,颠倒了视听的概念。
在那不可名状的黑中,有什么东西在用视觉拼凑着婴儿般稚嫩的话语:
“向前…俯首…”
“唔。”
就像被银针戳破了酣睡的泡泡,羽涅的精神陡然一振,视野重新变得清朗,面前的那颗水晶正安静地保持逆时针旋转。
羽涅又眨了眨眼,那如走神般的幻觉很快遁入深层思考,无影无踪了。
他发现眼前霍华德的表情很严肃,比之前要严肃多了,于是他犹豫着询问:“怎么了?”
“逆时针旋转,答案是否……”霍华德嘴中念念有词,水晶在月光下的点点闪光倒映在他的眼中,他的眼神变得凝重。
羽涅歪头,嘴角勾起诧异的弧度:“那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让它顺时针转吗?”
霍华德没有理会羽涅的外行发言,而是接着解读:“星河陷穴、流光塌陷……有凶险,还是大凶。可这坎不盈、刚柔际……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是预示您的未来险陷重重,却又不失一线生机,往前进发必可铲平灾咎。”
见羽涅仍是似懂非懂,他叹了口气,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就是说,您最近的运势会很差,但只要不放弃、不退缩,您就会收获幸福。”
羽涅刚想表示这不是废话吗,房间门口传来一阵干脆利落的敲门声,还未等在场三人做出回应,就被“啪”的一声打开了。
一片黑暗中,三人错愕地转过头去,门口站着不是那个审判庭成员,而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
女仆克拉拉最先站起来,满眼警惕,此人因为无光的缘故看不清脸,只有那一双冷酷的眼睛依旧极具震慑性,但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霍华德才能及时地将虚张声势的话生咽回去。
“科林少爷。”
霍华德赶紧站起来向科林.梅维斯致意,克拉拉后知后觉地向他鞠躬。
科林.梅维斯没有回答,只是悠悠地扫视了一圈昏暗的房间,发出一声冷哼,房间内所有的煤灯怦然绽放出火星,点亮了整片空间。
“你们很闲?”
房间恢复了光亮,身材纤细的梅维斯二少爷无视另外两人,与侧卧在床上的羽涅对视,嘴角挂着冷笑,声音低沉地宣布:“已经解决了,直接去礼拜堂吧。”
“埃莉诺没……”羽涅紧张地问。
“没事。”科林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
听到这个消息,羽涅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些,他小心地呼出一口浊气,缓慢从床上站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这几天第一次见到他本尊。
借走活动四肢的功夫,他有机会打量起面前这位气质冷冽的埃莉诺的哥哥。
他有着跟埃莉诺一样的金发、顶级的容颜,只是他的五官更为犀利,皮肤也更加白皙。他的嘴唇单薄纤细,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这笑意没有任何温暖或和善的感觉,仿佛是一阵冷风掠过,让人不寒而栗。
还是一样的严肃、不好相处。
羽涅只是这样想着,捋平了礼服上的褶皱,然后对科林笑笑:“好好好,这一切不愉快总算结束了,我这就去……一起吧?”
科林双手插兜,左口袋略微鼓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像听到了一个毫无价值的问题:“一个政治宴会有什么参与的必要。”
果然……
羽涅无言以对,从科林让开的那条道走了出去,克拉拉低着头紧随其后。然而,当霍华德满脸讪笑地想跟在他们后面离开时,却被科林一手摁在原地。
“找你有事。”
羽涅听到科林这么说,他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说什么都像是在宣判生死。
大门在身后“砰”地关上,两人跟随那个审判庭小队的成员向礼拜堂走去。
离开前,羽涅无意中瞥了眼时钟,现在是九点三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