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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王蛰站在庭院中,身形似鹤形。
一套五禽戏打完,收拳而立,神清气爽,丝毫看不出是个耄耋年纪的老人。
等了片刻,严阁老的声音响起:“张三丰张真人的血经,可换你一世平安,何必藏着掖着!”
沈一石咽了一口口水。
当日,他被严府的人找上门,说破血经在他手里,当真是如同晴天霹雳,将他劈得魂飞魄散。
他确实得了两函真经,一本《道德经》,一本《南华经》,都是张真人在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发大愿心用手指的血写出来的。
这两本血经,可以说是护身的法宝。
没想到,竟走漏了消息。
“阁老,小人……也不确定血经的真假,不敢上献。”
心腹管事将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递了上来,王蛰随意翻了翻便放了回去,说道:“浙江改稻为桑,你也听说了吧!”
“小人刚得到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
“好好为朝廷做事,我保你。”
沈一石这个人,有能力、有情商,在王蛰眼中,可以拉拢成为严党的一分子。
想要钱,何必去贪。
站着把钱赚了,不好吗?!
“阁老……”
沈一石“咚”的一声便跪了下来,他被强权压着赶往京城,身体累不说,这心更累。改稻为桑,多少人要掉脑袋啊!
他这个浙江织造大户、首富,自然首当其冲。
现在得了阁老的一句话,顿时热泪盈眶。
虽然自司马懿指着洛水放了个屁之后,政客的话就是屁话了,但气氛都烘托到了这个程度,不演上一演,那明年自己的坟头草就该三尺高了。
对于沈一石的感动,王蛰露出了笑容,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第一步走好了,接下来就能深入合作。
“跟我去见皇上吧!”
“啊?!”
沈一石顿时愕然,难道不该是严阁老拿下这件大功吗?还有我的份?
玉熙宫,今日格外地热闹。
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也回到了京城。
当他看到玉熙宫里那个同样伤了大胯、穿着蓝色粗布长褂,脚蹬平底黑色布鞋、好似居家道士的单薄身影。
整个人都懵了三秒钟。
当即,他伸手握着迎他的四品太监手腕,低声问道:“皇上为什么叫我回来?老祖宗那儿有什么话?”
那四品太监摇了摇头:“老祖宗是菩萨,您也知道,漫说是我们,司礼监那几个头,都从他老人家那儿听不到一星半点的圣意。”
杨金水茫然了,愣在那里兀自不上轿。
那四品太监:“杨公公,老祖宗这时正在司礼监等你呢!”
杨金水才猛地一下省了,费劲地贴着那四品太监的手臂钻进了轿子。
一刻钟的时辰,抬着杨金水的轿子就到了司礼监值房的院内。
“干爹!”人还在门口,杨金水便一声贴心贴肺的呼喊,迈进值房门直奔到坐在那里的吕芳面前,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吕芳的声音仍然很平和。
杨金水爬了起来,从身旁的茶几上双手捧起那个茶碗送了过去,两眼中露出的那种探询,如同在等候审判。
吕芳静静地坐着,其实过了也不多久,但杨金水端茶碗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发颤。
“你喝了。”吕芳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落在杨金水的耳里却如同纶音!
外任太监进京见吕芳,通常都是在敬献这一碗茶时便能知道自己的恩宠:茶递过去吕芳倘若不接,这便是等着发落了,是贬是关是杀,全在吕芳接下来的话里。
茶递过去吕芳倘若接过去喝了,那便是平安大吉,接着回去当差就是。
要是吕芳赏敬茶的人喝下自己剩下的这碗茶,这便是当亲儿子看待的礼遇!
因此,杨金水听吕芳叫自己喝了这半碗茶,两眼立刻闪出光来,揭盖碗时手便止不住地颤抖,神情十分激动,一口将茶喝了。
喝完茶,杨金水挨着吕芳腿边慢慢蹲下,有轻有重地捶了起来,那张脸无限依恋地抬望着吕芳:“干爹……四年了……您又见老了……”
说到这里,是真地哭了起来。
吕芳伸手摸了摸杨金水的脑袋,咧开嘴,笑了起来:“不用紧张,去洗把脸,换身衣裳,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皇上。”
杨金水吓得一颤:“现……现在就见皇上……我……我看到沈一石……织造局……会不会……”
吕芳站起身后,脊梁骨似乎直了几分,双眸之中也是微微展露神光:“你什么都没瞒我,我自然什么都不会瞒皇上。走吧,不能让皇上等久了。”
名曰见皇上,见其实是见不着的。
按规矩,杨金水只能跪在大殿和精舍间那道纱幔外,也许是因为洗了脸换了衣,更是因心里有了底,跪在那里便显得端正而肃定。
而在他三尺外的地方,沈一石跪得战战兢兢。
谨身精舍内,嘉靖倏地揭开了盒盖,眼睛立刻直了!
上面发黄的抄本封面上赫然写着暗红色的两行字“太上道君道德真经”。
嘉靖的手有些抖了,双手伸进去捧起那个抄本,颤抖着翻开了第一页。
——血写的真经正文扑面而来!
嘉靖慑在那里。
王蛰拱手而立,大声祝道:“天降神经,佑我大明,佑我皇上!臣给皇上恭贺天喜!”
嘉靖这才缓过神来,那笑好像是从天灵盖里面传出来的,笑得人头皮发麻。
“阁老,怎么得到的?”
“正月十五天降瑞雪,臣做了一个梦,梦中道人说,浙江织造商人沈一石得此血经。果不其然,就在今日,沈一石前来我府中拜见,呈上血经。他因不确定真假,所以不敢献于皇上。”
“好啊!该赏,大赏!”
这时,吕芳走了进来,看到龙颜大悦,也笑容满面的说道:“万岁爷,镜子……”
可刚开口,嘉靖便挥了挥手:“镜子的事你拿主意……阁老,你梦见的那道人,是何模样?”
“梦中道人,头发胡子比臣的还要白,身上穿的道袍也十分的脏,大概便是……”
“张真人!”
嘉靖脱口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