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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现实
正在急速下坠的诺亚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醒了过来。现在的她正趴在餐桌上,面前是面包,燕麦豌豆汤,炖猪肉,和煮鳟鱼,看来现实中他们还没开始用午餐。
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是入梦,不,就是入梦吗...诺亚坐了起来,看见男爵和卢卡斯此时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卢卡斯甚至一头栽到了面包上,满身都是面包屑。
那个毒气魔法师的意识应该也在这个集体梦境之中,难免会动什么手脚,所以最好还是等他们自行醒来。诺亚起身,在宅邸里寻找那个毒气魔法师现实中的本体,然而找遍整个宅邸也没有找到。
没有本体?诺亚思考了一会,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个家伙的本体是附着在毒气中的意识,意识进入梦境后,在现实中留下的就是单纯的气体罢了。某种程度上梦境中的她就是本体,那么,现在从梦境中脱离的她似乎没什么好做的了。
周易那家伙...好心办坏事...诺亚不禁扶住了额头。然而诺亚并没有烦恼多久,因为男爵和卢卡斯过了一会就睁开了眼睛,男爵醒来时还抖了三抖。
“呸呸呸...”刚醒来卢卡斯就意识到了自己满身的面包屑,然后开始疯狂咳嗽,打出的喷嚏里都带着面包的味道。而男爵则是一额头的细密冷汗,光是看到这个诺亚就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卡斯是不是把整个幻境炸掉了?”
男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婿似乎有点暴力倾向,我觉得我得再考虑一下。”
“这种事情不要啊——”
一旁传来卢卡斯带着面包味的哀嚎。
此时,毒气魔法师也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可恶,那个恐怖的魔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明明没有任何技巧,使用也只是单纯的爆发,居然也能这么强大吗?没有声带的毒气魔法师只能在意识里狠狠地吐槽,然后准备寻找下一个机会。
准备好的梦境被破坏了,没有梦境里鬼打墙的辅助,单纯的毒气很难碰到人,一点风就能把我吹走...她决定放弃这一次任务。回去就得侵入那个混蛋火腿的小脑让他体验半天的半身不遂,这个任务难度是怎么排的!毒气魔法师一边嘟囔一边控制装在瓶子里的毒气身体,准备顺着提前备好的地沟遁走,并让组织回收。
然而,将那个怪物放出来的罪魁祸首,真的能那么简单就回去吗?
即使是毒气魔法师本人在进入梦境时,身体,也就是毒气,也会留在外界。那么,诺亚为什么没能找到那罐毒气呢?魔法师很快也从另一方面发现了这一点。
瓶子好像被人移动了位置。
嗒。一只脚轻点在了那个瓶子上。
一个身披斗篷的怪物正俯视着散乱的粉红色气体。
“这下有点麻烦啊...本来打算把你揍一顿就了事,但是你又没有身体...要不你再附身到之前那个灰袍人身上让我揍一顿?”
如果有汗腺的话,毒气魔法师想必此时正在冷汗狂飙。她让自己的身体以类似声带的方式震动起来发出声音:
“哎嘿...呃,有事好商量,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卡米耶把瓶子捡了起来,然后从旁边的酒桶里灌了一些葡萄酒进去。众所周知,酒精是杀毒的。
“噗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瓶子里的气体开始疯狂震颤,发出了极其人性化的惨叫声。
为了确保杀毒效果,卡米耶盖上了橡木塞,然后使劲摇匀。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如果换做是人的话,这大概就和把人整个塞进硫酸然后尽情翻滚一样吧,可能不止要掉一层皮那么简单。
一分钟?还是十分钟?亦或是一辈子?
在魔法师那已经变得混乱的意识中不知过了多久,卡米耶把塞子拔了出来,盖上了一层纱布后把酒倒了出来,留下了里面快升上天堂的魔法师。
“你叫什么名字?”
“噗呃呃呃呃呃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
“不回答我就要灌高度酒了。”
“咦咦咦不要不要我说我说!”粉红的气体混乱地扭动着,然后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伦家叫弗雷德里克·米尼昂,是,是隶属于同济会的魔法师!这次来是确认并捕获从巴黎回来的德莱维男爵和那个小女孩的!别再灌了噗嘎嘎嘎——”
同济会?魔法师?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情报啊。追逐自由的怪物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管怎样,从事实上而言,你确实帮我得到了自由,所以我不会杀你,但是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告诉我,魔法师和同济会是什么?”
“唔咦咦咦——泄露同济会的情报会被灭口的,而且我和他们也是单线联系,根本不知道多少,只知道他们是号称推翻王室,夺取自由的组织...”
“你是想以后被灭口还是再多喝点酒?这可是世袭男爵酒窖里的高级货。”
“好了好了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了!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要先离开这个宅邸,被那个简直不是人的男孩抓住可不是好玩的...”
“也是。”卡米耶站起身来,掏出了在书房找到的农奴契约,一把撕碎后扔进了弗雷德里克原先逃跑用的水沟。
“这...你也太莽撞了吧!尽管撕碎了但是名字还是能看出来,被回收我的专员看到后,同济会肯定会追捕你啊!”
“我就是要他们来追捕我。”卡米耶愉快地笑着,“想和这种隐秘组织接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来找我啊。”
真是个怪物,弗雷德米克想到。这家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无所畏惧?
“走吧。能派出你这种魔法师的组织想必不用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就能找到我吧?我也得找个地方准备一下。”
推翻王室,夺取自由?呵呵,听上去很有趣呢。
就这样,卡米耶带着罐装的弗雷德米克翻窗离开了宅邸,这个他第一次解开枷锁的地方。
“看来是逃走了呢。”
“嗯,看来是逃走了呢。”
诺亚,男爵,卢卡斯找遍了整个宅邸也没能发现那个笑气混蛋,只能得出如上的结论。接着,诺亚简单地分析了一下。
“结合梦境里的情报简单来看,笑气混蛋...姑且这么称呼她,是为了抓捕我和男爵来的,这一点从她埋伏在梦境中我的房间里就可以看出,而卢卡斯应该是她计划外的部分了。”
“那么,她到底是谁派来的?是阿莱斯特吗?”卢卡斯提出了疑问。
“不,阿莱斯特今天早上才刚刚来过,早上刚来打完招呼中午就抓人?而且如果想抓捕我们直接自己动手就可以了,那个家伙绝对有这个实力。恐怕连被逮捕也是处于他自己的意愿。”
诺亚否定了卢卡斯的疑问。这时,男爵清了清嗓子。
“诺亚,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出发。先从圣母院的案子开始整理思路如何?”
诺亚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好,其实按照目前的推断,是阿莱斯特想要陷害我和多米尼克主教,于是安排了暗子塞甘准备在圣母院揭露我的魔法师身份。然而因为诺亚指出了阴谋所以没有得逞,最后演变成了悲剧。那么,这个结论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人情方面呢?”
男爵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开始了他的推断。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一点,阿莱斯特的目的是什么?目前来看,虽然他可能是某个大势力的棋子,但是整件事情里对他有利的部分就只有一个:陷害我来获得爵位。那么,从这一点来看,阿莱斯特的所作所为真的合理吗?”
“...不合理。”诺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如果只是想继承爵位,没有必要在礼拜堂大开杀戒,杀死那几十个无辜权贵,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
“那么,再从陷害主教这一点来看,会受利的可能势力有哪些?”
“罗马正教?”
“没错。但是,从罗马正教的立场来看,他们会让阿莱斯特杀死这些权贵吗?”
“不会。这些不知道魔法存在的权贵对宗教纷争并不在意,一旦罗马正教取得优势,左右摇摆的他们也会顺势投入罗马正教。墙头草只有在绝对胜利的时候才需要铲除。”
“没错。那么,既然所有人都没有立场杀死那些权贵,他们又为什么被杀了呢?”
“呃,因为你们说的那个塞甘是个疯子?”卢卡斯插了一嘴。
“...是因为在场还有别人有立场杀他们?”诺亚白了卢卡斯一眼,然后提出了可能的解释。
“没错。”男爵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人混入了这场斗争,完成了目标,然后把责任全部甩到了塞甘的头上。”
“接下来这个人就派出了笑气混蛋对可能推断出这一结论的我们进行灭口?”
“大概就是这样。”
“不对,如果只是能推断出这一结论的话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我们又不知道他是谁。那个人一定认定了我们有足够的线索推断出他的身份才会冒风险派人灭口。”
诺亚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好像又没抓住。
卢卡斯忽然说道:
“会不会是这个徽章?”
他掏出了之前用来指认阿莱斯特的那枚徽章,上面有一副交叉的刀剑。
“虽然说这是阿莱斯特手下瓦莱商团的徽章,但我很难想象那个阿莱斯特的手下居然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诺亚,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诺亚接过了那枚徽章,在上面发现了些许爆炸的焦痕。
“这是孤儿院的米歇尔先生送给我的徽章,我用它在礼拜堂中勾引塞甘引爆粉尘,后来就留在了那里。”
卢卡斯眉头明显一皱。
“孤儿院的米歇尔先生?他怎么会有瓦莱商团的徽章?还有,临行前送你这枚徽章...简直就像是料到了后续的这一切,然后伪造一个能够抓捕阿莱斯特的证据一样。”
“这么说来确实很可疑。诺亚,会不会是米歇尔先生有着足够的线索,再加上我们和他的关系,所以才会被灭口?”
“确实。那么我们现在给米歇尔先生写一封信问一下?”
“不用写了。”
一个深显疲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三人猛地转头一看。走廊上站着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孩,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皮外套,然而却遮盖不住下面遍布的伤痕。他单手扶墙,不停地喘着气,显然才剧烈运动过,眼睛里也充满了与之相称的疲惫。
“...皮埃尔?”
最先出声的是诺亚。她从椅子上站起,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皮埃尔。
“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结合刚才的推理,再加上皮埃尔的状况,诺亚的心里早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她仍然心存最后一线侥幸。
说不定只是来德莱维领玩的路上出了些事故呢?
说不定只是想吓一吓自己呢?
说不定只是...
“孤儿院出事了,米歇尔先生被带走了。”
皮埃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的话语也击碎了诺亚最后一丝侥幸。
“...是谁?”诺亚压抑着怒火,强行保持理智问道。
“米歇尔先生说,是同济会。他还说,”
男爵也站了起来,把手搭在了诺亚的肩膀上。
“不要急躁,诺亚。先把皮埃尔带到卧室里去休息吧。”
“好。”诺亚牵着皮埃尔的手把他带到了卧室,留下男爵和卢卡斯在餐厅里。
此时,两位宫廷魔法师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男爵叹了口气,添了一杯葡萄酒。
“怎么会和同济会扯上关系,那可是法国头号反贼组织啊。”
卢卡斯也显得很是苦恼。
“不过杀死这数十名权贵确实符合同济会的利益和作风。他们可不管政治形势、力量平衡这种事情,只要想做就去做,完全捉摸不透。既然和他们扯上了关系,我就必须上报宫廷,之后又要天南地北地跑起来了。”
“我也会和诺亚从孤儿院和米歇尔先生那边入手。暂且别过吧,下次再见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要不要和诺亚告别?”
“不用了。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告别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
和诺亚如出一辙的答案。该说他俩果然是发小吗?不过这次,男爵没有阻止,因为他们之间的羁绊已不需要靠告别维系。他们在四年前就已经告别过一次了。
“那好。愿国王与你同在。”
“愿国王与你同在。”
卢卡斯也离开了宅邸,这个他再一次见到诺亚的地方。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将精疲力竭的皮埃尔扶到床上后,诺亚为他盖上了被子,看着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沉沉睡去。
看着他的睡颜,诺亚突然也感到有些疲惫。是啊,短短的两天时间,先是圣母院的大战,又是宅邸的突然袭击,中间还夹杂着无数的推理环节,再硬的铁人都得休息一会。可她除了中间的昏倒,再也没有休息过。
可是现在的诺亚可以坚持下来。因为男爵教会了她,有事情可以去依靠别人。所以,当男爵敲门进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
“请帮帮我吧,父亲。帮我找回米歇尔先生。”
男爵露出了微笑。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巴黎。”
诺亚最后一个离开了宅邸,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