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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小,被鲜血染红衣袍的石峰狠狠盯着对面仍未淋湿衣物的拓跋延康,而拓跋延康仍在细细端详着这块玉佩。
它到底哪里与众不同,能被一个临死之人当作救命稻草呢?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看到与自己关系十分深厚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会扔给自己一块玉佩?
石峰的这番举动让拓跋延康很是奇怪。
拓跋延康将玉佩举起来,突然发现了通透的玉佩里面刻着一个楚字!
楚,可是大武的国姓,而麒麟正是大武的图腾,能把两者联合起来的人。
“哈哈哈!”拓跋延康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猜到答案的他脸上居然不是震惊,而是像看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这突如其来的大笑让石峰感到不安,他亮出身份只是想赌一下。本来以为拓跋延康不会下手这么狠辣,只会将自己四人抓回去,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亮出自己身份,四个人的性命至少能保下来。
可没想到睿康王居然如此凶狠!
石峰脸色阴沉下来:“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大金皇帝的皇命。”
“你应该叫楚天峰,那个传说中的楚三皇子对吧。”拓跋延康看着眼前的大武皇子,笑道:“可那又如何呢?”
说完指着后面鲜血还在汩汩外流的赵充:“说不定你第一时间亮出身份,我就会饶了他,可惜啊!”
“你!”楚天峰被拓跋延康的一句话给击中软肋,胸膛剧烈起伏,体内的真气疯狂涌动。
他是真想不顾生死的冲上去给赵充报仇,看着从小教自己武功的赵叔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石峰一股无名之火在丹田剧烈燃烧。
可他不能再冲动,他要是去杀拓跋延康,拓跋延康就可以用刺杀当朝王爷为理由而将自己几人处死。
拓跋延康看到楚天峰居然忍住没动手,眼神闪过一丝惊讶,继续刺激道:“你应该不知道当初我们大金入关之后,那些号称天军的农民军都被本王杀了?死之前都说自己也是大武的子民,只是受到了李闯的蛊惑?”
“当初我们打着帮大武肃清反叛为理由,顺利入关,那些将你们一家人逼死的农民军居然说自己也是大武的子民?!”
“你说好不好笑?!”
楚天峰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白,嘴唇紧抿,努力克服内心的冲动。
不能冲动!楚天峰不断的告诫自己。
“那你也不知道十年来那么多打着你名号的反贼都被本王杀了?那些人真是忠诚啊,死都不怕,个个喊着为大武而死!”拓跋延康看了看楚天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邪性一笑:“啧啧,那些人临死之前的表情本王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回想起来真是让人感到爽快啊!”
“要是他们看到自己所效忠的大武留下的唯一血脉居然是这种怂样子,会不会感到自己死的不值呢?”拓跋延康掀起一只眼的眼皮睨着楚天峰。
“你找死!”楚天峰刚要冲出去就被石仲法拦住了。
“不可冲动!”石仲法死死拦住楚天峰。
“好了不逗你了,本王此次来并州就是为了你,你死了才是对大金最好的结果。”拓跋延康指着楚天峰,“我那天子弟弟有些决策太仁慈了,让我说就应该全杀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这些人彻底害怕。”
“你以为你亮出身份我就不敢杀你了?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你劫法场我也看见了。”拓跋延康哈哈大笑,一副算计到人的小人嘴脸:“你都劫法场了,还想亮出身份保住自己的性命,我是夸你聪明好呢还是夸你愚蠢呢?把这个玉佩当作自己的护身符?”
拓跋延康将玉佩扔还给楚天峰,脸上再次挂上了凶狠,杀意涌现。
石仲法看情况不对,赶紧将楚天峰挡在身后,嘱咐道:
“殿下,您赶紧跑吧,不用管我们。老臣能看着您长大,听这您喊了这么多年的义父已经值了。”石仲法声音越来越哽咽:
“您一个人的话,他不敢杀你的。只希望您能好好的活下去,为自己而活,不要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老臣错了,大错特错!”
石仲法知道只有自己和女儿死了,楚天峰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楚天峰看到挡在身前的背影,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六岁的他孤苦无依,只有这位忠于大武的老臣将自己养大,努力教自己治国御下的本领。
可自己居然不好好去学。
尤记得小时候跟石仲法理念冲突而大吵了一架,夺门而出。
楚天峰想儿童就应该做儿童该做的事,不应该要面对这么大的压力。
那天下着大雨,跟小时候的那场雨一样大,他一气之下跑到了山里,可雨越下越大,山里的路越来越难走,楚天峰已经被淋湿了,只好随便找了个山洞钻了进去。
整片天下仿佛都被大雨所覆盖,楚天峰抱着膝盖害怕的躲在山洞里团成一团,这场大雨实在是太大了,山里的情况又这么复杂,义父身体又不太好。
楚天峰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怎么抱紧膝盖缩成一团都没用,意识渐渐模糊,楚天峰感到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义父的身形出现在了楚天峰面前,他不停的咳嗽,就连手中的油灯都在不停的摇晃。
楚天峰感受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义父苍白的面庞,脸上的皱纹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更加深了。
义父的眼神中只有十分的疼爱,没有一丝丝的责备。
楚天峰声音颤抖的认错,边道歉边抽泣。
义父笑了笑:“峰儿,你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太懂,可你得要去尝试着去懂啊。”说着将楚天峰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我也希望你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过一个美好的童年,可是你不能啊。做人做事不要太过冲动,毕竟你这条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楚天峰将这番话深深的刻在自己脑海中,直到如今。
如今楚天峰突然听到石仲法,才发现眼前的老人是真的把自己看做了亲生儿子。
可拓跋延康并不在乎石仲法的性命,他们死在了楚天峰的面前,楚天峰要是不敢动手的话,自己便饶了他又如何?
一个亡了国的皇子要是连骨头都没了,死活都无所谓了。
如宝玉般的右手成爪已然到了老人的喉咙前,拓跋延康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