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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的琴箫声,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不论顾雨欢的箫声如何变调,女子的琴音都能附和自如,且未见有丝毫违和之感。
虽说这《江湖无恙》,在江湖中广为流传,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弹奏的出来的。
相传此曲乃是由三国时期,魏国名士,“竹林七贤”之一嵇康的《风入松》,经后人演变而来。
虽说历经一千多年,纵使不能与原曲相提并论,但其吹奏的难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曾几何时,令自己颇为得意的音律造诣,在此女子的琴弦之下,竟是显得这般相形见绌。
此刻不免对眼前的女子更是钦佩不已,心下只觉着欣喜万分。
随着琴箫之音渐落,心中虽是欢喜,却又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
奈何只缘曲目太短,看向女子那窈窕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愣出了神。
此时,那女子转过了身来,却见顾雨欢正双目痴痴的盯着自己,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是慌忙纷纷别过了眼神,脸上亦是青红相接,好不尴尬。
不多时,只见顾雨欢朝女子拱手道:“今日真是多谢了姑娘,能得姑娘赏脸,合奏一曲,实乃在下荣幸之至!”
“只可惜,姑娘并非男儿身!否则,在下定要引你为知己,谱尽天下乐曲。”
紫衣少女见两人适才那番神情,此刻顾雨欢又如此说道,便止不住的噗通一声,笑了起来,质问道:“难道,顾少侠这心里就不希望我家小姐是女儿身么?”
本就尴尬不已的顾雨欢,被紫衣少女这么一问,更是不知要如何应答。
只道:“要说不希望,那定然也是不可能的,只是……”
此时却发现那抚琴女子正眼神灿灿的盯着他,于是慌忙朝她拱手道:“还望姑娘恕罪,是在下失礼了!”
见此,紫衣少女却是笑的更甚了,继续追问道:“只是什么呀?”
此番却不见他继续答话,只是时不时的朝女子瞄上一眼,却不见她眼神里有丝毫波澜。
正当他再欲开口解释之际,女子却是语气淡淡的道来:“女儿身便不能与顾少侠结为知己了么?”
顾雨欢倒是未作它想,便是急忙解释道:“姑娘切莫误会,在下只是想着男女有别,怕玷污了姑娘的名节,并无他意!”
不料,女子却道:“小女子与顾少侠以音律相交,此番高风亮节之道,又何来的玷污名节一说?”
闻言,顾雨欢当即一愣,却是不曾想到,女子会如此道来。虽有些许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心里却是格外的兴奋异常。
登即道:“姑娘言之有理,倒是在下肤浅了!”
“既蒙姑娘如此瞧得起,却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以便日后也好称呼姑娘。”
此时却听得那紫衣少女又是噗通一声的笑了出来。
但见她嘴角微微上扬,甚为得意道:“我家小姐便是武林第一才女,江湖人称“三草仙子”的苏荟菱。”
“我唤紫菁,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顾少侠当真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得我家小姐的认可,更是要与你结为知己。”
说罢,又朝他低声笑来:“此前可是从未有过呢,少侠可是第一位哟!”
顾雨欢闻听,当即一惊,心下是既欢喜又惊讶。
定睛朝苏荟菱细细的打量了起来,便不住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姑娘便是鼎鼎大名的苏仙子,怪不得琴弦造诣如此高明,在下却是始料未及,失敬,失敬!”
“素闻苏仙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下仰慕不已,只是苦于一直无缘相见。”
“不曾想,今日在此偶遇苏仙子,又蒙苏仙子这般瞧得起,当真是受宠若惊。”
说罢,又将眼神瞥向了一旁的紫菁,说道:“就连紫菁姑娘都是出落的这般水灵动人!”
“试问,放眼江湖能有苏仙子这般身姿与琴艺的,又能有几人?在下早该想到才是,实在是惭愧至极。”
只见紫菁抿嘴一笑,却是故作气恼道:“哼,想不到顾少侠瞧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夸起人来,也是这般的油腔滑调,与其他男子竟也无异。”
被紫菁这么一说,登时急的面红耳赤的顾雨欢,急忙解释道:“紫菁姑娘属实是冤枉我了,在下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
“顾少侠,我逗你的呢!瞧你急的那副模样,怎么了,是怕我家小姐误会你么?”紫菁止不住的笑出了声。
此时的顾雨欢却不知要如何作答,别提多尴尬了。
苏荟菱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下对他似乎又多了几分认可。
只听得她沉声道:“菁菁不得无礼!”
见顾雨欢如此坦诚,自己却也不想在他面前再遮遮掩掩了。
只见她抬起了纤纤玉手,顺着耳鬓缓缓的摘下了面纱。
继而朝顾雨欢微微笑来:“顾少侠过誉了,小女子只是对每样都略懂一点点,却并非江湖传言的那般,样样精通。”
顾雨欢看着眼前的女子,登时便僵住了脸上的神情,瞠目结舌。
只见她一袭白蓝色衣裙,不事钗环,长发飘逸,眉如翠羽,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肤白胜雪,五官清丽绝俗,好似仙女入凡尘一般。
眉目间隐约透露着一股清雅之气,当真是美若天仙,约摸十七八岁的年华。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顾雨欢,心道:“世间竟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紫菁见他一脸痴痴的盯着自家小姐,逐笑道:“顾少侠,顾少侠……”却是不见回应。
过了好一会,方才见他缓过来神,却是不知所措,慌忙拱手道:“苏仙子太谦逊了!”
紫菁见他盯着自家小姐那副模样,便忍不住的想要挑逗他一番:“顾少侠,你说我家小姐漂亮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闭月羞花,世间少有。”顾雨欢不曾犹豫道。
“哇,能得顾少侠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我家小姐这“三草仙子”之名,确是当之无愧啊!”紫菁一脸欢喜道。
“苏仙子如此之姿,在下不过是照实说来而已。”
紫菁笑靥如花的盯着他,正要开口之际。
苏荟菱却是出言打断了她,沉声道:“菁菁,休要再胡言。”
继而朝顾雨欢道:“还望顾少侠不要介意,菁菁就是这般爱胡闹,小女子替她向少侠赔个不是。”
虽说被那丫头问的属实有些尴尬,可自己却也没有要责怪那丫头的意思。
只道:“苏仙子切莫如此,紫菁姑娘所问,又无恶意!倒是在下的回答颇为无礼,还望苏仙子不要介意才好!”
一旁的紫菁闻听,连忙附和道:“小姐你看吧,顾少侠这么明事理的人,又怎会责怪于我呢!”
说罢,作了个怪样朝顾雨欢笑来。
苏荟菱被他俩这一唱一和的,自己倒是显得颇为不好意思了。
于是急忙岔开了话题,询问道:“不知顾少侠此番到江南,所为何来?”
顾雨欢不假思索,直言道:“想必苏仙子也听闻了,最近江湖中所发生的事了吧?在下应花影阁发下的“惩凶令”之邀,前往武巅山庄参加“惩凶大会”。”
继而又轻声细语道:“却不想,在这太湖遇上了苏仙子!”
“原来如此!”苏荟菱听来,瞬间小脸泛红,别过了身去,说道:“小女子对此事也是略有耳闻,只是实在想不明白,那南宫霄岳与少侠齐名四公子之一,名动江湖。”
“武巅山庄又以名门正道自居,他们何以要作下如此大恶?”
“且还是用那名震江湖的‘幻影飘絮’,难道只是为了向世人彰显他南宫家的武功造诣么?”
“岂不闻,此乃引火烧身之举?”
“在下也确实是想不明白!不过,以南宫世家在江湖上的名头,谁人不知,几人不晓?”
“武巅山庄更是武林中人所仰望之地,应该不至于是为了名声作恶吧!”
“实在不知,他们何以要生出这般是非,岂不是要将武巅山庄毁于一旦吗?”
“苏仙子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或许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武巅山庄之人所为呢?”
“亦或者说,行凶者另有其人呢?”
“顾少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要说行凶者另有其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据传那‘幻影飘絮’可是从不外传,旁人又是如何习得,还真是令人不解!”苏荟菱疑惑道。
“从不外传,却是属实不假。或许那行凶之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呢?”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武巅山庄之人有何理由作下此等恶事,于他南宫家而言,又有何益处呢?”
“依在下看来,此事必有蹊跷,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啊,顾少侠所言有理,江湖种种,又岂是表象能说清道明的。”
“小女子只愿此事到此为止,武林不再有杀戮,人人得以安居乐业,共享天伦。”
“苏仙子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在下钦佩不已,但愿事情能如苏仙子所希望的那样吧。”
“对了,还不知苏仙子二人此行所为何来?”
“人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小女子为一睹江南的风采而来。”说罢一脸欢喜的朝他笑来。
“缘来如此……”
此番,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只觉得无比的尴尬,皆是慌忙别过了脸去。
一旁的紫菁,却是忍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倒是不曾多言。
霎时间,船上变的寂静异常,仿佛就连那‘哗哗’的流水声,和此间的虫鸣鸟叫之音,竟也是那般的喧嚣刺耳。
就在刚才还想着,看能不能搭乘她二人的船,一同去往苏州,可眼下这场面,显然是不太合适了。
纵是心中万般不愿,却也不好再多做留念。
只见他再次朝苏荟菱,拱手道:“今日真是多谢了苏仙子赏脸,在下就此别过,还望苏仙子二人珍重!”
“后会有期。”
闻言,苏荟菱竟是显得有些错愕,本想着再多留他一程,此时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
只道:“顾少侠太客气了,既然如此,还请少侠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紫菁也是一脸不舍道:“顾少侠保重,后会有期。”
“紫菁姑娘也要多多保重!”
说罢,又看向了苏荟菱,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只见他纵身朝湖面飞去,依旧似蜻蜓点水一般,不一会便跃上了对岸。
转过身来,挥手朝轻舟上的两位少女道别。
两位少女也在挥动着纤纤玉手向他告别。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轻舟,心中却又有那么一丝的不舍,也不知,能否还有缘再见。
“小姐,你刚才是不是想再多留他一程,却又为何不开口?”紫菁疑惑的看向她。
只见苏荟菱望着湖面,意味深长道:“我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害人害己,更何况……”
但见她没有再说下去。
紫菁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小姐,那我们现在,先去往何处?”
“去苏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