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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叔于田 / 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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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叔于田闯入了一方崭新的天地,这里有暖色的灯光,有嘈杂的人声,有觥筹交错,有杯盘狼藉,有三教九流,有人间烟火,前所未有的繁华与热闹冲散了她一身的戾气。她愣住了,看着这于她而言是人间仙境的大堂,目光落在了最显眼的中心舞台上,此时那里只有一位姑娘在吹玉箫。
  仲春月圆之夜,初到泷山之时,灯红酒绿之地,叔于田看见了木槿,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藕荷色裙裾,素手纤纤与碧绿的玉箫相映,伴随着清亮的箫声,过往的惨痛被洗涤了。
  听惯了寒夜风声、犬吠鸦鸣的叔于田沉浸在曼妙的乐声中,她看得见那旋律,如同一阵阵青色的风,自玉箫而出,飘散各处,吹进人的心扉。
  她想起了娘哼唱的《凯风》:“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那是她最后一回听娘唱歌,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叔于田想哭,两眼却并无泪水。
  正在听曲儿的众人也没有注意这位站在后门口的怪人。一曲毕,满堂喝彩,赶到叔于田身边的杏蕊只来得及听最后一段,还是激动地叫好,又扯扯叔于田的衣角:“你瞧,木槿姐姐多美!可惜......”
  叔于田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总之是紧盯着木槿温柔的眉眼,此刻的木槿在她眼里和仙女没有区别,木槿的箫声抚慰了她的紧张与恐惧,使她安定下来,原本心中只有紧张与恐惧,眼下倒是空空如也了,显得整个人呆呆的。
  “咦,你傻了?”杏蕊推了推她。
  叔于田仍是一动不不动,她看木槿要下台休息,冷不防一个醉酒的登徒子拉住了木槿,举着酒杯凑到她唇边:“木槿姑娘,这酒醇得很呐,你尝尝?”木槿不住地缩手挣扎,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被迫听那客人说了许多淫词秽语,急得两眼含泪,面颊通红。
  万三娘本在招待一桌客人,见状不由得火冒三丈,三步两步上前移开登徒子的手,斥道:“王掌柜,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少来腌臜这儿的姑娘!”
  “我呸!一个抛头露脸的寡妇,在这儿充什么良家妇女?还是说,你也要大爷我关爱几下?”王掌柜乜斜着眼,直往万三娘的胸口上瞟,万三娘忍不住就要一巴掌打上去,斜里冲出一人猛拽了王掌柜一把,将他与木槿、万三娘二人拉开距离,再一脚踢在他胸口上,膀大腰圆的男人竟倒飞出去砸在一张酒桌上,一阵叮咣作响,酱油汤水沾了一身。
  王掌柜哎呦叫唤着,伸出手指着踢他的人:“你,你敢踢我?!”叔于田一张脸冷若冰霜,拔刀出鞘直指王掌柜咽喉,刀尖的寒意瞬间激得王掌柜酒醒了,惊恐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敢动弹,生怕下一刻就会血溅当场。
  万三娘认出叔于田就是今早救下的姑娘,但她万万想不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有这样的魄力,不由得怔住了。
  从旁伸来锋利的剑尖轻轻挑开刀刃,叔于田意外地看向持剑人,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剑眉星目,猿臂蜂腰,一身正气,俨然有侠客之风。从持剑男子身后又走出一位穿着一袭蓝衣的年轻男子,形容俊秀,温文儒雅,对叔于田微笑道:“王掌柜有冒犯之举,然罪不至死,还请姑娘饶他一命。”
  见此二人,万三娘和木槿都放心了。蓝衣男子是泷山县城的县令,名为沈望,字见山,年方十八岁,被举荐上任不过半年便将泷山治理得井然有序;持剑人是沈望的贴身侍卫兼好友林霁,字子旭,年二十岁,剑法精湛,为人侠义。
  叔于田流浪已久,对律法一无所知,但她环顾四周,众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刚刚吹箫的姐姐也脸色煞白,她这才明白这里和荒郊野岭不一样,这是别人家的地盘,见血不合适。她看了沈望一眼,默默收回了刀。
  “要带他去官府吗?”林霁边收剑边问沈望。
  沈望摇头,见木槿抓着万三娘的袖子,显然是受惊不小。他来泷山半年,算是万家酒楼的常客,和木槿也时有见面,对她的温婉可亲和过人才艺都很欣赏,久而久之,就有了另一种情愫,如今见她受辱,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瞥了一眼还在呻吟的王掌柜:“先让他跟三娘和木槿姑娘道个歉吧。”
  林霁会意,一把揪起王掌柜的领子,丢他到万三娘和木槿跟前:“快给二位赔礼道歉!”
  王掌柜哭丧着脸,说:“明明是我挨了打,凭什么要我道歉啊!”
  沈望笑得礼貌,却毫无温度:“纵然狡辩也改不了王掌柜轻薄女子的事实啊,还是说去官府才能放下脸面?”
  王掌柜听了连忙跪下,道:“我道歉,道歉......方才是我醉酒糊涂,冒犯了三娘和木槿姑娘,还望恕罪!”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碍我生意了。”万三娘嫌恶地皱起眉头。
  林霁把王掌柜拉起来了,沈望道:“既然万三娘不再追究,此事便到此为止,王掌柜且先回去,把伤养好了再说。”
  “沈大人,那个踢我的丫头也不能放过啊!”王掌柜指了指叔于田。
  林霁把他往门口的方向推:“少说两句,赶紧走吧。”
  待王掌柜离了酒楼,万三娘吐出一口气,上前拉住叔于田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叔于田任她握住手,也不辩解,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万三娘面色缓和不少,对着走来的杏蕊说:“你去准备些饭菜,端到楼上东边第一间雅间来。”
  她让木槿也一起去,木槿点点头。沈望叫住了万三娘:“三娘,恰好本官也有些话要问这位小姑娘,不知可否?”
  “这......”万三娘看了看叔于田,见她还是呆若木鸡,便答应了。
  沈望让林霁留在大堂,自己随着万三娘、木槿和叔于田上了楼,进了东边第一间雅间。雅间里陈设较大堂要雅致许多,中间摆放一张方形食案,可供四人围坐,地上放了四张坐垫。
  四人坐下不久,杏蕊就端来了饭菜,放到叔于田面前,自己退了出去。叔于田一看碗中冒着热气的白饭,端起碗筷就大口吃,对身边的三人视而不见,实在是饿得狠了。沈望干咳一声,问万三娘:“这位小姑娘倒是特别,不知从何而来?”
  “是今日早晨在门口捡的,发着烧刚醒过来,还不知道姓名。”万三娘略显尴尬地笑笑。
  “兴许是难民,只是她方才身手不凡,这把刀又十分奇特,本官不敢妄下定论。”沈望神色肃然。
  狼吞虎咽的叔于田一下被呛到了,咳得山崩地裂,在她旁边的万三娘连忙拍拍她的后背:“吃得这么急作甚?又没人和你抢。”
  木槿见状递上手帕,想让她擦擦嘴,不再咳嗽的叔于田接过手帕,却只是攥在手里,没有动作。万三娘隐约猜到了叔于田可能吃了不少苦,轻易不会放下戒心,但是还能感受到别人的好意,她便摸了摸叔于田的头顶,柔声道:“没事了,告诉我们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好不好?”
  叔于田低着头,小声嘟哝了什么,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听清,万三娘苦笑:“恕我老了没有听清,能否再说一遍?”
  “我叫叔于田,从南国来。”叔于田抬头说完,又低下头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显得她饱经风霜了。这下大家都听清楚了,沈望不由得叹惋,他听说过南国的惨状,本是与世无争的小国,被东国吞并不说,唯一有望击溃敌军的李将军也壮烈牺牲,复国无望。这位小姑娘显然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
  之后万三娘又问叔于田要去哪里,叔于田都不再说话,一直盯着手里的手帕。沈望也无可奈何,当下也有富人愿意收留难民做仆人,凭万三娘的财力再养一个叔于田绰绰有余,但他不是能做主的人,叔于田看样子是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他便对万三娘说:“既然是三娘救了她,她何去何从,全凭三娘决定。”
  从叔于田刚刚帮忙解围万三娘能看出来她不是坏孩子,又身手不凡,留下来打打杂也不错,更何况叔于田孤苦无依,万三娘不忍心将她送到难民聚集的地方去。万三娘温和地问叔于田:“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干杂活儿?大家都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决不亏待你。”
  叔于田眼睛亮了,惊喜地看了万三娘好一会儿,点了一下头。沈望颔首:“这样也好,不过还有一件事你须谨记,如今你身在泷山城中,断不可目无法纪,再像方才那样随意出手伤人。”
  法纪?叔于田走过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目无法纪,她自然不会服气,但看万三娘和木槿都是希望她答应的眼神,她不想给这里带来麻烦,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沈望见事情已经办妥,便起身告辞,万三娘提出要送他,两人便走出了雅间。
  剩下叔于田和木槿二人,却是一片安静。叔于田久久盯着木槿,乃至动用了通明慧眼,看到的是温柔与坚韧的内心,和无法弥补的缺陷——木槿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就在她因此错愕时,木槿对她展露出友好甜美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像是水中的月亮,又清又亮。叔于田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想要报以同样的笑,结果只是嘴角无意义的抽动。
  雅间的门被推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走在前的是位穿玫红舞衣的娇艳女子,明丽的脸庞真正诠释了芙蓉如面柳如眉,更有纤纤细腰,美得热烈而耀眼。她身后跟着的身穿淡蓝衣裳,年龄比她要小一些,长相秀美,气质淡雅,仪态如富家千金那般端庄,神情也比红衣女子平静许多。
  “听说方才有人轻薄你,你还好么?”红衣女子焦急地上前察看木槿的情况,而蓝衣女子静静地打量叔于田,目光有些冷。
  红衣女子是舞姬月珠,年方十六,比木槿长一岁,可谓色艺双绝,性格泼辣爽利,倒像是万三娘亲生的,而事实上她是万三娘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遗孤,和木槿情同姐妹。蓝衣女子是冰华,比木槿小一岁,人如其名,是个冰美人,原本是官家小姐,家道中落后被卖给万三娘为歌伎,虽与月珠、木槿二人相处和睦,性格依然清高。
  见木槿摇头,月珠才放了心,又瞥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叔于田,便问:“杏蕊说有个古怪的小姑娘出手相救,说的是你么?”
  叔于田盯着她美貌的脸庞,还是一言不发,月珠惊奇道:“怎么,你不会说话?”
  万三娘带着杏蕊走进来,道:“这孩子定然吃了不少苦,不肯对生人说话。她叫叔于田。”
  万三娘指了指月珠:“这位是月珠,是三个姑娘里最大的,你喊姐姐就好了。”
  “姐姐。”叔于田倒是没犹豫。
  万三娘又介绍冰华和杏蕊,叔于田都喊了“姐姐”,很是木讷,好像说什么话都要别人教她说。杏蕊小声道:“她实在是古怪,留在酒楼不要紧么?”
  “以前月珠也这样,养一阵子就好了。”万三娘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单衣,“还得给她做一身新衣裳,杏蕊的衣服不大合适。”
  月珠最擅长打扮,立即建议道:“我看她穿深色的最好,又耐脏。”
  叔于田没表示反对,万三娘就替她做主同意了:“明天我让杏蕊去挑两匹合适的料子。”
  木槿半举起手,吸引众人朝她看去,木槿做了个缝补的动作,万三娘一下子看懂了:“你说你要为她缝衣裳?”
  木槿点头,万三娘拍拍叔于田的肩膀:“木槿不会说话,你要么就看她的手势,要么就学认字,冰华是这里识字最多的,你可以向她请教。木槿帮你缝衣服,你该怎么说?”
  “谢谢木槿姐姐。”叔于田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生得俊俏,十分讨姐姐们的欢心,月珠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万三娘将叔于田安排在杏蕊的隔壁屋,也是白日里她昏睡时躺的那间。诸事已毕,众人散去,一天就此结束。
  那一夜叔于田终于睡得安详了,不会被冻醒,不会被饿醒,就像躺在故乡家中的席子上,听窗外的虫鸣,那双梦魇般的眼睛也不再出现在脑海中,一如灾难未发生前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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