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之期待的看着芸，希望看到厌烦一类的情绪。
　　“求你了……至少，像人一样吧。”
　　他祈祷着。
　　“走吧，晚饭快凉了。”芸摇了摇头，她没有理会李灵之的疯狂。
　　“好吧，回家。”他眼中的火苗熄灭了，他想要咆哮，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在真空中。
　　地下的SAA基地跟一座城市一般大小，所以有人也称这里是地下城。
　　与中心区不同的是，各个干员居住的地区极其恶劣。
　　钢筋，水泥，灰暗的路灯，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电车，老旧而锈迹斑斑，没有任何美感的建筑……仅仅是像火柴盒一般的堆砌，水泥直接抹在房子上不加修饰，一切跟工作无关的东西都少得可怜。
　　雨菲站在路口中央，小心翼翼地小跑到李灵之身边。
　　“看来他真的值得信赖。”芸转头对李灵之笑了笑。
　　“假惺惺的……恶心。”李灵之有些厌恶这笑容了。
　　“不对，她是真心的笑容……她没有情感，而我有。”
　　是的，我有情感，他们没有。
　　等等，我为什么有情感，我之前没有情感时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之前没有情感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吗？又或者我现在拥有情感后，我还是之前的我吗？
　　如果不是，我脑海中深刻的记忆算什么？
　　如果是，我如今为何恍如隔世？
　　到底是情感造就人类，还是人类孕育情感？
　　是本我诞生了自我？还是自我掌握了本我？
　　是我感知这个世界，还是世界本身就存在？
　　李灵之感觉自己越来越敏感，像是脱去外壳后的虫子一样，稚嫩的思维被现实不断打磨着。
　　我……我是一切！世界的形状与模样因我而生，因我而改变，情感的波动曲折是我内心的体现，而我的内心决定着一切！
　　剧烈的内心活动与情感使他本就衰弱的身体更加疼痛，他咳出带着肉丝的血液和浓痰，在光怪诡异的思维世界与灰色的现实世界中反复穿梭。
　　最终，他还是拥抱住了现实。
　　“你好……雨菲，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你的家长了。”
　　李灵之说道，他的嗓音出奇沙哑。
　　“我们回家吧。”他轻轻说道。
　　雨菲看着他，她的眼睛大大的。
　　“你在看什么呢？是在怀疑我吗……也是，我这种人渣，凭什么奢求别人的信任呢？”
　　他心里想到。
　　“不要怕，我以生命为证，永远不会伤害你。”李灵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细微到快溶到空气中的声音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先生……谢谢您。”
　　李灵之拍了拍她的肩膀，领着她走入了一栋灰色的建筑物中。
　　在灰色的天地之间，李灵之感觉自己跟一切都粘连在一起了。
　　坐上电梯，轻轻触碰油腻而沾满尘土的按钮，他闻到了一股臭味，是不是清洁工忘记清理楼道内的尸体了？
　　李灵之胡乱的想着。
　　随着伴随着铁锈味，夹杂着机油味的播报声音想起，他们离开电梯。
　　放眼望过去，狭窄的楼道堆积着数不清的垃圾，黑乎乎的，大概装着许多不成人样的尸体。
　　雨菲惊叫一声，随后胆怯的站到李灵之身后。
　　“害怕吗？”李灵之没有责怪，换以前他一定会厌烦的把她踹倒在地，然后快步离开。
　　“先生……我……我只是有些惊讶，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可以的……”雨菲刚刚听见李灵之的问题，就赶快解释道，松开了紧紧抓着大衣的手。
　　虽然李已经看见了她胆怯的有些发抖了。
　　“我不会责怪你的，你如果害怕，可以躲在我身后。”李灵之拍了拍她的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布条，轻轻遮住她的眼睛，用适当的力度系上一个活扣。
　　“没关系，我们走吧。”他握住小菲的手，尽力消除她的恐惧。
　　穿过没有装修，散发着粪便与垃圾腐烂发酵味道的狭窄楼道。
　　芸与李灵之来到了他们的宿舍……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们的家。
　　干净……出奇的干净，大概是四室一厅两卫，灯光被贴心的调制成了暖色调，黄色的光微微洒在客厅，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墙纸平整而整洁似乎布置者还有许多的艺术见解，整个房间随处挂着各种油画，现代画，抽象画，不同种类的艺术被和谐的安置在了一个房间里。
　　整体装修是简单而不失情趣的，充满了后现代主义与现代主义对人文和舒适的追求……大概吧。
　　“哎呀呀，回来的真晚！我饭都做好了！”一个穿着围裙的少年模样的人正端着一锅汤……哦，是奶油蘑菇汤。
　　“他叫王辂，厨师。”芸介绍到。
　　“兼职2s高级干员。”李灵之补充道。
　　“喂喂！各位，对我人格这种无聊的侮辱已经有些令人不悦了吧！”他恼怒的把汤放在桌子上，上面已经摆上了意面，炸猪排和薯条等料理了。
　　“别文绉绉的废话了！”朱此时瘫坐在沙发上，不断的往自己嘴里灌酒，即使目前现在只剩一只手，也不影响她当一个酒鬼。
　　朱四处扫视着，问到。
　　“你们怎么还拐了一个孩子？实验用品不能私自带回宿舍吧……”
　　芸摇了摇头。
　　“这不是实验用品，这是师父最后要求我们收养是孩子。”
　　李灵之把布条解开，四人坐在桌前，刚开始，雨菲还不敢坐下，李灵之示意她没有问题后，她才敢坐在一角。
　　“咳咳，我们开一个短会，关于师父的遗嘱。”
　　李灵之先说道。
　　“首先，她是必须要收养的，我们现在面临抉择。”芸继续说道。
　　“究竟是让她去外面读书上学，还是想办法让她当干员……”
　　话音未落，李打断了芸的话。
　　“让她当干员？你自己不知道成为干员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李灵之打断道。
　　“她必须去现实生活中活下去！像人一样，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而不是像我们当别人的玩具！”
　　“现实生活中……你疯了？”
　　朱说道。
　　“我们只能在地下城生活，地上的现实世界我们完全脱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