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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秦梵便收整好行囊,距离群英会只余八日,这八日他都将在丰盈商会闭关。
程叔告诉他商会有专设的武馆,并有许多高手坐镇,若能与他们切磋交流必然大有益处。
考虑到并非完全知根知底,自然不敢将与流月弯刀门有关的东西带去。
譬如那把流月刀和掌门令以及一些功法,都暂由程叔保管,只有放在程叔这儿他才放心。
那把雁翎刀倒是带上了,反正是丰盈商会送的,自然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
老头为他量身打造的功法在武林中并未出现过,也不怕被看出来,若有人问起,便以自身机缘为借口搪塞过去。
不过想来也没有人会如此没眼力见,武林中最忌讳的就是贸然打听别人的事,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和秘密,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自己。
秦瑛也要一同去,她一个人留在客栈内也无趣,单独出去又担心遇到之前那样的事。毕竟正逢群英会,城内鱼龙混杂也确实不安全。
昨日秦梵昏睡期间,程鹏飞便替他给丰盈商会传了口信,是以商会管事王迎春一早便来逍遥客栈候着了。
王允是个坐不住的急性子,秦梵刚推开门便看到他噔噔噔跑上楼来,见着他了便是一个虎扑。
秦梵伸手将他接住,又让他坐在自己肩上,下了楼和王迎春打了个招呼。
“有劳王管事了,我们这就启程吧,不放心将小妹留下,她也同我一起,如有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王迎春笑眯眯地拱手道:“无妨无妨,哪有叨扰一说,秦公子自便即可。”
苏玥婶婶也在大堂内,秦梵与他们一一道别就带着秦瑛出门了。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秦瑛是女子自然不便骑马,便由她和王允坐马车,秦梵则和王管事骑马。
苏玥目送一行人远去,目光转向程鹏飞,有些忧虑地问道:“梵儿如今是十五重境的武者,我早已不过问武林中事,你觉得他在当今武林的小辈中实力如何?”
程鹏飞想了想,道:“梵儿的话,应该能位列前二十。”
苏玥心里踏实了些,但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梵儿久居深山,心性还单纯,也并未有什么实战的经验,那些名家弟子,大多都是从小锤炼起来的,我担心梵儿不好应对。”
程鹏飞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玥儿无需忧心,梵儿年纪虽小,但心性非常人能及。况且他可是由那位当年力压武林青俊,风采无人能及的秦刀魁一手栽培的,不见得比那些名家弟子差。更何况他们的师傅,就是被秦煌的光辉映照得黯然失色的那一代,秦煌能压得了他们,秦梵自然也压得了他们的弟子!”
说罢他又贼兮兮地笑道:“那丰盈商会的王为善,你是知道的,那老狐狸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梵儿入了会,日后在武林地位越高对商会来说越有好处,自然不会亏待他。与其担心群英会,不如担心梵儿这八日能不能扛得住商会高手的轮番教导。”
苏玥闻言也安下了心,她相信梵儿是能在武道一途越走越远的。
况且群英会的胜负也不能决定一个武者的未来,武林多的是大器晚成之辈和后起之秀。
这边秦梵一行人已经出了城外,丰盈商会经营生意的据点是在楚州城内,不过大本营是在城外的黛山山脚。
秦梵也好奇为何丰盈商会是做生意的,怎么反而往没人的地方跑。
王迎春闻言略微得意地笑了起来,向他解释道:“这位置虽说人烟稀少,可里边门道大着呢。”
“有道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而黛山虽不是什么名山胜景,但百年前也是出了不少传奇人物。黛山山脚也围绕着蒲江的一束分支青萝河,形成了环山抱水之势,实乃风水宝地。
在风水学中只有流动的活水才能带来灵气,而死水湖泊久住对人体不益。”
谈话间王迎春停下马,指着前方的黛山道:“秦公子请看,这便是丰盈商会的主址了。”
秦梵抬眼望去,只看见一个庞大的庄子,占地极大,全由红木建成。
格局也是很奇怪,前低后高,鳞次梓比,看上去只觉恢宏大气。
王允之前一直憋着没开口,眼下憋不住了,为秦梵讲解起来。
“在风水一学里,咱们做生意的讲究藏风聚气四个字,地势则遵循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古法,玄武不可低于朱雀。秦兄且看,最宽敞明亮也最低的房子便是正堂,便能聚气。而靠后高一些的便能藏风,不过玄武虽高但不可陡峭,否则气太过急也不是好风水,所以是虚靠着黛山。正堂不可低于路面,否则秽气便会入宅破坏风水。而其他房屋也是依照古法特意建造的。”
秦梵不懂风水,但听到好风水可以帮助赚钱,便仔细听着生怕有遗漏,想着以后宗门就这么建。
王迎春见小少爷有兴致,便提议几人步行前去,也好沿路欣赏一下黛山的景致。
秦瑛坐着马车也觉得颠簸得不舒服,便也出了马车。
走过青萝河上的小桥,距离庄子更近,所带来的震撼也更大。
秦梵虽然不通风水学,但好的环境人是能感受得到的,一眼看去这片恢宏的建筑群掩映在一片桃花海中,时值早春,春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顿觉灵台空明。
山庄前竖立一高大红牌楼,龙腾虎跃映于其上,栩栩如生,花鸟虫鱼也是应有尽有。牌楼两边各栽种着两棵迎客老松,长势极好。
而一条大道却并不是直通正门,却是蜿蜒曲折的,秦梵道出自己的疑惑,王迎春答道:“这其中也大有讲究。会长信奉风水一道,认为天地之间灵气与秽气交杂,而直通府邸的大道秽气也易直冲而入,特意将大道修得蜿蜒曲折,使秽气得以在一次次转折中消磨。”
秦梵了然,心中对于这位王会长更多了些好奇,脑海中开始勾勒出一幅模糊的人物剪影。
过了红牌楼才是正门,正门并不是传统江南风格的圆形拱门,而是两扇古朴的红木门,真应了那句“朱门大户”。
此时大门敞开,一条青砖大道直通正堂。
正堂前有数人,一人居中,其余人都侧立其后,那人见到秦梵等人便迎上来,想来此人便是王为善了。
双方会面,各自用各自的礼数问候,便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对方。
眼前的中年男人身着朴素的宝蓝长袍,下巴蓄起美髯,眉眼深邃,想来年轻时也是位翩翩美男子。
并没有想象中的绫罗绸缎加身,也不是印象中的商人一样富态,反而体态颀长,且从他走路的势可以看出他也是位武者,境界还不低。
虽然这个年纪才到武者意味着他根骨并不好,但是也是十分难得的。毕竟世上难有完人,商之一道他可以称为魁首,若是习武也那般厉害,那就太恐怖了。
王为善抚须笑道:“秦公子真是卓尔不凡,也是一位少年才俊。允儿对你可是仰慕的很,说来还要再谢你救了允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
秦梵摇摇头道:“谬赞了谬赞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允弟活泼聪敏,我也十分喜爱。”
双方互相吹捧后,王为善便让王迎春带着秦梵秦瑛兄妹二人去住所休息,等午间再为他们设宴接风。
王允则被他带走去教塾上学了,今早他是逃了课去玩儿的,被提走的时候神情如丧考妣,想来要挨顿竹笋炒肉。
王迎春走在前头,一路为二人介绍沿途的住所都是何人,哪些人不好相处。
秦梵秦瑛也认真听着,左右在这儿只待几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了一会儿路过一片极大的开阔场地,有数人围在一起,时不时有欢呼喝彩声传来,秦梵不禁侧目。
王迎春笑道:“这便是练武场了。那些人都是商会的武师,平常会来此切磋武艺,秦公子平日也可来此练武。”
秦梵还没见过武夫切磋,听见那边战况激烈,属于武夫的热血激荡,想去看看,但想着王管事的任务是带他们去住所,也不好耽误正事,便先按下这股劲。
住所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用于闭关确实不错,王为善也是考虑得周道。
住所是有前院的二层小楼,这样二人各自住一楼,也自在些。
除了午间的接风宴,平日的伙食都有人送过来,秦梵可以安心练武。
王迎春完成了主家下的任务,告辞离开,临出小院时又扭头看向秦梵,语气犹豫地低声告诫道:“秦公子,你对门有一个异人脾性比较古怪,不过你少与他交谈就好了。”
秦梵正欲问清楚,却见他像老鼠见着猫了似的,看了对门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秦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对门紧闭的门扉一眼,想着脾气得多古怪才能把王管事吓成这样,异人又是什么人?
摇摇头也不再细究,只要他做好自己的事不去招惹对方就成。
关上院门,便和秦瑛分了房间,她住楼上,秦梵住楼下。
小院里有一棵老桃树,落下桃花在地上铺开一片,让秦梵想起了老屋的老梨树。
不知道老梨树今年会不会开花,老头一个人在那儿会不会觉得无聊。
心里弥漫上一股哀愁,秦梵打起精神,把雁翎刀拿出来打算磨合一下,眼下的情况可不适合伤春悲秋。
而秦瑛在房间内发现了一台古琴,心中欢喜,她跟着楚如烟三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不少技艺。
便把古琴抱到院子里,试了试音色不错,便缓缓弹奏起来。
美人弹琴,少年舞刀,配合着纷纷落下的桃花雨,倒也是一幅美景。
这把雁翎刀果然轻盈,秦梵渐入佳境,刀势越发凌厉,落下的桃花也被刀风裹挟绞碎。
一式毕,秦梵正欲练习第二式,院门却被叩响了。
秦瑛按住琴弦,与秦梵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狐疑。
王管事才走不久,离午时也还早,想来也不会是他,这里其他人都不熟识,也没打过照面,突然有人来此难免让人不解。
外面的人见里面没出声了,便把门叩得砰砰响,一道粗犷的嗓音叫嚷着:“开门呐,我知道你们在里边儿,我是你们对门的!”
秦梵想起了王管事提起这位邻居时一言难尽的神情和忠告,也有些好奇这位怪人到底有多古怪。
院门打开,门外的人刚把要踹门的脚抬起来,看见秦梵讪笑了一下收了回去。
“嘿嘿,幸会幸会,这位少侠真是英俊潇洒啊。”
秦梵看着眼前的人,神情也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