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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声笑语中,宴席已然临近尾声。
叶枫将桌上未吃几口的菜用荷叶包裹起来,伴随着一声悠扬哨声,扬长而去。
数只猢狲倾巢而出,飞身冲上宴席,肆无忌惮地抢着吃食。
“啊!”
“哪里来的臭猴子!”
“别扯我裙子!”
尖叫声此起彼伏。
叶南天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柳如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夫人可满意了?”
后者微微点头,嫣然一笑:“应是差不多了。”
乘着月色,叶枫凌空一跃,身影落于屋顶。
一道黑影抱刀而立,借着微弱的月光,那张冷峻的面容上竟是留着一道骇人刀疤。
“阁下是要拦我的路?”叶枫笑笑,望去那座小院,数道身影落入其中。
“不敢妄拦世子的路,只是世子不会武功,呆在此地或许是最安全的。”他话音未落,叶枫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至,就在离他不到两寸处停下。
叶枫聚力于掌心,一张拍出,顿时霸道内力如洪水浪涛般呼啸而出,竟是直接将这刀客一掌击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檐上,再无气息。
“下次出来杀人,事先打探清楚。”叶枫翩然而去,身影轻鸿,不过片刻便已至院落之中。
不过方寸大小的院中,此刻已经聚集三位高手,他们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冠绝天下六十年的百里莫愁,今夜便要在这片江湖上销声匿迹。
胡莽一解下身上锁链,拖刀而行,缓缓靠近跟前的老人,伴随着拖拽巨刀发出的声响,一道道花火夹杂在刀与青石板接触的地方,杀意凛然。
陆双鱼向前一步,一声剑鸣之后,她拔出那柄风华绝代的剑。她不会武功,只会师父教她的那套剑法,只是还未精通。细雪漫天,在这严寒冬季,她的后背竟隐隐生出一丝冷汗,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惧,比她饿死街边时还要无助。那抹杀意,已然将她笼罩,即将夺走她生命的家伙,正在朝她步步逼近。
“不许伤害我师父!”陆双鱼娇喝一声,抬剑便刺。
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又怎是眼前这大汉的对手,比她高大许多的胡莽一卯足力气扯动锁链,撩起巨刀挥出一记横劈,刀风卷起细雪,朝着陆双鱼那白皙的脖颈砍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一缕青丝掉落,胡莽一连退数步,被逼至墙边。
刚才的一瞬间,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及时收刀抵挡,那柄落在雪地之中的乌剑便要夺去他的性命。
“什么人!”他愤怒地朝着屋顶那个黑影咆哮道。
“叶枫。”他缓缓落下,一袭黑衣,此时倒是显得有些干练。
他挡在陆双鱼身前,缓缓拔出地上的剑,目光如鹰射向几人:“谁让你们来的?”
胡莽一提刀便砍,风卷残云般的攻势直逼叶枫面门。
叶枫随即推出一掌,掌风将陆双鱼送离自己身边,脚下生风般以灵巧身法躲过,递出一剑袭向胡莽一的腰间,如此大的身躯,加之以重器作为兵刃。这一剑,他躲不开。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剑气袭来。
银光乍现之际,剑已出鞘,化解这必杀一击。
叶枫出剑抵挡,被击退数步后,嘴里发出冰冷的声音:“七杀门。”
“久闻镇北侯世子叶枫是个纨绔,整日里与泼皮混混为伍,不是今日赌坊坐坐,就是明日梨园逗鸟,好不惬意。如今看来,传言为虚,那天机阁的卓绝榜,世子恐怕也能坐上一坐。”出剑那人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就是举止行为不像个男人,娇滴滴的声音听得叶枫一阵恶心。
“是谁不顾成为武林之辱与你七杀门交易,也要杀我师父?”
“这个嘛,自然是无可奉告。若不是你是百里莫愁的弟子,还真想留着你的命好好宠幸一番呢。”
陆双鱼不禁缩了缩脖子。
“寻鸢,别跟他废话,赶紧杀了。”
身后两人也是微微颔首,纷纷亮出兵器,静观其变。
“此处是镇北城,你们当真不怕我叶家军?”叶枫冷笑道。
那个书生打扮的人行了一礼,说道:“侯爷的叶家军只会镇守国门,并不会让其犯险,世子也不会。”
叶枫撇撇嘴,没有说话。
只见他微微抬手,顿时一股磅礴内力如同泄洪一般涌泄而出,乱流的内力将周身的风雪凌乱,逐渐聚成一个漩涡。渐渐的,叶枫周身浮现出一道经久不息的白光,如雪一般无瑕,如水一般清澈。
问水诀第三重,止水。
陆双鱼连忙伸手遮挡暴舞的风雪,向一旁静坐的师父问道:“师哥他怎么如此厉害?这是内力吧,真的有武夫可以做到外用吗?”
“你师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纵之才,比起年轻时候的我也差不离,又肯吃苦,练功从不懈怠。若不是他执意要藏锋,那天下榜,他也入得。假以时日,天下第一的宝座,也该换人了。”他眯着眼睛有些感慨,似乎在他眼中,身前站着的就是年轻的自己。
他突然朝她招了招手:“丫头,你来。”
陆双鱼走近,俯下身子。她想带百里莫愁离开这里,但两边都在养势,若是此时贸然行动,只会让师父深陷窘境,到时还要连累叶枫。现在的她,不得不镇定下来。
“师父这辈子多逢磨难,恐怕今日便要死于此地,你虽是我弟子,但入门只有一天。我身为师父,要交代你两句。”
陆双鱼不懂,以师兄的武功,面对眼前这三人应是绰绰有余,为什么师父说他今日会死在这里。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她还是颔首听着。
“我死后将我尸体火化,带回太平山,那里是我的师门,是我的家,年少时总想着远走江湖,以四处为家,觉得天下的大侠都是这般。但回首往昔,难免心有所念。你那师娘脾气不好,几十年未曾陪她,心中有所亏欠。为师传你问水诀与问心诀两种内功,日后行走江湖的诸多事宜,让你师娘教你,她娘亲年轻时教过她的,母女俩都机灵着呢。”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若是日后遇到心爱的男子,远隔千山万水,也要与他相见,相伴。有些人,倔强一次,便再也见不到了。”
说罢,百里莫愁微微抬手,轻抚于陆双鱼的头顶,一道紫光传入,那无穷无尽的内力似是要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