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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梦,看见了什么。”
“水和沙子,还有两个二愣子。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老师,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待的我头脑发昏,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景物。”
“多久你问我?你跟着我学了这么久,不会给自己算算吗?”
“我这点皮毛哪比得上天逾师,还得老师你来。”
“老师已经当了四十二年的天喻师,就从来没算对过。上一代天喻师说我天赋异禀,一定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我看他是被酒灌糊涂了。”
“老师你是怎么当上天喻师的。”
“老师的老师还来不及找下一个学生就死了,这个称谓就只能到我头上了。他死之前还告诉我,要我去替他找个学生将这名号传承下去。”
老人侧躺在帐篷里,随手拿起枕边的黄铜酒壶,醉眼惺忪,“所以我学聪明了,给你找了好几个师弟师妹,以后让你们争。”
“切,我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老师对你寄予厚望啊,告诉我,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酒都快喝完了。”
天荒高原上的夜风潇肃,海浪声在静默的夜里哗哗作响。
老师和学生都是一身素白长衫,帐篷内悬挂着一盏油灯,闪烁着昏暗的光线,两人一里一外的躺着。
学生叼着一根枯草,翘着二郎腿,懒散地躺在柔软的细沙上,身后被风吹起的门帘内传出一股淡淡地酒香,不远处燃烧着一簇篝火,他隐隐能看到海水漫上金黄的沙滩,退去后留下乳白的泡沫。
学生名叫周南柯,字一梦,取自“为君换觉瑶洲梦,可待南柯一梦成。”
老师说他这名字取得不好,透着万事成空的悲意,将来会很苦,也亏得他八字够硬镇得住。
周南柯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四天,刚开始听闻能够去往旅者们苦求的边境之地时,他非常兴奋,早早便收拾好远行的行李准备出发。
他内心早已对这趟旅程充满了各种幻想,他喋喋不休,“我们是不是也要像先行者一样穿过那些留下无数神话的绝地,然后留下我们的名字。
可是我现在感觉有点能力不足,不过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路上努力修炼,不拖老师后腿的。
我研究了,咱们沿着南川走廊一路进羽洲然后顺着AKS河道去西极沙洲,这段路也是最凶险的,所以我们得做好足够的准备。
老师你还请了哪些人,我听说城里的龙门镖局有去往西溟的经验,我们可以请他们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老师一阵头大,拽着周南柯推开了一扇木门。
他们没有穿过那些绝地,推开门便是西溟,无数旅人梦寐的地方。
想着,周南柯回过头,现在那道门还在帐篷边矗立着,正对着西溟,像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
周南柯刚开始还大呼小叫的,癫狂的在岸边狂奔,捶胸顿足,手舞足蹈,那张嘴似乎要裂到耳朵两侧,口中高呼“啊!这壮阔的大海!这澎湃的风浪!这就是一个男人该追求的自由啊!老师!”
而如今他只想回到长阳城,这鬼地方就不是人待的。白天烈日毒辣,而夜晚寒风刺骨。
他的老师,天喻师温润如,字玉之,帝洲兰城人。“天喻师”是活着的传奇,能够预知未来,人们将其视为神明行走在世间的代言者。
老师亲自将周南柯心底这份崇高的敬畏击的粉碎。
他告诉周南柯,所谓神明的话语,便好似人们醉酒以后的胡言,听不懂的同时还特别吵。他从来不去给人们预言什么,只会告诉他们想要得到的答案,如果事与愿违,那就是因为对神明不够尊敬,如果万事遂心,人们便感叹不愧是天喻师。
传奇的不是他,是这个名号。
许多年后,周南柯接过这个称谓,成为山海唯一的天喻师,在他数次精准到令人恐惧的预测下,王朝得以延续,世人将他的话语奉为神喻,他的学生更是将他敬为神明,他却不止一次告诉他的学生,他的老师,上一代天喻师,才是一位真正的天喻师。
“一梦,没酒了。”老头子嘀咕着,翻过身放了个响亮的屁,他满脸通红。
“老师,注意下形象,你在学生眼里越来越不像话了。”周南柯将嘴里嚼烂的枯草吐出,打算再去拔一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话传出去是要被世人耻笑的。”
老头子挖着耳屎,打了个哈欠,随手抹在盖着身上的薄被上。
“老师,篝火有些息了,我们的物资也不太足了,当时叫你拿多点,你说不会待太久,现在好啦,酒都没了。”周南柯见火光有些微弱,想到带来的物资已经快耗尽了。
“没事,老师算过了,最多再有三天,我们就可以走了。”
“老师,我们来这接谁啊。”周南柯只知道老头子说要来西溟接一个人。
“一位故人。”
温润之觉得有些困倦,将铜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师你也有故人啊,跟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的朋友拜访过你。”周南柯跟了他三年,到他宅子上的除了王公贵族便是富商巨贾,都是问他前程福祸一类之事。
“老师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有很多朋友,那时我们骑着最快的马,喝着最烈的酒,跑遍大江南北,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老师活了太久,所以老师的朋友大多都死透了,剩下的不是失踪就是断了联系。
所以活着的这一位再远老师也来接他。你是老师最重视的学生,带你过来炫耀炫耀,你可得给我涨涨脸。”
老头子好似回答周南柯,又好似在自语着。声音渐低渐沉,鼾声在帐篷里响起。
“老师我去添点柴火,知道你当年也是风流人间的潇洒公子哥。”
周南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边说着边往帐篷后边走去,那里放着他们的物资。
“嗯?”
周南柯隐约看见高原处闪过道模糊的身影,夜太黑他有些不确定。
他往前走去,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低头看去,一颗瞪大眼睛的人头,他跌坐在地上,下意识想要喊出那句老师。
“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