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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卖豉油的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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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暑假,哥哥也从县城中学回来了。
  我成天在外面瞎闹腾,母亲便告诫我:“你这个娃最让我|操心,往后你跟你哥多学学,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没事别在外边瞎转悠。”
  哥哥比我大六岁,他担负着振兴家业的希望,学习成绩也极好,中考时进了县城北流中学,每当和别人提起这事,母亲眼睛都是笑眯眯的。
  哥哥听了母亲的话,也高兴地对我说:
  “既然你要向我学习,就必须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这回暑假回家,不知怎的,哥哥迷上了胡琴。
  新圩没什么歌舞剧团,大多是四处流窜的木偶戏,但即便如此简陋的戏,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回。
  村民的音乐素养,基本归功于在卖豉油杂货店拉胡琴的瞎子阿全。
  这家杂货店占两个店面,很是宽敞。
  我们当时喊它“合作社”。
  一侧墙上满满摆着挂着幅纸豉油火水糖果饼干一概杂货。
  另一侧空地摆上四五张茶桌,再放上七八个条凳,说书的站在墙一头说天道地,瞎子阿全便坐在他身旁悠悠拉着丝弦。
  最多人买的豉油摆在店门口显眼处。
  豉油是用桐油叶子盛的,竹片一刮,桐油树叶的长柄穿过叶子提着叶柄回家马上炒猪肉,火水是他用带柄的竹唛量的。宝塔糖用一个广口大玻璃樽塞得满满当当的,店老板会拿巴掌大小的纯白方块纸包好。
  店老板是个长着驼峰的老头。
  形容虽丑陋,想必极会做生意。
  因为听书的人不少,所以白天店里总挤满了人,没农活的大人、做完作业醒着鼻涕的小孩都爱在里头混日子。
  每台方桌上摆着一两个蓝花瓷碟子,碟子上垒着饼干糖干菜花籽,不消说,这本是杂货店卖的,座位也是给这些客人提供的特殊服务。
  这条规则没有明目张胆地写,只是大家默认如此,久而久之,便成了心照不宣的条例。
  其他人或站或蹲,或从家里拿了小矮凳坐上,店老板也不赶。
  说书那段时间,店门口经常坐着抽竹筒烟的李老爹。
  他一面听,一面吸几筒水烟,肮脏的水烟屎噗噗喷落到地上。
  坐在店里的人也抽烟,不过他们抽的是香烟,刘三姐、红灯烟、恭喜牌等本土杂牌,但大多还是土烟。店内店外的烟缠绕不绝,熏得屋里总是烟雾缭绕。
  最初母亲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要学这没用的玩意。
  哥哥却劝她,县城择业范围广,有露天电影院,也有专门的歌舞团和剧团,都能吃上商品粮,而且待遇更好。他打听清楚了,机关干部每月面粉定额31斤,拉胡琴的却有34斤。
  母亲对哥哥总是言听计从的。
  农村不兴家教,母亲还是拿出三块钱,把哥哥送到姓余的人家去学打算盘。
  这回也是这样。
  母亲便答应了,说真要学,就请瞎子阿全来教他。
  得了承诺,哥哥便想法子自己买胡琴。
  他很懂事,也很会挣钱。
  为了买胡琴,他盘算着自己做纸烟卖。他的卷土烟机很快做好了,烟盒、烟纸也备齐了,缺的就是烟丝。
  哥哥想让我去街上捡烟屁|股,剥烟丝。
  他一个县城中学生对这种事是不愿亲力亲为的,便想支使我去做,那时我虽然八岁,但也有些顾及面子,怕同学们见了会笑话我,扭捏着不肯答应。
  母亲见我不情愿,就激我:
  “学校闯祸捣鬼不见你怕丑,现在捡个烟头就怕了?做这事不偷不抢,等哥哥学会了弹琴,还能手把手教你。你学会了拉琴,同学不单不会笑你,说不定还会酸你!”
  哥哥也接过母亲的话:
  “以后等我吃上商品粮,天天带你去看皮影戏。”
  他的话对我诱惑力实在太大,我便满口答应下了这件事。
  每天黄昏时分,吃完晚饭,我就会拿着哥哥给我的铁茶罐,满街找烟头。这时候正是饭点,路上人也不多,我被发现的概率不大,证明我先前对丢面子的担忧是多余的。
  临出门前,母亲又告诫我:
  “不要去街肚那家卖豉油的合作社,也不要去周家那栋楼。”
  我不解,问母亲为什么独独这两家不能去。
  “这两家不干净,白天有人气没事,晚上去了,要是惹上什么,生病就不好了。”
  当时我没听懂,想着我每天在泥路摸爬滚打,弄得浑身脏兮兮的都没生过什么大病,这两家平时又不是没进去过,能惹上什么问题?
  在卖豉油的合作社店里,说书人讲到精彩处,常常会有许多人央着继续,所以天色暗了,其他铺面早关上了门,这间铺子依旧灯火通明。
  我跑来跑去乏了,也会偷懒,蹲在店角落听一会儿,顺便等地上掉落的烟头。
  有次,我正碰上说书人谈到包公审案,他抖了个包袱,我禁不住笑了。
  坐在条凳上的大人却面无表情。
  我正感到奇怪,看见头顶的钨丝灯忽明忽暗,照出屋角站着个小男孩,背倚着门柱,头发凌乱,身上衣服东一搭西一搭沾着尘灰,看上去岁数比我大一些,他一边笑,一边冲我招手,大概是想让我过去和他一起听。
  我正要走过去,眼角却瞅见有个大人把燃着星光的烟头放到瓷碟摁灭,接着丢在地上,我忙跑过去把新鲜烟头捡起,丢进铁罐子。
  回头一看,刚才那个男孩的人影却不见了。
  我当时没多想,因为大门敞开着,他很可能等不及我回家了。
  挨到七点多,我拿着烟屁|股头回到家,哥哥出来检查我的成果,拿着铁茶罐抖了抖,一脸兴奋:“一天就能捡到大半盅,你真行!你从哪里捡到这么许多?”
  我实话实说:
  “别的地方都马马虎虎,就说书的地方收获大。不过今晚我捡的时候,看见有个小孩,和我年纪差不多,也在那里听,就是看着眼生。”
  母亲正坐在木椅上洗脚,听我说完,急着问:
  “那小孩长什么样?快跟我说说。”
  我把他的长相和容貌描述了一遍,母亲细细想了会儿,突然惊讶地拍了拍手。
  “是他!这孩子死了这甘多年,怎么还没找个人家投胎呢?”
  “是哪个?我认得吗?”哥哥问母亲。
  “你应该认得,老三未必知道。他就是李老爹的儿子,比你还年长一岁。那天他拿了碗盅去店里买腐乳,被门槛绊倒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请了人看,说他是被鬼打死了。”
  哥哥从来不信母亲说的这套。
  他成绩好,信仰科学和唯物主义,对这些事情总会找到别的理由解释。
  当下反驳说:“那个是迷信!那个店前前后后走过那么多人,怎么就他出事?前些时候,人民医院的向医生来我们学校做科普,他提到过这事,他说他有可能患的是血友病,这种是基因缺陷,传男不传女,放到现在还没得治。”
  血友病是个新名词,我和母亲还没听过。
  母亲也不继续说下去,就叹了口气,悠悠说:“老李这家前世不修,恐怕要绝后啰。”
  我确实知道李老爹家生了三个女孩,没有儿子。
  接受现代教育的我也怀疑母亲说的话,可回想起那个男孩的笑貌,我看得如此明白,从此我便在信与不信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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