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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尾羽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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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我摔死了,尘儿,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师姐这是你的主意!”叶玄对清尘的感情,远远超过清尘对他。他很清楚这一点,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同样的话,叮嘱一遍就足够了,其实一遍也是多余,但临行前的几日,他还是反反复复啰嗦了五、六次。残影肯定能猜到,只要她不想害人,就会闭紧嘴巴。
  拿下鹰蜂堡,是在“木叶谷”内就商量好的事,那时的木叶家族还没有分割成两片。原本的计划是:从山体的另一侧攀上,潜入鹰巢,暗杀云鹰。他们甚至真的为此演练过,那时候残影也在。但只是趁着夜色攀山,寻找相对合适的线路,没有靠近鹰巢,更没有近距离看过云鹰。
  后来尘、叶二人到了“达达利城”,随着时间与情报的堆积,清尘对鹰蜂堡的了解越来越深,她改了主意:“灭掉鹰蜂堡,固然可以得到声望,也仅仅是声望而已。我们这一路既是闲棋,那就不怕行险。赌得越大越好。”
  “来了。”叶玄心头一紧,凝聚起全部精神。巨鹰朝悬崖冲去,奔跑的样子有些笨拙,利爪深深扣进地面,猛力一蹬,双翼爆绽,如巨石般坠了下去……
  “干!这不对吧!”也算筹备了不短的时日,叶玄透过各种模糊的情报,大概知道云鹰是怎么起飞。但坠得如此沉猛,他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鹊桥的方向错了吗?不可能!”
  令人窒息的坠落仍在继续,正当他准备把鹰弄死,一股自下而上升涌的气流,延缓了下坠的速度。片刻,巨鹰粘着背上的污点,冲天而起!
  叶玄这才明白,原来巨鹰腾空,需借着气流之力。他以为自己明白了,其实还不明白,就算没有气流,云鹰也能起飞,只是需要更多时间。云鹰也不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若不是气流救命,那个黑点已经把它杀了。
  以恐怖的速度撞到地面之前,借着重物向上起跳,可保不死不残。这是叶玄敢于行险的最后一道底气。但前提是,那个“重物”不能乱动。所以他不会,也不敢等到最后一刻才杀死鹰。一旦他感觉起不来了,马上就会动手。鹰死得越早,他活命的机会越大。
  “威妮安”飞起来了!它背上…有人吗?太远了,女王看不清楚。
  “呼……”女王背上的鹰骑深深地松了口气,威妮安没死。太好了,威妮安没死!
  如果她早知道“威妮安”会背着一个成年男子冲下悬崖,肯定不会答应女王的请求。除非女王命令她,若只是请求,肯定不会答应!在这位名叫“塔卡丽-埃博拉”的鹰骑看来,女王只是在玩儿一场游戏。那个敌国王后,只是威妮安的一道加餐而已。她唯一有点担心的是,那人干净吗?威妮安可别吃坏了肚子。
  “吹哨。”女王对塔卡丽道。
  “是。”塔卡丽拽出挂在颈前又埋在皮甲之内的银哨,放入口中。每位鹰骑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鹰哨,每只鹰哨的声音是不同的。
  塔卡丽的哨声并不能立即唤回她的“孩子”,她不停地吹,只能让云鹰飞够了之后,落回到这个露台,而不是直接回入鹰巢。
  如果用六万年后的“全视之镜”观瞧,会发现威妮安背上,有一大一小两对翅膀。小的那对,是真气凝成的双翼。不过在人们拥有“全视之镜”的年代,那东西早就不叫真气,也早就没什么用处了。
  “行了,别他妈飞了!回家吧。”叶玄从未到过这么高的地方,此时此刻,他没有半分赏景的余暇。他的真气不是覆满全身,而是覆满全鹰。唯有如此,才能让云鹰“感觉不到”他。当初薛棠对战马匪,余垚伏在她背上,也是相似的运劲法门,可薛棠才多小一只……
  覆满全鹰的同时,还需要额外凝出两道隐翼。他的真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耗散。比跟胡亢打架时还快!
  再这么飞一会儿,叶玄又得杀鹰。如果鹰摔死了,他还活着,那显然是种恐怖的威能,说神迹也不为过。但这毫无疑问,不能算是神鹰的认可。接下去…怎么圆呢?
  万幸的是,覆满全鹰的真气只能让云鹰感觉不到他,只能将重量弥散到鹰身各处,并不能让重量消失。而“鹊桥”凝出的双翼只能改变力的流向,确有减重之效,但减得不够均匀。随着风力忽小忽大,云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忽轻忽重,飞得很不惬意。它想妈妈了。
  “哈,这小家伙,转眼就不认我了。”叶玄故做轻松,希望可以搪塞过去。从鹰背上跳下之后,威妮安又开始啄他,塔卡丽用哨声和手势不住安抚,才终于让它停下。尽管几轮攻势都被叶玄不失体面地避过,仿佛一场嬉戏,可终究还是有点尴尬。
  “请跟我来。”再次相见,女王和鹰骑看他的眼神,变得完全不同。鹰骑在背,叮嘱在前,索菲娅知道不能多说。请跟我来的那个“我”,差一点就不自觉用了贬语。
  “尊敬的……”回入石室,索菲娅立即跪服,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单膝跪地,右拳抵胸,这是武将对国王的礼仪。文臣对国王,通常是单膝跪地,右掌扶胸。信徒面对神明或神明的象征,则该是双膝跪地,双手交握。
  叶玄不清楚她的选择是否有什么用意,单纯为了避开“伪神教”的规矩吗?还是说,“只屈一腿”本就是她对神明的态度?
  “鹰王。”莫维坦沉声道。“你们用这个称谓亵渎了‘鹰神’几千年,那是属于我的位格。”
  “是。尊敬的鹰王,鹰神的后裔。请接受我的忏悔,赐予我惩罚。”索菲娅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有狂喜,也有忧虑。她对鹰神的信仰是真实的,真实到会在醉酒后亵渎厄古斯的地步。
  她也曾幻想过鹰神降临到她面前,带着拥有修长而结实的双腿的她,遨游天际。但她从未想过鹰神或祂的后裔,会以“人”的姿态显现。鹰王展现了他的威能,更得到了神鹰的认可。接下去呢?我会受到怎样的惩处?我的家族能被宽恕吗?我…要把王国献给他吗?
  “你已经通过了考验。”叶玄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不是“达达利王”那种哪怕不动不语,也仿佛自带一股淫威的家伙。所以“严厉”的时间越短越好,他得尽快把自己拔出来。
  “考验?”索菲娅不解。她感觉一直都是自己在考验鹰王。
  “如果你失去信仰,我会终结你的生命;如果你失去力量,我会剥夺你的权柄。你已经证明,你没有。”
  “…您率军攻打埃博拉,是对我力量的考验?”
  “如果你连区区一国的军力都顶不住,我不能让你继续执掌‘鹰神’的尾羽。”
  “鹰神的…尾羽。您是指,神鹰吗?”叶玄很满意这个答案。自己编的谎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显然更好。
  “你们信仰鹰神,却对衪一无所知?”
  “我很羞愧。”单膝跪地的索菲娅,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真神入眠,伪神肆虐。遗忘…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起身。”菲索娅一直跪着,叶玄感觉很不自在。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骗子,演到国王或王后一层,尚有余力。神明后裔…恐怕还需要很久才能适应。
  菲索娅优雅而缓慢地站起,向左跨出半步,双手紧贴小腹,上身微倾,目光低垂。幼时的教导,从没告诉她该以何等姿态面对人形的神明,或者半神。她只知道每当自己犯错,被母亲训话时,就是这样站着。她不能直立在母亲“正对面”,必须让开半个身位。
  “能否恳请您…讲述我有资格知道的部分。”
  “身为神眷者的首领,你有责任知晓全部。”说太多话会有损神格,因此残影极少让木青儿当众开口。叶玄没这个条件。在开始絮叨之前,他得给自己找好台阶。本仙可不是嘴碎,而是你有“责任”知道一切。对,全都是你的责任。谁叫你“遗忘”了呢?
  “聆听您的教诲。”索菲娅的声音有些惶恐,有些亢奋。
  “回答我。伪神横行,已有两万年不止。我为什么在这时出现,我体内的神血又为什么在这时觉醒?”偶尔在“青玄书院”讲学的经历让他知道,相比于长篇大论的自说自话,有来有往的互动效果更好。至于伪神究竟横行了多少年……反正历史都被抹了,她还能求证不成?
  索菲娅思绪急转,以至身子有点僵硬。她没想到一上来就考她。鹰王这样问,是不是表明,他的觉醒与最近发生的事有关?快想想,最近有哪些大事。
  达达利王国易主?不对,那应该是结果,鹰王那时已经觉醒了吧;
  听说帝国最南边有叛乱,接连攻陷了七、八座城。这种事…好像每过一两百年就有一回,跟鹰王…有关系吗。不对,和神有关,和神有关的事。
  “天神…之泪?”索菲娅颤颤说出这个词,生怕又用另一个伪神亵渎了真神。
  “很好。三位‘正神’的神史,你已读过了?”
  “我…只听过吟游诗人的讲述。几个诗人的内容,略有不同。您说的三位正神,是指‘雷、阳、海’吗?”流言不是书籍,教廷很难遏止吟游诗人传播他们不喜欢的东西。何况每一位吟游诗人都很虔诚,他们永远是怒不可遏,乃至声泪俱下地,痛斥这段异教徒编造的“秽经”。痛斥之前,总要让听客们知道自己斥的是什么吧。
  秽经虽然不长,叶玄也不太方便从头到尾给她背一遍。至少现在不合适。她知道雷、阳、海,这就足够了。
  “雷神独目,你可知是何缘故?”她当然不知道了。清尘写的时候,根本没说雷神长什么样。
  被鹰神啄去了吗?索菲娅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因为云鹰喜欢吃眼珠。不过她很快惊觉这想法可能是罪恶的,更不会蠢到说出来。“我不知道,恳请您赐我答案。”
  “鹰神,是雷神的坐骑、雷神的伙伴、雷神的左眼。”这样的答案,会令人感到失望吗?叶玄没有信仰,他无法共情、无力揣度。于是他按照自己的心思,找补了一番:
  “你们的图腾是鹰,那不是鹰神的真容。记住,鹰神没有眼睛,祂不需要用眼睛看,祂本身…就是‘神之眼’。”强调鹰神是神明的一部分,是神明本身,而非宠物。不管对方在不在乎,这应该是没错的。
  “我记住了,鹰王。后来…发生了什么?”索菲娅听过略有不同的几个版本的神史,都没提到鹰神。如果鹰神就是雷神,那就说得通了。
  “雷、阳神战,鹰神的‘一滴神血’和‘万千神羽’落入默海。
  海神将海水与红泥相融,滴入自己的眼泪化做灵石,以补天缺。补天所余残料:滴入过海神之泪的,幻化成拥有海神容颜,且生生世世只诞女婴的‘洛拉玛人’。而其中一个洛拉玛人诞下了男婴,那是我的先祖。她就是那枚…滴入了海神之泪,又混融了鹰神之血的灵石。鹰神的神羽化成了鹰,那些最长的‘尾羽’,就是世人所说的‘云鹰’。
  后来,三神合一,海神化天。天神需要百万年的光阴,才能彻底融合雷、阳的神魂。于是衪陷入沉眠。鹰神与雷神共享同一个神魂,因此当天神入眠,鹰神也随之沉寂。那是九万年前的事。”说到这里,叶玄停了下来。他观察着索菲娅,等待她发问。如果她能听懂这一段,就说明吟游诗人讲给她的内容,与原版差异不大。
  “所以…天神降下泪水,您也随之苏醒?”
  “和‘神泪’无关。”见索菲娅已经上道,叶玄急忙撇清自己与神之泪的关系。“鹰神的血液与残魂在我体内觉醒,是因为天神苏醒了一瞬。降泪与否,我都会醒。
  说来可笑,觉醒前的我,才是真正的‘伪神信徒’。我还奉献过三枚铝元呢。”气氛绷得太紧了,他希望后面的对话可以轻松一些。既然他是半神,而且还是“半路出家”的半神,那么有“人”的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我…奉献过更多。对不起。”
  “维持你的奉献,适当增加一些。不要暴露你真实的信仰,也不要透露我的身份。我的力量还在恢复中,现在不足以正面和‘伪神教’对抗。”还在恢复中,这是个很暧昧的说法。他不能让索菲娅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或者自以为知道。我现在不行,但我不止于此。这样的暗示给人余想,也给自己余地。
  “遵从您的意志。接下来…您要做什么?我能为您做什么?”
  “第一,云鹰对我的‘认可’,是个非常危险的情报,想办法淡化它;第二,不久之后,我会出兵攻打‘提玛玛’,你配合我,两面夹击;第三,‘埃博拉王国’成为‘施沃茨王国’的附庸。”
  “是!我用我的生命向您保证,会在您要求的日期摧垮‘提玛玛’的王城;我会将钱库的九成奉献给您,之后每年奉献税盈的一半,如果您需要更多,我请求一年的缓冲来调整开支;还有…因为我的愚蠢而给您带来危险,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恳请您,降下责罚。”说着,索菲娅又跪了下去。仍是单膝的武将之礼。
  索菲娅在国王的位置坐了太久,她的任何一个行为,已经很难明晰地用“虚伪”和“真诚”区分。她的自责是真的,惶恐是真的,狡黠也是真的。透过先前的对话,她基本确信自己的生命和权柄都是安全的。
  “钱库两成、税盈两成,做个样子就行。我需要的不是钱,我需要你强大。‘提玛玛’才是你的奉献,之后…还包括它的邻国。”
  “鹰骑能飞到的地方,都属于您!”鹰蜂堡周边五国,就这么在一间无窗的酒室之中,换了主人。
  “这是你喝酒的地方?”
  “…是。”一股极端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求您了,斩去我的左手吧。右手也行!
  “戒掉。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遵从您的意志。”
  …………
  “将军,埃博拉军投降了!”
  “说什么疯话!你喝酒了?”
  莫维坦离开后,墩墩陶军原地拒守,现已是苟延残喘。若非“埃博拉军”摆明了要将来犯之敌屠杀殆尽,就算墩墩陶不降,就算他的部下不降,部下的部下也早就降了。
  “使者就在外面,将军。”
  “带进来!”
  帅帐之内,一个灰蓝色眼睛,卷发卷须的高瘦男子傲然站立在墩墩陶面前,穿着一身“降使”专用的白衣白裤,满脸鄙夷望着对面的胖子。
  “谁向我投降?”墩墩陶威严地发问。
  “别废话。你受还是不受!”
  “……受。降书呢?”这种情形,墩墩陶实在没有发作的余地。如果投降是真,干他祖母他也只好听着。
  “没有!不杀你们,还不算投降吗?”降书是有的,不在使者手里。索菲娅亲笔书写,直接交给莫维坦。而使者并不清楚这一点,鹰骑空投的王命,就是全军投降,将宗主国的王军“护送”至边境。
  护送一词,用的是平语而非敬语,因此埃博拉军的几位将领明白,护送是强制的,不用管对方的态度。这一方面是防止施沃茨军在境内施虐,另一方面,如果女王让自己的将士卸甲,就算兵符是真、亲笔信是真、加盖的王印是真……他们也会怀疑王命是假的。
  “没有身份,没有降书,你投什么降?”按照以往的脾气,墩墩陶早就把使者煮了。说了好几个来回,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投降是分层级的,你是代表你的国,还是某一军,或者仅仅是某个营?墩墩陶全不知道。可他不太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对方是在耍他。只身入帐,就为了羞辱我一下,然后被虐杀吗?不可能,这不合理。
  “你自己看吧。”灰蓝眼眸的使者直到这时,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树脂封印的蛇皮信封,交给墩墩陶的近从。若不是信封盖了女王的印,他会直接扔在地上。
  “退到边境等我,你儿子不用嫁人了。”信封盖着女王的印,署名却是莫维坦,内容也是他的亲笔。莫维坦落在敌国手里,单纯的“笔迹”已经无法代表他真实的意志。后面半句,增出了不少信用。如果王后谈判不成,希望自己殊死一搏…就算信是被迫写的,也没必要追加这个内容。更重要的是,埃博拉军似乎没有诈降的理由,先前的行为已经表明,他们不在乎鹰骑以外的战损。
  数万埃博拉军,就这么披坚执锐、军容肃整地…降了。
  右路,早已退守要塞的“塔蒂隆”也见到了敌军“降使”和王后莫维坦的亲笔信。相比于墩墩陶,另一位使者对“塔蒂隆将军”显得尊敬许多。鹰骑空投下的王命十分简洁,以至于使者和他的将官真的以为:自己的王国是被这一路敌军拖垮了,所以女王才被迫与对方谈判,谈出了一个“投降不缴枪、停战不卸甲”的结果。
  左路,还剩九千多人的“巴梅尔军”早已全数被俘,主将巴梅尔服毒自尽。九千多战俘赤着上身,啃着球薯,等待自己的命运。变成奴隶,或者被杀。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人去幻想第三种可能。直到他们被“护送”到边境,与墩墩陶军汇合,才终于接受了这个只敢在梦里祈盼的终局。赢了?
  …………
  “陛下,我服从您的任何决定,不论您让我献出生命还是尊严。但将士们需要一个解释。”王廷议会。因巨大而显空旷的议事厅内,长桌两侧二十张高背椅,整整齐齐坐了二十位埃博拉。索菲娅孤独地占据着一个比“马枪”还长的窄边,淡灰眼眸中既无怒意,也无歉意。
  说话的人,名叫“左裴尔-埃博拉”。是埃博拉王国五位主将之一,是先前那场“败仗”的统帅。以亲缘而论,他是索菲娅的远房堂叔,同时也是远房表弟。
  “你们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我不得不亲自出面与对方谈判。谈判的结果是:我们保住了领地,沦为附庸。左裴尔,你将为你的过失付出代价。我希望你主动请辞,在你安抚好我的将士之后。”女王平静地说。
  “陛下…这不是事实。”左裴尔勉力保持着体面,络腮胡须遮掩下的白净面庞,不自主地泛起血色。
  “左裴尔,献出你的尊严。”说话的,是女王左手边第一个席位,首相兼财政大臣,海柔尔-埃博拉。她的神情,比女王严峻得多。玫粉色的双瞳,透出寒冷的淫威。
  首相兼财政大臣。这两个职司放在同一人身上,就跟“禁卫军主将”兼“守城军主将”一样离奇。海柔尔有孩子,没有丈夫,因此她的孩子没有姓。这是身为埃博拉王国第三顺位继承人的她,对姐姐表达忠诚的方式。
  女王有两个女儿,一个丈夫,一个妹妹。伦理上海柔尔是第四顺位,但人人都清楚,她是第三。如果女王和两个女儿同时死了,现任王后会变成国王,然后娶海柔尔为妻,这是他活命的唯一可能。再然后,一切都是海柔尔的。另一种可能的发展是,王后在登基之前便伤心欲绝,服毒殉情。谁是真正的埃博拉,谁不是,那二十张高背椅中的绝大部分,都不会搞错。
  “莫维坦乘上了云鹰,这是真的吗?陛下。”左裴尔哑口,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埃博拉问道。
  “如果这样宣称能让将士们感到安慰,那就这样宣称吧。”这件事很难彻底隐瞒,按照清尘的想法,也不该彻底隐瞒。让它处于一种“或是或否”的状态,可能是最有利的。
  施沃茨兵锋所指,埃博拉节节败退,要塞、城堡,被一个接一个地拔掉,这是事实。虽然真正的原因是诱敌深入,以图全歼。但节节败退就是事实,没能全歼也是事实。沦为附庸、缴纳供奉更是事实。
  埃博拉王国为了最后的体面,宣称宗主国的统帅得到了云鹰的认可。清尘希望教廷这样认为。
  退一步说,就算莫维坦真的乘上了云鹰,小小飞了一圈,那也未必能和远方的“神之泪”联系起来。莫维坦毕竟是首席武士,而那些整日缩在黑方里的紫袍,应该也不怎么了解云鹰。
  清尘再多读一万倍的书,也无法做到全知。她哪里晓得“驯化云鹰”是何等困难?又怎么可能凭借这个,反推出云鹰最初是由教廷驯化?若提早知道这些,她肯定不敢让叶玄去骑鹰。
  所幸“关键情报缺失”不止是清尘一方的问题。如今的教廷也的确搞不清楚“一个成年男子乘鹰飞行”究竟不合理到怎样的地步。否则,他们必然能在第一时刻警醒——这是妖法!
  他们当然知道鹰骑都是无腿女,就和世上所有人知道的一样。可这具体是什么缘故,早已没了记载。大概…有腿的飞不远吧,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如果见过云鹰却没骑过,那就更容易这样想。云鹰实在太大了,而骨骼中空会带来怎样的问题,又实在太精细了。仅凭肉眼观瞧,人们天然的直觉就是:这东西肯定能载人,说不定驴都可以。
  站在城头,望着沥血凯旋的施沃茨军,“提玛玛王”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或者说,预判。他真想把这支人困马乏,建制却还完整的大军劫杀在自己境内。然而“不得阻碍他们离境”是神卫见证下的契约的一部分。
  叶玄也是相同的心境,四万王军还剩三万二,铁甲和战马却比来时多了两倍,他真想直接把这城围了。然而“不得侵犯提玛玛”也是神卫见证下的契约的一部分。
  心知彼此必将重逢的一王一后,遥遥对望一眼,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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