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这种死水一般平静的是应寒。
　　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急促的呼吸声。
　　应寒用力地推开门，一阵巨风将门猛地拍到墙上，门像被钉住一样不再动弹。
　　见应寒跨进了门，本来紧紧跟在应寒后面的守卫，突然定定地停在了在门口，直直地盯着应寒，似有些不甘。
　　白帽子背对着应寒，她勾了勾嘴角，无奈中泛着一丝苦涩，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站在她的面前，看得十分清晰，用唇语翻译过来是“最终还是得兵戒相见，短兵相接···”她又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转向应寒，当我再看到她的脸时，她脸上刚刚那些复杂的表情早已消失地无影踪了，仍是一副不带温度的笑脸…
　　“你到底想怎么样？”应寒的呼吸还不太平稳，有些微喘。
　　应寒的白裙也不知在哪揩上了灰，连原本苍白的脸也涌起了血色，光洁的脚已经沾上了灰，变得黑黑的，还混杂着一点点的零星的红。
　　白帽子只是云淡云轻地回答“我没那个必要告诉你不是吗。”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从容，就好像是在无形反驳我，刚刚情绪失控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与她不相干，甚至于背道而驰的人。
　　她们都在等待对方的退让，气氛僵持着。
　　突然，白帽子说了些什么，应寒的表情微变。见此，白帽子变脸似的露出个嘻嘻哈哈的表情，又向应寒凑了过去。
　　当我在想是不是也要凑过去时，我听到了哼哼声，看来是天上醒过来了。
　　我又想起天上背后的伤，赶忙打开棺木，打算查看一下天上的伤势。
　　我便扶着她坐起，等我绕到她身后去检查她的伤口时，她似乎又晕过去了，只见她直直地躺了下去。
　　我匆忙间隐约看到她的背已是一片血红，鲜血将棺底铺了薄薄的一层，乌黑的棺上闪着些许水光。
　　天上的脸也越发苍白了起来，嘴唇也开始发青，我将用于包扎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外套解了下来，将伤口用我的衬衫扎紧，不过按这个出血量来看，凶多吉少。
　　一转头发现白帽子正盯着我看，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只手正揽着应寒的腰。
　　看来应寒是晕过去了。
　　白帽子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她回神地笑了笑，并说“放心，朋友妻不可欺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我没有再去接她的玩笑。
　　现在，我只是想知道应寒的晕倒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心思”是我让她睡过去的，只有她睡了，我们才能好好地继续谈下去。”
　　她握住应寒的手去推开了一口本来紧密的棺木，轻而易举便推开了，她将应寒打横抱起，放入棺中，动作十分地轻。
　　“我们合作吧。”
　　“为什么？”
　　“我可以救所有人”
　　“除了你”她又补充道。
　　“你是要以我的牺牲换取她们的存活吗？”
　　“答对”她有些恶劣地笑“但没有奖励。”
　　“你想怎么做？”
　　“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主动权在我手上不是吗？”
　　“你明明就想救她们不是吗？”我反问道。
　　“就算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她轻轻一点，便跃上了棺木，半蹲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有的选吗？”我无奈道。
　　“当然，选择权在你手上。”她微微勾勾嘴角，露出漂亮的弧度。
　　“你明明知道…”我顿了顿”我为了应寒，会选哪个选项”我不由地苦笑。
　　她歪歪头，好像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那么，该告诉我了吧，毕竟代价是由是我来支付的不是吗？”
　　“的确”她恶劣地笑，转而坐在棺木上“但我没有义务告知你，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揪住了她的领子，迫使她低下头来。
　　“你够了，不要拿应寒与天上的性命开玩笑。”我几乎是咬着牙说。
　　她先是一愣，又扑哧地笑了出来“天上早死了，她的第二次死亡也是早晚的事。”她轻轻跃下，着地时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会向你说明几点，你再做出决定。”
　　“首先，你的性命是用来换江应寒的性命与自由。”
　　“毕竟我与她之间无法做到完全平衡，天平总是会向某一方倾斜。”
　　“她被不断地削弱，光是看她的脸色，你觉得她已经到了哪种地步呢？离油尽灯枯又有多远？”
　　她略带嘲讽地笑了笑，看向门外被风吹得摇晃的灯笼以及忽明忽灭的烛火。
　　“油快烧尽了。”我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没过多久，门外更加地暗了下来。
　　“言归正传。”她收回目光”留给江应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且她在这个世界无法完全自由，这也是帮她。”
　　“为什么我要牺牲性命？”
　　“我出了车祸，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现在想苏醒的办法恐怕只有让其中一个意识沉睡。但这可能会导致一个意识受到极大的损伤，甚至于难以苏醒。”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只要你给她喂点你自己的血，然后让她的手握着刀，杀了你。这其实相当于夺舍，你的回忆会随着你的灵魂一点点地碎片化，然后消散殆尽，只是江应寒会忘记你，以及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她会拥有你的人生。”
　　“那，有一天，她会不会发现，她的身体被偷换了···？”
　　“不会，我与她共有的记忆，她无法带走，她所能带走的只有独属于她的记忆，而且又哪个人会相信这世上真会有交换躯体这种事呢？”
　　“接下来，就是解决天上的问题了。”
　　“有两种办法，一，我用血作为媒介来帮助她恢复，当然她还要忍受这个无理的世界。二，她自杀，这样她的灵魂就可以离开这里，也许投入轮回，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又或是迷失在这天地间。”
　　“好了，你应该已经想好了吧？”
　　“这个代价我会付，只是天上的命运应该由她自己来定夺，我不希望你不要插手。”
　　“我答应你。好了，别犹豫不决的，江应寒快醒了。”她将一把短刀递给我。
　　我用锋利的刀尖划破指尖，指尖上渗出几大颗血珠，点在应寒舌尖。
　　是时候告别了，望着应寒的脸，我又生出诸多不舍。
　　万千言语如鲠在喉，最后只是化作几滴晶莹的泪滚落唇边，苦涩而难言。
　　我轻轻地亲了亲应寒的唇角，“再见了”这是我向她最后的告别。
　　“白帽子，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聊聊别的，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好”她犹豫片刻”需要我给你带什么话给她吗，哪怕只有那一瞬间，她会记得。”
　　“那，你帮我告诉她‘我爱你’”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她的笑。
　　我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