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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沧海云水传 / 一、迷案 1

一、迷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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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天色将暗。
  保定城街上摊贩寥寥,行人渐少。
  当此夕阳余辉渐隐,城门将闭之时,一行四人由南面匆匆而来,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这四人面色疲累,鬓发微乱,斗篷下缘与墨绿长袍下摆满是灰土。进城后,四人稍稍松了口气,只略略驻足,低语了几句,便沿着主街向城中而去,不多时便进了路边的一家馆子。
  这是一家兼营食宿的综合性茶馆,名叫万昌茶楼。时至饭点,大堂里早已饭菜飘香,人声喧沸。四人此时又饿又渴,视线略一逡巡便即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叫了两壶茶先上,又点了四碗面条、一斤牛肉和两三碟小菜,催促快上。店小二是个清秀伶俐的少年,立刻便先端来了茶水,然后快步走向后厨去下单。然而,从厨房出来后,他却没有立刻回到大堂,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出了茶楼来到后院。
  那里有一栋转角型三层木结构小楼,每层约有十间房,正是万昌茶楼的客房。他径直走向一楼最东边的一间房,走到门口敲了三下门,低声道:“师父,是我。”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声音。
  少年正准备推门而入,手伸到门口却突然缩了回来,顿了一下,然后一用力快速推开了门,只听哗啦、咣当、清呤哐啷,一盆水从门上面泼了下来,面盆掉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抬步入屋,仔细跨过了一根不易发觉的丝线,无奈道:“师父,您都多大人啦,还玩这些小孩子把戏。”
  只见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似乎刚吃好饭。他头束深蓝发带,身着浅灰细棉长衫,俊朗的脸庞此时正透出与年龄不符的顽童般的笑意,用手边的茶水漱了漱口,道:“也不知是谁以前被淋了多少次都不长记性。明知我吃饭时不喜欢被人打扰还来,有急事?”
  少年转身关好门,低声道:“越城派的人来了!”
  中年男子笑容一敛,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几时来的?人在哪?”
  “刚来,现在就在大堂,一坐下就点了茶水和吃食,似乎是赶了远路刚进的城。”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他们没问别的?”
  少年道:“没有,我也正觉奇怪呢。而且他们都穿着斗篷,似乎不想被人看出身份。”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道:“这么看来,他们并不是来找我们的。”他用帕子拭干嘴角,又道,“原本我也觉得,以他们的能力该不会那么快查出那传言是从我们店里散出去的。”
  他遂又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但……倘若不是来找我们,他们突然千里迢迢从越城山赶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连万兄那边都没收到消息,可见他们此行甚是隐秘,背后定有原因。”一番思索后,他抬头对少年道:“易水,你先回大堂去盯着那几人,想办法打听到他们今晚的落脚之处,最好能留他们直接宿在这里,我们晚上再作打算。”
  “是。”少年应道。
  这少年名叫李易水,本是易水县一个普通的山野孩童。七八年前,人称“隐侠”的白若溪经过当地,见这小孩貌似故人,又聪慧机敏,与其投缘,便收了他作徒弟,授其武艺,带其游历江湖。近年来,两人一直在查访一些江湖上的奇案,而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便与这越城派有密切关系。
  李易水正要离开,转念一想,问道:“难得他们碰巧进了咱们店里,要不我顺便探探他们对于那件事的反应?您可以在旁边暗中瞧着,兴许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白若溪点头道:“也好,注意分寸,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待李易水重回茶馆大堂,越城派几人的汤面小菜早已上齐,正狼吞虎咽。李易水上前帮他们添了些茶水,笑眯眯招呼道:“几位客官慢吃,可别噎着了。瞧几位的样子像是刚从外地来的,一路上累坏了吧?”
  那四人中有两人看上去年纪稍长,较为沉稳,只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并不接话。另外两人约莫二十上下,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其中一人生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名叫单童;另一人圆脸凤眼,与单童相比显得白净斯文得多,名叫薛仪,两人都是越城派最年轻的一代弟子。年长的那两人则分别是越城派的掌门大弟子陆长生及其小师叔何惠平。单童这时刚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闻言边嚼边道:“可不是,连赶了好几天路,正经饭都没吃上一顿,都快饿死我了!”薛仪则一口气呼噜噜地喝光了碗里的面汤,长吁了一口气,一脸心满意足,道:“舒坦啦!嘿,小二,还别说,你们家这面味道还真不赖,小菜烧得也不错。”
  李易水哈腰笑道:“您几位满意就好。我瞧几位形容倦怠,不如就在我们店歇息吧?我们茶楼兼营住宿,虽不比迎客来、鸿元那几家大客栈豪阔,但房间还算雅致清宁,干净宽敞,价格也公道,您几位意下如何?”他顿了一顿,又故作神秘道:“若留宿本店,明日早餐不但有小食相送,还能听到一段武林奇闻哩!”
  越城派并不是豪门大派,本就不讲究吃住,加之陆长生等人早已疲累不已,听李易水一番介绍,便有意就在此处歇脚,好尽早安顿休息。几人正想询问房钱,却被李易水最后两句话勾起了好奇心。
  单童第一个忍不住问道:“什么武林奇闻?”
  李易水道:“您几位头一次来我们店,所以不知道。我们店打去年年底开始请了一位说书老先生,每日早茶时分都会说上一两场书。但他讲的却不是耳熟能详的那些话本故事,而是江湖上的轶闻奇事,新鲜有趣得很,使我们店生意红火不少。这两日他正讲到新近发生的一桩武林悬案,据说关系着好几个帮派,精彩得很哩!”
  越城派几人初时倒听得兴味盎然,待听到最后几句,不由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陆长生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说的是哪桩悬案?我们几个也是跑江湖的,兴许知道。”
  李易水假装丝毫没注意到几人的神情,微仰着头思索道:“我想想……好像叫长什么帮的,号称天下第二大帮……哦对,长乐帮,说是长乐帮的老帮主被人下毒害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两个月了。听说那老帮主是个厉害人物,在江湖上大大有名,而且是个大好人,可是却直到今日还没查出到底是被谁给害死了。据说最有可疑的就是当时正与那老帮主一起参宴会的另外两个帮派,特别是其中一个叫什么……城……什么派的,名字我记不得了。总而言之,传闻有人曾在事发后见到这个帮派的人行为鬼祟,只是没有抓到凭据。嗨,瞧我这说的,狗屁不通,到底比那老先生差得远了。您几位还是明早听他说吧,可有意思多了!”
  越城派几人的脸色越发阴沉,其中属单童脾气最为急躁,早已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案头,站起身一把揪过李易水,怒道:“你胡说什么!”
  他这突如其来的猛力一拍,震得桌上的碗盘都跳了起来,乒乓作响。四周嘈杂的声音倏然安静,食客们的筷子停在了空中,纷纷投来探询的目光。
  陆长生见状立刻沉声道:“单师弟,坐下。”声音不怒自威。
  单童见陆长生脸色不豫,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怒火,松开李易水坐了下来。他与薛仪等人自拜入越城派起,与陆长生相处的时间最多,远超其师父——越城派掌门许长清。这位大师哥从小便跟随许长清左右,生性沉稳中正,温厚仁善,深得许长清真传和信任,并成为单童等年轻一辈弟子的教引师兄,因此在年轻弟子中颇有威信。其中,单童与他最为亲厚,视之更胜亲生兄长,对他十分尊敬。因此他虽然生性冲动易怒,但只要陆长生发话,他总是听的。然而他虽然松了手,终究仍余怒未消,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力道,李易水“啊”地一声便向后摔去。
  李易水此刻自然不能有丝毫表露出自己身怀武艺,脑子里正飞速想着该怎么摔下去才能又逼真又不那么疼,却忽然听到有人轻叫“公子小心!”随后便感到身后有一双手轻轻托住了自己,霎时卸去了所有的冲力,使自己稳稳地站着。他向后看上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带着一个小书童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却不知出手的是谁。
  陆长生瞪了单童一眼,单童自知是自己没控制住,低下了头。陆长生转而对“吓呆”了的李易水说道:“抱歉,我师弟性子有些急,吓到你了。此事我们也有所耳闻,但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进展,不知这位老先生是从哪里听来的?”
  李易水连忙摆手道:“没有、不打紧。先生应该也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这几日我也曾听其他过路的客人谈论这事儿,想来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薛仪咬牙低声道:“到底是哪个无耻之徒,敢这样抹黑越……”他正要说出越城派三个字,突然看到陆长生递来的目光,便立刻收了口。单童也是心中忿忿,只能咬紧牙关闷声不语。其实不用李易水说,他们也知道如今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越派派的人下毒害死了当今声威具隆的长乐帮帮主孙航。然而此事对于越城派的人来说,真真是有口难辨,有苦难言。
  两个月前,当今天下第二大帮——长乐帮的帮主孙航从中牵线,帮忙调停豫北越城派和金陵紫金门之间的多年的积怨。原本是一桩大好事,孰料正当两派化干戈为玉帛、举杯共饮之际,孙航却突然在双方的和解宴上中毒暴毙,使三派的关系霎时陷入了互相猜疑、剑拔弩张的境地,一时间人心惶惶。
  孙航这个名字,如今在江湖上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长乐帮的第三任帮主,是个天生的领袖,不仅武学造诣深厚,且生性豪侠,睿智坚毅,处事公允,就任二十多年来一直秉承着长乐帮“愿民安乐,长安长乐”的宗旨,努力为帮中兄弟创造进可功成名就、退可安身立命的开放环境,并致力于维护江湖武林的和平稳定与百姓的安宁。正是在孙航的带领下,长乐帮一路壮大,帮内非但高手众多,且纪律严明,人人行事磊落,在江湖上颇有令名,近年来更是不断有慕孙航之名的后起之秀加入,人才济济,发展迅速,大有赶超天下第一大帮山海帮之势。也正是因为敬重孙航,越城派掌门许长青与紫金门门主沈庭才答应和谈。
  这样一位人人敬重的顶尖人物,却突然离奇地死了,怎能让人不惊叹、不痛惜、不好奇?
  当日事发后,长乐帮立刻封锁了现场,细细盘查。长乐帮一方面怀疑自家有内鬼,另一方面自然是重点怀疑当时在场的另外两派门人。然而查了许久,却始终一无所获。这件事奇就奇在孙航毒发之前并无任何征兆,且宴会的所有酒食器具都是长乐帮自己准备的,之后查验孙航当时的酒菜也未查出任何异样。正当长乐帮调查苦无进展之时,却忽闻传言四起,都说是越城派的人暗中投毒害死了好心当和事佬的孙航。至于动机,有人说是因为孙航偏袒紫金门,处处压制越城派,导致越城派怀恨在心;也有人说是因为越城派想夺取长乐帮代代相传的绝世内功心法《离恨天》,妄图称霸武林,一时间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作为当事人的越城派在刚听说这个传言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掌门许长清是个为人清高的倔老头,认为清者自清,一些市井流言无须放在心上,门下弟子也便不以为意,却没想到谣言甚嚣尘上,连一应细节都编排出来了,好像都亲眼所见、千真万确似的。
  就在不久前的一天,越城派突然收到了长乐帮送来的拜贴,称新任代帮主徐一衡有事相询,将于四月二十日上山拜访,这才感到事态有些不对。长乐帮高手众多,而越城派只是个地方上的小门派,双方实力不可同日而语。虽则如此,越城派也并未慌张。许长清久经江湖,知道长乐帮不会仅凭市井流言便对越城派动武,且他武功虽不如孙航,但凭几十年的功力和使越城派在武林站稳脚跟的五十四路越城剑法,那也决不是好惹的。
  然而,到了离约定时间不到十天时,许长清却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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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城派的人终究没有住在万昌茶楼。
  一更鼓后,李易水来到白若溪房间。白若溪此时正斜倚在椅背上,桌上的瓜子壳已堆起了第二座小山。只见他嘴巴轻轻一吐,嘴里的瓜子壳应声飞出,不轻不重恰好落在上面。
  “打听到了?”
  “嗯,同福客栈。”李易水走到白若溪身旁坐下,问道:“师父可有什么发现?”
  白若溪不答反问:“先说说你的看法。”
  李易水道:“他们看上去好像有些着急。按理说有人诬蔑自己门派,应该很生气才对,但我感觉他们似乎着急多于愤怒。”他想了一下,问道:“莫非我们的推测不假,确实是越城派下的手?真是为了那《离恨天》?”
  白若溪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有长进。”但随后又摇头道:“不过,仅凭这点还不能论断。我与许长清虽不相熟,但也打过一两次照面。这老头不屑名利,也不是好武之人,听说只对下棋情有独钟,绝不会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而杀害孙航,更何况他也没这手段。我们虽然查到越城派门下弟子有可疑,却未必就是许长清指使的。”他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还记得之前你万伯伯曾传消息说长乐帮将于本月二十日上越城山之事么?”
  李易水一愣:“记得……这么一想,再过几天就是约定之日了。师父是怀疑他们此行与这件事有关……莫非是他们是来求援的?”
  白若溪道:“那两个年轻人暂且不论,但另外两人可不是越城派的普通弟子,个子较高、问你话的那个人,是许长清的大弟子,名叫陆长生,从小就跟着许老头,可说深得其信任。许老头不喜烦琐之事,又痴迷棋道,越城派上下事务主要都是由陆长生打点,听闻近年来连新收的弟子大多也都是由陆长生带着在习武。另外那个有两撇小胡子的人则是许老头的小师弟,也即是陆长生等人唯一的师叔,叫何惠平,是许长清的恩师关鹤收的关门弟子。许长清若不在,他便是长乐帮辈份最高的人。当此长乐帮即将上门兴师问罪之际,这么重要的两个人却不在越城山上帮衬许长清,委实奇怪,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正说到此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喊:“老白,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灰袍微髯、满面风尘的中年大汉,他大步流星地跨进屋里,摘下斗笠扔到一旁的边几上,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咕咚咕咚连喝了两杯,才坐了下来,神秘道:“你们猜我带什么消息回来了?”
  白若溪笑道:“想是和越城派有关?”
  那大汉一拍大腿:“你呀,真是个人精!你怎么知道是越城派出了事?”
  白若溪也不卖关子:“他们的人来保定了,就在咱们店吃的晚饭,我瞧着其中有两人是陆长生和何惠平。”
  这下轮到那大汉有些吃惊了:“他们已经到了?这么快!”这大汉正是此前白若溪口中的“万兄”,名叫万竹,曾凭一手破风刀在武林中搏下赫赫声名,然而不到四十岁就选择了退隐江湖,消声匿迹,却于市井之中暗自罗织了一张消息网,这家万昌茶楼的幕后老板也正是他。他道:“我一回来就直接来找你了,想是老吴还未来得及和我说。”老吴便是茶楼的掌柜。
  白若溪催促道:“快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万竹表情顿时严肃起来,道:“许长清失踪了!”
  “什么?”白若溪大吃一惊,这消息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消息可确实?”话刚问出口,其实他心里便已有了答案。这消息虽然出人意料,事情却都解释得通了。他转而问道:“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约十天前。”万竹答道,“陆长生瞒住了此事,越城派上下也只有极少人知道。”
  白若溪点头道:“难怪连你都得不到消息。许长清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确实非同寻常,难怪陆长生他们如此着急。这么看来,他们定是要去石泉派找俞成泰求援了。”
  万竹道:“我也是这么想。消息一旦泄漏,不但越城派会自乱阵脚,还极有可能被外界误认为许长清是因心虚躲藏了起来,从而坐实了越城派谋害孙航一事,更难以向长乐帮交待。徐一衡这个人我多少知道一些,他虽然年轻,却绝不是个好惹的主。他视孙航如父,孙航惨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干休的。当此难关,也只有素来与许长清交好的俞成泰最有可能出手相助。”
  “非但如此,长乐帮恐怕也难免被人怀疑与许长清失踪有关,从而掀起更大的风浪。”白若溪皱眉道:“这一下水可是更浑了。”
  “可不是~有心之人定会借此大作文章,接下来的估计很长的日子都难以太平了。不管这两桩事情是谁的手笔,有无关联,背后之人肯定都不简单。你们查案也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白若溪不由沉思起来:“我相信许长清绝不是会临阵退缩的人,可是又有谁能在这关键之期将堂堂一派掌门强行从自己的地盘悄无声息地带走呢?”
  万竹看着仍安坐不动的白若溪,有些意外:“你不打算去探探他们么?”
  以他对白若溪的了解,出了这样的奇事,白若溪定然按奈不住好奇之心,非一查究竟不可。
  白若溪捻须笑道:“自然要去,半个时辰后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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