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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揆体型高大,约莫九尺。
出手动作在大内高手看来不算迅捷,招招漏有破绽,并完全不懂虚实结合。
他满怀不屑,就破绽处信心满满一点,手指正中要穴,真要冷笑出声,不承想对方肌肉硬如磐石,肌肤似铜,一指下去,预想中的点穴定身术没有应验,却有一股巨大的反震,大意之下,差点害他折断两根手指。
一阵惊诧之后,再出手时便十分郑重。
他改用擒拿短打之术,一来一回,力量上的差异显现出来,同为玄力境,炉揆膂力和内力都远胜于他。
擒拿虽每每得手,但一角力就尽显弱势。
即便自己占足先手,可只要炉揆狂力一挣,总会瞬间反扑,若不是倚仗轻身功夫躲闪,懂得借力打力避险,早就败得一塌糊涂。
缠斗几个回合,大内高手心中惊骇越盛。他以前从未想过,一个人,肉身蛮力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皮肉可以锻练的如此坚固。
他自认没辙,但面子事大,一时骑虎难下。
同行而来的“蛊圣”鲁堯老于世故,瞧出他的处境,解围道:
“大人,休要伤了他,我另有一万全之计。”
鲁堯虽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却只是待诏之列,并无官衔在身。
他的话让大内高手如释重负,但同时心中又有些颓丧。他自视甚高,却在一个只会野蛮招式的傀儡手下吃瘪,虽然不算输,但绝对赢不了。
想到炉揆所练功法出自那位太监之手,内心备受挫折,他脸上不动声色,口气略带恚恨地喃喃:“不早说。”
鲁堯的“万全之计”极为恶毒。
随后的七天里,地炉断水断饮,为了不激怒人傀们,所有监司、教头、守卫兵一同受饥挨渴。
这些镇守此地的多是凡人,哪经受得起,挨到第七天,大都嘴唇开裂,脸色病白,气息奄奄,站都站不起来了。
反观人傀们,只出现了轻微的脱水症状。
饥饿感刺激的求生欲使他们性情变得暴躁,一反平日的屈从,频繁对着这群恹恹欲坠的守卫们咆哮。
没等到第八天,并非鲁堯心软,而是督办官不敢再拖,再拖就要死人了!!
第七天的夜晚,有人偷偷将一碗新鲜的兽血置于炉揆榻前,血中自然是投了蛊母的,炉揆端起碗,动作一时停滞,看得暗中观察的鲁堯胆战心惊,担心给看出了端倪,自己的心血转眼间就要付之东流了。
好在最终炉揆还是一口饮尽了碗中血。
鲁堯还是不放心,总觉得炉揆并没有真的吞下蛊虫。
他躲在暗处偷偷吹起安神作用的曲调,眨眼功夫就见炉揆神情木然,双眼空洞,种种表征全对,又派人挑衅骚扰了一番,神情依然,这才彻底放心。
半个时辰后,一缸一缸的兽血,仿佛天降般出现在窑前的坪地上。
大瓦缸下燃起数堆篝火,光芒照映缸壁,空气中血腥气弥漫,焦渴难耐的人傀循着气味过来,见到日思夜想的血水,飞蛾扑火一般涌过来。
鲁堯立于高阁,藏身夜幕下,偷偷看着这一幕,那张鹰鼻鹞眼的丑脸露出阴冷的笑。
时下二十年限期将至,“育人戍边”计划付诸在即。
宣治帝开始为“诏礁”挑选持笛人,在京的几位皇子不谙其中利害,听说操纵的只不过是个又聋又哑的野人,瞬觉无趣,又听说将来还需远赴前线吃苦,更是纷纷托词不受。
另一位从戎的皇子,算得上是最佳人选,却在新晋国丈——魏宿南的暗中干涉下,从始至终未收到任何消息,白白坐失机遇。
鲁堯颇受魏帝信任,原本也是候选者之一,但他手里还捏着两只在魏帝看来更为重要的蛊虫——“螭阴”和“血童”,魏帝不想他分心旁骛,故剔除在外。
重职空缺,一心想建功攀升的魏宿南撺掇女儿吹枕边风,夸耀他音律天赋,自己暗地里将说得上话的人都“意思”了一遍。
宣治帝觉得国丈多少算是皇戚,是自家人,既然那么多官僚说他行,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于是委任魏宿南为“钦差御蛊使”。
一听“御蛊使”三个字,魏宿南顿觉废然,因为“钦差御蛊使”听起来名头响亮,却不在官序,远不如国丈唬人。
御蛊用的那支口笛甚是独特,魏宿南虽喜好音律,却只擅长赏阅,不擅长演奏。
况且这只笛子不同寻常笛子,很短,只有一扎长,音孔排序不齐,学起来比普通笛子困难的多。
紫玉短笛操纵蛊虫“诏礁”,所要吹奏的曲谱共有五篇:
《恬曲》用于镇定心神,一般在其他曲目收尾时穿插演奏;
《戮曲》激发杀性;
《恝曲》用来催眠;
《啮曲》可在对方不听命令时给予惩罚,《啮曲》一响,蛊虫分泌出的毒素,致人如坠虫窟,遭万虫肆咬,肌肤、骨骼、内脏、脑袋,无一处幸免;
还有最具操纵性的《绵曲》。
其中数《恬曲》最为简易,《绵曲》讲究度情应变,曲调多变,须结合其他曲目一起使用,也就说学《绵曲》之前,必须熟稔其余曲目。
魏宿南学习笛技要实操,魏贵妃心疼他爹,不忍其跑到深山里去受苦,在皇帝面前遮遮掩掩地哭了两回,宣治帝心一软,只好提前诏炉揆入京。
炉揆禀性倔强,向来不服管制,地炉距京师,五千余里路,要想顺利抵达,一路上只得靠鲁堯吹笛压制。
在遭受了几次《啮曲》的折磨之后,炉揆心性大变,从一只不羁的顽猴变成了一只呆滞的草鸡。
抵京后,炉揆转寄居牧云观(也可以说被关在牧云观)。
魏国建国以来,一直尊奉儒释道三教,因魏太祖早年与道家有渊源,故除治国根本的儒家外,道家历来稳压佛家一头。
牧云观又是道家执牛耳者,兼魏国皇家庙堂,帝王斋醮之所,更有不少江湖先贤,抱着“大隐隐于朝”、“公门之中好修行”的心思躲在观内养静,过着杜门息影的生活。
炉揆住进道观,魏宿南每日演出一副殚精竭虑的能臣形象去迎合帝王心意。
他请缨入观,表现得极为迫切,好像不早点学成就寝食难安。
魏帝看的很是欣慰,为勉励老丈人,同意他的请求之余还封他为牧云观副监院。
这个头衔放到朝廷官场,无甚派头,在牧云观内亦是有名无实。
但是,牧云观名驰天下,他任副监院,虽徒有虚名,却因此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迄今为止,魏宿南苦心钻谋,名头搞的震天价响——“武清候兼国丈兼御蛊使兼牧云观监院”,全是响当当的头衔,正儿八经的实权始终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