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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郑水生的刀锋将要把柴出修开膛之时,柴出修忽然双腿一蹬,于间不容发之际向后横移一尺有余,躲开了郑水生来势汹汹的一刀。他是又惊又怒,不可置信的嘶吼道:“你奶奶的,你居然还敢还手?”
郑水生完全没有理他,心中暗自冷笑:‘笑话,我就没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郑水生双手握紧刀柄,又是一刀,直刺向柴出修的胸口。
柴出修怒喝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着,柴出修也拔出他的刀。这刀的刀背宽厚,上有三个铁环。长度和郑水生的刀差不多,但又郑水生的刀两倍宽。这属于重型刀了,利于劈砍,最适合以力压人。他一步抢上来,双手握刀,自上而下,直劈郑水生。
尹兆东岂能看着郑水生挨刀?他上前两步,怒斥一声“什么无情,你何曾有情过?”边说着,边伸出三股钢叉,与郑水生一同架住了柴出修的刀。
“尹兆东,你干什么?你也想忤逆我吗?”柴出修气的面色铁青,含怒命令道::“好啊,给我上。把他们两个狠狠打一顿,让他们知道惹了我的下场!”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人围观,一部分人听到柴出修的话,纷纷向郑水生两人逼过来。
不好!郑水生急中生智,给了尹兆东一个眼神,也没有精力管他到底能不能领会到。然后退开半步,身形一矮,抢攻两招。尹兆东也看出郑水生的意图,双手持叉不顾自身安危的抢攻。不过柴出修到底是练出内力的武者,哪里是郑水生二人可以这样压制的?
只见他狞笑一声,手臂青筋暴起,刀光凭空快了三成,下落如同劈山,势不可挡。
躲不开!
只能硬挡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人群,郑水生二人都有了明悟,若是不能挡住这一下,也许这辈子都养不好今天的伤了。
于是长刀横斩,钢叉上刺。两件兵器几乎是同时撞上了柴出修的刀。
饶是郑水生和尹兆东联手之下,拼尽全力。和柴出修硬拼了这一记,也被震得虎口发麻。但经过比武的历练,这种程度的力量不足够让郑水生的刀脱手。
架住了这一招,郑水生终于和柴出修拉开距离,得以开口喊道:“你以为练了点武功,就能骑在寨子里上百位兄弟的头上作威作福吗?你把我们当兄弟,还是你家的下人?”
郑水生一言既出,周围试图上来帮忙的人,顿时又不动声色的退回去了大半。因为柴出修平时自私自利,也没有什么心腹手下可言。他们本就是迫于柴出修的淫威,本意并不想帮柴出修和郑水生打架——大家都是看过比武的,要是郑水生突然发起疯来硬要换伤怎么办?
帮柴出修打郑水生,纯属是打赢了没好处,打不过有代价,稳亏不赚的买卖。本来他们就在磨磨蹭蹭消极怠工,此时有了这么一句话,加上就算柴出修再想清算,也不可能和他们这么多人翻脸。他们自然是乐得借坡下驴,作壁上观的。
后退的人群中,只有三个人在逆行,还喊着:“柴头儿,我们来帮你。”
郑水生抽眼一看,一时没忍住,竟然笑出声来。还因此险些挨了柴出修一刀。那三人,为首者面白无须,身后一个瘦高男人,一个小矮子——这不正是被郑水生轻松打爆的三人组?
白面男子一马当先,然后首当其冲,被郑水生盯上就是一刀横斩。他一个并不漂亮的铁板桥躲了过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若非那柴出修格开尹兆东的叉子出了一脚,逼退了郑水生,只要补上一刀,他就再也不能来找郑水生的麻烦了。
郑水生是没想到,这白面男人武功低的好像在开玩笑一样,居然也会铁板桥。所谓铁板桥,就是身子僵直,突然向后仰天斜倚,让对手的兵器或是拳脚掠面而过,双脚却仍牢牢钉在地上,以此来闪避敌人攻击的救命绝招。原理简单,实战也很有用,若非实在不好练,郑水生也练一手保命用了。
不过这白面男人蒙出来半招也无伤大雅,就算郑水生没来得及补刀,他也已经把自己搞的腰痛欲断,失去战斗力了——如果他原本能算得上有战斗力的话。
郑水生被一脚逼退两步,又回头持刀猛然撞向柴出修。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住手!”
“路大哥?”
郑水生收了刀,看着路志广从他的屋子里走出来,周围的人也渐渐安静了。那个小矮子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要偷袭郑水生,被瘦高男人一把拉住。
“窝里斗还动了兵器,成何体统!”路志广看着郑水生,愤恨道:“郑水生,上次我不是教你要懂得隐忍,你把我说的话当成什么了?”
郑水生低着头,良久不语,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就连柴出修,也闭上嘴在一旁看起郑水生的笑话来。
“说话啊!”路志广怒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郑水生抬起头,直视路志广的眼睛。路志广的眼睛黑白分明,脸上虽然有怒容,但仍然看得出他在思考。似乎这位师爷,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持他理性的判断。
郑水生缓缓道:“我可以忍一忍,忍一忍能让我得到很多,路大哥你是为了我好,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可是外面的人呢?”
郑水生看向寨门的方向,依稀的还能听得见一些,祈求的声音。
郑水生的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他们,和我的父母一样,都是很普通的人。没有什么当官的可能,也不具备习武的天分。但他们在田里、山里或者河里从日出劳作到日落,才有了咱们吃得粮!寨子里收保护费,他们饿着肚子也交了。难道他们需要保护的时候,竟然这样把他们拒之门外?那我们和狗官强盗有什么区别!”
路志广的愤怒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他也看向寨门的方向,说道:“如果有余粮,我也愿意让他们进来,让他们都能吃上饭。可是寨子里的粮已经不够了啊,他们可怜,难道寨子里的兄弟吃不上饭了,就不可怜吗?”
郑水生怀着些希冀问道:“就不能,都吃饱饭吗?”
路志广摇头道:“粮都被那些官儿收走了,那还能都吃饱饭?”
郑水生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些官儿收到的粮都在哪?我们再去抢回来不就行了。”
“这方面碰不得。”路志广还是摇头:“这十年来朝廷在税收方面越来越严格,影响了税收,会被军队围剿的。这军队可不是府军那种老爷兵,全都是能上战场的精锐,到时候整个山寨大概都要覆灭。”
“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已经想不出办法了。”
郑水生红了眼眶,咬着嘴唇道:“是我冲动了,不论有什么处罚,我都愿意承担。”
路志广环视一周,忽然问道:“各位兄弟,你们谁父母是种地、打猎或者捕鱼为生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了一大片应声,差不多十个人里面,就有九个是这样的出身。
路志广又道:“这些乡亲们,也像咱们的父母一样苦!郑兄弟,见不得这样的人受苦,太想帮他们了,你们觉得该罚吗?”
“不该罚!”
尹兆东首先喊道,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应和起来。
“岂有此理?”柴出修怒道:“凭什么不罚他?”
路志广看向他,淡淡说道:“他少不更事,年幼无知,你今年也是十六岁?事情闹的这么大,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啊?”
“罚我?”柴出修不敢置信的问道:“他在这闹事,你不罚他,居然要罚我?”
路志广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明白是吗,那我跟你说个明白。你身为寨子里的头目,居然不以身作则,约束兄弟们,反而带头拿乡亲们开刀。要是这些乡亲都仇视咱们寨子,这山寨还有什么前途?还有,你仗着有些武艺,居然就想踩在兄弟们头上作威作福。你颐指气使的命令,我隔着几十步都听见了——你可是比寨主还威风啊。”
这回,轮到郑水生在一边强忍着笑,看着他挨罚。
而柴出修的表情已经从惊怒,变成了惊恐。这“比寨主还威风”的罪名可不小,难道师爷想要搞他了?
路志广看向柴出修,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刺穿柴出修的双眼:“柴出修,你可认罚?”
柴出修已然不复刚才的盛气凌人,点头哈腰恨不得给路志广跪下了。他连声道:“认罚,我认罚!师爷,看在我这两年为寨子也出了不少力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小惩大诫一下?”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人们大都是鄙夷的。和郑水生一起笑出来的人,又多了不少。柴出修见自己居然被这么多人嘲笑了,本能的要发作。他嘴都张开了,可惜在最后关头,又再次合上。郑水生不由得失望了一小会儿。
但路志广接下来的话,让郑水生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路志广宣判道:“既然你认罚,那就罚你半年的月奉,让门口的乡亲们进来吃顿年夜饭吧。”
寨子里的头目们,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即使在这个时候,也足够买上一些粮,给乡亲们做点东西吃了。
郑水生大喜过望,自告奋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外面的乡亲们。
是夜,灯火通明,这大概是寨子里最热闹的晚餐了。路志广为了让他们住下,在自己的大屋打了十几个地铺,这才让乡亲们睡下。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按路志广的计策,去府城谋生。路志广说,那会很艰难,很挣扎,可能他们中的许多人仍然逃不过饿死的命运。
这当然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但这是最切合实际的活路——府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