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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痴如醉,江河两岸阔,浪涛拍打在江岸边,奏响了属于夜色的旋律,倒映在江面的月影随着江浪舞动着身姿。不远处的林间亮起篝火灯光,像是台下安静的观众,寒光照在铁甲上。
军营的将士轮流站岗,每个人虽有疲倦之色,但无不在站岗放哨之时聚精会神,只有在歇息之余才能放下疲倦,酣然入睡片刻。
外面是祥和寂静的夜色,主帐内的争执声越来越大。吓得路过巡逻的守卫心惊胆战,马骁坐在主位上,怔怔的看着前方的沙盘,陷入了沉思,全然不顾周围将士因眼前形势做出的决策陷入的争执,议论不休。
“如今修斯奇的部队已经距离我军不足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若不兵分两路,舍弃小队,以最小的损失,换回大部队北上岐山保存主力的时间,这有何不可取!”主帐内,一位身着儒雅长衫的年轻男子,手指着前面沙盘,一步一步规划着军队的路线,一只手拿着代物,猜测着敌方下一步的动向。
身为军师,即便深处逆境,他也要分析出一条目前最佳选择的方案。虽然面临着众多武将的怒火,可他神情丝毫没有被其影响到,他的目光始终看向主座上的马骁,所有人的建议,都不及他说出的一句话重要。
身为武将的何泽瑞怒斥着军师李明心的决策,喊道:“兵分两路就意味着有更多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要白白牺牲,北上岐山这条路需要穿过岐连山谷,我查探过这条山谷地势高挺,谷中狭小,两边宽阔,仅仅只能通过一骑,若修斯奇的部队提前埋伏在山谷两侧,届时形成进不可攻,退无可退的局面,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所以丢卒保帅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何泽瑞拱手半跪着说道:“主帅,我建议南迁入齐境,借道而行。”
大帐内,所有人武将思索一番后纷纷点头附和,南迁入境无疑是带着兄弟们活下去的最好机会。
李明心点醒众人说道:“齐境有齐王割据,也有号称”鬼将“的白远镇守边关,借道而行?若齐王与其勾结,那我们面临的就不只是保全主力的问题了,而是前有虎狼,后有追兵的绝路!请各位将军告诉我,届时是靠你们的蛮力力敌数万大军杀出一条活路吗?”
天下纷争,群雄割据,有野心家善其谋,谋于事,谋于人,谋其时,更多的鲁莽者死于无知,死于自己愚蠢。行军打仗,只有血与利,而不是多愁善感,在乱世之中只有自身的强大与果断才能自强不息的活下去。
众人虽深诲熟知这道理,可武将们带兵打仗,同与士兵们共进退,共患难,同案而食,同甘共苦,早已情同手足。若让他们抛弃一部分的弟兄,让他们去送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众多武将纷纷半跪在主座面前,目光纷纷落在马骁的身上,此时他们需要马晓拿主意。
“嗯~这么多人跪着干嘛,跪着敌军就能撤退吗!”马骁舒展了一下身子,座了半天也是座得腰酸背痛,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他目光撇向大帐内唯一腰杆笔直的军师,发出疑惑的问道:“你为啥不跪?”
“对了,你是军师不是武将。”
这句话让众将汗颜,长跪不语。李明心拂衣半跪拱手说道:“主帅,切勿优柔寡断啊”
一声叩首,重重的敲响在主账内。武将的目光纷纷投向李明心身上,在差异的目光下,他们也纷纷叩首,说道:“主帅!主帅,三思啊~”
见到众人一个个长跪不起,坐在主位上的马骁,目光始终盯向沙盘,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诸位先起来,去歇息吧,容我再想想。”
武将一个接一个垂着头走出大帐,何泽瑞留下一声叹息落寞的走出了大帐,李明心回顾一眼后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走了出去。
一时间,大帐内寂静无声,独剩下马骁坐在主位上扶着额头,低头闭目沉思。
约过了半晌,马骁突然开口说道:“他们都走了,你出来吧。”
一位红衣女子从主帐后的屏风里缓缓走了出来,女子样貌俊郎,眉宇轩昂,眉间点有两道朱砂类似花瓣的形状,五官精致,生得一双好看的桃花眸,身材算不上丰满但凹凸有致,若她换上平日的男装马骁一定会打趣她,可今日女子的装扮着实让马骁目瞪口呆。
女子在马骁的面前故意转了一圈,轻柔笑道:“我美吗?”
一反常态的轻柔之音,回荡在马骁耳边,如痴如醉,浑然不知女子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等他回过神来,急忙走开,踉踉跄跄的站在大帐内,看着主位上的红衣女子,嗤笑不止,他有些尴尬的说道:“陈月,戏耍主帅你该当何罪?身在军旅,不穿军装,你又该当何罪?”
义正言辞之音,犹音在耳。那一刻,马骁神情回到严肃,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慌张,只需要几句大义凌然的话语即可。
只是这几句大义凌然的言语却吓不倒陈月,红衣女子翘着二郎腿,高傲的抬起头,瞧着马骁那副俊郎的面庞却装着大义凌然后的的模样,她的眼睛中已经有了些许不悦,缓缓抬起手,严厉的说道:“好你个,马球儿,你叫我什么!”
马球儿?
听闻此言,马骁还哪有刚才那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慌慌张张,瞬间上前走到陈月的背后,一脸谄媚的为她轻捏着肩膀。
那还有刚才那副主帅的气势。
甚至陈月都无需言语,哪里重了,哪里轻了,只需要一个眼神,马骁便心领神会,一边捏着还一边谄媚的说道:“娘子,今天是不是在后勤那里有些没长眼的惹到你的雅兴了,跟夫君说一声便是,都无需你亲自动手,我定会好好教训那帮没长眼的家伙。”
陈月面容忧愁却不是因为这等小打小闹而起,确是因为他:“你打算当真要舍弃一半弟兄的生命,来保全主力吗?若真的别无他法,或者我书信一封,交托给我父,他定会派兵星夜驰援你的。”
“已经没有时间了,明日修斯奇的大军就会发起总攻,而且父亲的兵马远在北面,根本无法横跨两道天险山脉驰援,况且我也不希望父亲参与我的纷争。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尽快在清晨前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下好决策,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狂妄害了这么多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若真到那个时刻,我会一同跟他们站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难。”马骁说着双手慢慢停顿,言语里有些忧愁,有些忐忑,陈月甚至听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害怕,她握着马骁的手,轻轻揉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认为我会独自背你而逃吗?所以不止是为了我,更为了一同与你举兵的弟兄们,你都要坚持。”
两人四目相对,马骁噗嗤笑道:“陪我出去逛一逛江边吧,听说今晚的月色很美的。”
“好~”
江边两岸,有一条小路,没有人主动修这条路,或许是渔民往日步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这条原本没有的路,便也形成了路。此时却也正好,在明月之下,江面似乎出现了一道身着红衣长衫的倩影在江面中央翩翩起舞。
江边的倒影,映照着两人。
“你打算怎么处理军中情绪,那些武将似乎对李军师很不服气”陈月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与良家女子大有不同,自幼习得兵书,四书五经,各家学问更是熟读成诵,只是被马骁宠成了管理后勤的职务,可军中的风声很大,即便她身在后勤,却早已略有耳闻,如今堂上争执更是加深了文与武之间的矛盾,所谓;臣与臣不合,君与臣不合,君臣不一心,上下不一体,败也。
马晓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想来一边是举兵一直跟随自己的兄弟,出生入死,几经磨难,一边是贤才良将,知音朋友,得罪谁是自己的损失。
似乎陈月也知晓了他困惑所在,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短短的几句,听在马骁的心里,如梦初醒般盯着陈月看,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眼睛打转,仔细盯着她:“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真不愧是我马骁的娘子,文韬武略,丝毫不比那帮伪君子弱,得此娘子,夫复何求啊。”
被几句话点醒的马骁,仿佛内心的阴霾挥之而散,不在忧愁善感,面容笑意十足,蹦蹦跶跶的走在前面。
“主帅~”
“主帅~”
“主帅~”
三声主帅从远处响起,马骁驻足观望着,只见远方黑夜中有一道白影犹如深夜星光逐渐扩散到自己面前,来者正是李明心,待到他一路奔跑到马骁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扶腰冒汗,但嘴里却不停的念叨着“有救了,有救了。”
马骁扶着李明心,见他汗流浃背却难以遮掩欣喜之色,关心的问道:“军师,先坐下来歇息片刻,有好消息也不差这半晌时间。”
一旁的陈月也是知趣的递给李明心戴在自己身边的水袋,奈何李明心摇头挥手的拒绝了,不是他不想喝,而是相比于喝水,他更有一件惊天的大事要比喝水重要得多了。
他猛的粗喘几口气,站直了腰杆,与马骁阐述道:“臣,夜观星象天时,料定明日清晨江面会有一场大雾,皆时视线模糊,大雾席卷进丛林,必然会遮蔽住敌军的视线,到时可战可退!”
“占于艮卦,生门大开,亦有潜龙升腾之象啊!”李明心越说马骁听得越激动,不由抱起他,难以置信的重复道:“当真?”看到李明心的点头确定,马骁更加兴奋,已经语无伦次了。
因为这一条消息,足以扭转眼前所面临的困境。
常言;用兵之道,有可见之兵,亦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武夫猛汉,枪戟刀剑肉身之士,皆是可见之兵,而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山川林泽,风雷水火,天时地象,万事万物,皆是不可见之兵。自古猛夫勇士自称可为将者,却对用兵之道毫无心得,不知其兵道之法,在于一个道字,道法自然,契合天时,察乎天时,大势,安定可顺其自然,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之法,更可逆天而行,夺得气运,出其不意,以战至胜。
故而百战百胜,百胜无一败。
所以,李明心一直谨记着师傅的教诲,在走出大帐内他便来到了江边,把自身融入自然去察乎天时地象,这才勘破这天赐的良缘,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使然
见到马骁也来到了江边,便不再有所顾忌的奔跑过来告诉他这件大喜之事。
两个大男人身在江边紧紧相拥在一起,既是为绝境中出现的一丝生机而感到喜极而泣,不过两位堂堂七尺男儿相互拥抱,却是有些怪异。
陈月站在一旁泯然一笑,没想到威名赫赫的两人竟有时也会露出孩子的一面。
李明心忽然瞧见身旁还有一名女子时,略显尴尬的整理了一下仪容,看着陈月俊秀的模样,如此美丽的女子犹如荒野贫瘠之中生长出来的一朵孤傲美丽的鲜花,像他们这种常年行军打仗的军士来讲,整日与鲜血骸骨盔甲铁剑相伴。
突然有一名女子出现在李明心面前,难免有些春心芳动,有点儿紧张。
可他却略皱眉头,想来自己也未曾见过此人,是为平生第一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李明心确信这女子自己在哪里一定见过,只是时隔遥远,记不起来了。
可即便曾经见过,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文人墨客自有文人礼仪,将军士兵自有军中礼仪,眼前此人并非军中之人,所以李明心以文人礼仪作辑:“小姐,籍贯那里人啊,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陈,家住宛丘”
“宛丘即为陈家都府,陈氏大多都是贵族,不知姑娘,可认识陈子安。”李明心揣测着陈月的身份。
可听到陈子安的名字陈月面容有些严肃“你认识武阳侯,陈子安?“
“他是我叔父,所以姑娘既姓陈又是宛丘人氏,想必也认识陈子安。”
“他是我哥!”陈月轻描淡写的说着,可这一句犹如一击落雷重重的击中在李明心的身上,神情恍惚,不知所措的踉跄后退几步。
一旁观看许久的马骁见到李明心的窘态,再也忍不住了,哄然大笑:”好了,月儿别再打趣他了。“听闻此言,李明心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双眼落在他们的身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马骁拦下说道:“此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是要杀头的”
马骁的神情格外严肃,或许在刚才他确实有些失态的全然没有主帅的模样,但在月儿的身份上他身上那股不可亲近,不可揣测,不可忤逆的主帅气势由心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