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现在和别人合伙开了个程序公司？厉害啊！”关杪脸上的笑很单纯，没有带着丝毫的讽刺，“阿姨病情好像也稳定了？挺好的。”
　　“……”
　　唯一不好的就是你不在我身边了。
　　肖澈轻笑一声，表情中带着些许的酸涩。
　　关杪解释道：“前几天去Z市的时候碰巧遇到秦大哥了，他告诉我的。”
　　“哦，对了！秦大哥好像过阵子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得去看看大嫂长什么样，哈哈……”
　　“你呢？”肖澈突兀地问道。
　　“什么？”
　　“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肖澈完整地问出口后，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他知道站在他的立场好像是没有什么问出这句话的理由。但是，就是想知道。
　　关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随即被一种清淡的表情盖了去。
　　只见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我？就学习，工作，到处玩，拍照嘛。”
　　“为什么不学设计了？”这个问题肖澈问得很直接，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关杪的眼睛，想要读出关杪的情绪。况且，这个问题是所有认识关杪的人都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回，关杪的表情彻彻底底地僵住了。
　　坐在她面前的肖澈的表情很坚定，看不出一丝动摇。但他轻轻抿起的嘴唇又暴露了他内心少许的紧张。
　　关杪冷着脸和肖澈对视，过了好久才生硬地率先撇开眼神。
　　紧接着她拿起手机把它打开并摆弄了一下，等脸色恢复平常后才转过头来说道：“不好意思，我明天还有工作，今天有点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竟然是直接跳过了刚刚那个问题！
　　肖澈听到她不留余地的语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在关杪那里意味着什么，却在一时间想起若干年前那个关杪喝醉的晚上，她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话。
　　肖澈，你相信我即使不学设计也能让所有人看到吗？
　　所以，你是在证明这句话吗？在所有人的不解和反对下？
　　“好……”肖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只能同意。
　　“你住哪？我送你？”
　　关杪闻言轻笑一声，“你喝酒了好吗？怎么送我？酒驾啊？”脸上的毫不掩饰的戏谑是肖澈不喜欢的。
　　“那你……”
　　“别担心，有人来接我的……老同学。”关杪嘴角的笑有一丝报复的意味。
　　“老同学”这三个字直接戳进了肖澈心坎里。
　　是啊，他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关杪大学认识的同学，还是好多年没见过面的那种。
　　旧情人什么的这种关系，真的是……不说也罢！
　　所以，他有什么立场问她家住哪里呢？
　　“那……那我等接你的人来了，再打车走。”
　　闻言，关杪笑着看着肖澈，挑着眉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之间的交谈就彻底结束了。
　　关杪一直偏着脑袋看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指尖在玻璃桌面上一下下地随着音乐点着街拍，指甲上的艳色的指甲油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刺眼。
　　肖澈则间或看关杪一眼，要是觉得尴尬了，就喝一口桌上的酒。
　　总之，气氛很微妙。
　　还好，那个关杪口中要来接她的人不很久就到了。
　　关杪在第三次朝门口望去后，眼神终于发亮。
　　只见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打了个手势，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便走了过来。
　　来人金发碧眼，头发微卷微长，五官深邃，穿得衣服更是品味好得没话说。
　　肖澈还未待他走进就已经极富危机感地将来人打量了个遍。
　　一个外国人。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关，现在走吗？”那个男人走进后冲着肖澈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直接问关杪。
　　肖澈皱眉。
　　这个男人和关杪说话的语气……很亲昵。
　　“嗯。”关杪给出肯定答案。
　　她转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便自然地挽起那个男人的臂弯，然后笑脸盈盈地看向肖澈，“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就不介绍了，以后再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关杪说完这句话后很自然地转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两人相互微笑着对视了几秒。
　　在旁人看来，关杪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可谓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但是在肖澈看来，不说两人默契十足的互动，就单单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非常非常地刺眼了！
　　配上脑海里一直回响的“男朋友”三个字，那效果和冲击简直了！
　　“咳……那好，改天吧。”
　　肖澈轻咳一声，脚踩在地上想站起来，但是又觉得有些奇怪。
　　难不成他要一直把两个人送出门口？
　　于是他又在椅子上坐实了，干巴巴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关杪对着他礼貌地笑笑，挽着那个男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渐渐消失在肖澈的视线里了。
　　肖澈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坐着。
　　本来舞池里激烈的男女身体的碰撞，这时在他眼中都变得像卡了碟似的一顿一顿的。
　　啊……
　　许久他才重新转回去。
　　闷声又喝了几杯酒后，肖澈才收拾整齐离开。
　　*
　　关杪和那个漂亮的外国男人，一出酒吧便将挽在一起的手松开了。
　　只见那个男人像是憋不住了似的，从嘴里“嗖嗖嗖”地蹦出了一连串流利的中文。
　　“关，你说你大晚上的和旧情人来酒吧喝酒就算了，喝呗！喝完了让人家送你回家多好，正好趁着夜色干点什么再续前缘，干嘛叫我赶过来？还让我给你装男朋友？你不知道本今晚终于同意让我在上面了吗？结果你！……唉！”男人好看精致的五官皱在了一起，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都在诉说着对关杪的不满。
　　站在关杪面前的这个漂亮的男人是关杪的一个法国员工，算是在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名叫布鲁诺，操一口地道流利的中文，而且长得好看，所以常常被关杪抓来当模特，但其实是关杪工作室的职员。
　　哦，还有，他已经有恋人了。
　　就是他嘴里那个叫本的。
　　一个长得很帅的法国男人。
　　嗯，男人。
　　关杪听他絮絮叨叨地抱怨完后，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直接道：“说了给你加工资，你不是答应得很爽快吗？车呢？”
　　“……这边请，关小姐。”布鲁诺被关杪噎了一口，然后俯身毕恭毕敬地双手向某个方向指了一下。
　　关杪顺着那个方向走去。
　　“要小人给你搀着吗？”
　　“这么点酒，没醉。”
　　“哦。”
　　“你怎么不带你旧情人回家睡觉？”
　　“……”
　　“这种陈年旧事，误会啊什么的，一般做次爱就没事了的。”
　　关杪静静盯了会儿布鲁诺真诚的眼神，然后，真诚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