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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大娘煮了类似面条一样的吃食,李怀真跟赵旻一人一大碗,但面少得可怜,面里竟然还有些稀饭一样的米,也不知这玩意儿到底叫什么。面汤是咸的,似乎放了盐一样的东西,另外搭配了几样奇怪的咸菜,李怀真只认识其中一种,萝卜粒,说是咸菜,其实也并不怎么咸。
李怀真其实倒没多饿,他上火车之前刚吃过一桶炸鸡,吃得还有点撑,所以这快十个小时的时间,也没饿得难受。
其实田盛文中午带他俩回家的时候,赵旻就饿了。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已经没有“下一顿”了,所以她是特别的饿,然而田盛文却并没有邀请他们吃午饭,并不是不愿意,而是根本没这顿饭。农家人都是上午吃一顿,下午两三点再吃一顿,没有中午吃的。所以田盛文倒也不是多小气。
但赵旻脸皮薄啊,当时也还没“演”上呢,自然也没法开口,外加李怀真一直在琢磨事儿,话也听不懂,所以也没顾上她。
可怜的姑娘就从上个世界,一直饿到这个世界的傍晚。
然而田家大娘做的这奇奇怪怪的“面汤稀饭”,她还是难以下肚。她头一次见到这种吃法,外加汤是咸的,感觉有点恶心。再看看那些咸菜,也不知道是什么菜做的,黑乎乎的,不咸不淡,还有一些酸味儿,她愈发地恶心。
于是就撂了碗看李怀真吃。
李怀真吃东西是从来不挑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生活优点。虽然不挑,但也不饿,所以其实吃得还蛮斯文。
但赵旻就不这么看了,她自己吃不下,便看谁都是狼吞虎咽,于是把自己的碗往李怀真那一推,道:“看你挺喜欢吃的,你把我的也吃了吧。”
李怀真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用,我不吃别人吃剩下的。”
气得赵旻捶了他一肩膀。
一旁的田老三愈发看不懂这俩人。
阿大也留下来了,本打算蹭一碗,但田家大婶却促狭地说:“哟,你也吃啊?没给你准备啊!”阿大当时很伤自尊。
田家大婶最终还是给他盛了一碗汤多面少米稀薄的“食物”,阿大便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眼看着赵旻把碗推到李怀真面前,李怀真却摇头,阿大虽然听不懂俩人在说什么,便也知道李怀真是不吃的,于是看着赵旻那碗直流口水。
最后赵旻还吃强忍着吃了下去,没办法,她实在太饿。最后阿大只能看着自己的空碗暗自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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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盛文回到村里已是大约现代时间的六点钟左右,天已经将近黑了。
阿大一看村长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把座位让出来。
田盛文一言不发,有些苦又有些憔悴的模样,人也像是老了十岁,愈发地皱巴了。
田老三喊他娘端吃的出来,田家大婶端着一碗同样稀薄的面汤稀饭出来,放在田盛文座位旁的案子上,转身就走。
田盛文瞥了一眼那碗,气得破口大骂:“就弄这么个吃的?你是不是想全家都死在你手里!”
田家大婶刚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这么一声大吼,吓了一跳,但却没敢回嘴,只是惴惴不安地站在那,看着田盛文,也不知道他为啥突然这么发脾气。
田盛文指着她,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又指了指赵旻,最后低声道:“天家使者在这里,你个蠢娘们。把后宅存的那坛子酒拿来,再去杀只鸡来。”
田家大婶却是没听懂什么叫“天家使者”,但一听杀鸡,赶紧道:“老头子,咱就剩三只鸡啦……还指着趴窝下蛋呢……”
田盛文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就要再次破口大骂,赵旻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赵旻冲着田老三颔首道,“送你母亲进去吧。”
“不必杀鸡了,事情如何?”
田盛文点了点头,道:“陈老爷在庄子恭候二位。”
赵旻奇道:“既然如此,回来怎么不说,还杀鸡?你还想几时走?”
田盛文讪讪道:“老汉一看婆娘给天使准备这等吃食,一心急忘了。”
赵旻嗤笑一声,不耐烦地道:“行了,你就别来这套了,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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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已起,村子里黑乎乎的,田家本来也不敞亮,只是在堂内掌了两盏油灯,放在桌上还勉强算是看得清事物。
等四人走出来,赵旻却突然感觉自己瞎了一样,这村子里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田盛文拄了根棍走在前面,田老三扶着他,俩人其实也几乎看不见,就凭着感觉和记忆往村外走。
黑暗中,赵旻冲着李怀真说了一句:“你断后。”
李怀真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走到了后面,但没走几步,又往前走,伸手扶住了赵旻胳膊。
就这样,四人两前两后走出了村子。
幸好月色还算清朗,走了一小会儿,赵旻便已能趁着月色看清小路。但田盛文跟田老三还跟瞎子似的,边摸边走。
赵旻李怀真跟在二人后面,也没法走快,便趁着这当口,低声对李怀真道:“你包里的东西,一会儿没准用得上,你机灵点儿。”
李怀真压着嗓子道:“啥叫机灵点儿,我又不会打,真要有事儿,咱俩就跑路吧,反正,我看他们晚上也追不上咱们。”
“你是不是傻,跑路能跑得了吗?别说我跑不动,就算咱们能跑,你以为那个地主要是派人追咱俩,还能跟他们似的,摸着瞎走路?人家不会拿个电……火把?”
“嗯。”
“‘嗯’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说你是脚软吗?怎么还全靠我身上了!”
“我冷!”
“这都快夏天了你还冷?”
……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四人已经来到陈宅不远处。
李怀真远远瞅着那大宅子,不由得感叹:“你看看,这帮腐朽的统治阶级。”
那大宅子不是一般的大,远远看去,正对着他们的那道围墙,估计都比庙湾里整条村子还要长。
赵旻也点点头:“真腐朽!”
待到庄子大门前,便有八盏灯笼,把大门照得富丽堂皇。红漆的大门紧闭,田盛文在侧门上扣了几下门环,门吱呀一声,出来个小厮打扮的下人,田盛文道,“去请孙管家,就说天使到了。”
小厮转身进去,侧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不多时,大门咣当两声,开了。李怀真眼尖,看见大门两侧各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人把门从里面拽开,然后便见孙掌柜迈过高高的门槛,闪了出来,一出来便拱手道:“啊呀,二位贵客久候啦!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哈,里面请!”
赵旻故意没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孙管家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田盛文一眼,冷声道:“老田,你先回去吧。记得陈老爷的吩咐。”
田盛文看了孙管家一眼,点点头,带着儿子转身离去。
在孙管家带领下,赵旻与李怀真走了约莫几分钟,到了一座侧院。
孙管家止下脚步,又拱手道:“陈大人还有些许公事,请二位贵客先在别院稍坐,在下已经备了酒菜,陈大人稍候便到。二位请。”
赵旻看了他一眼:“陈大人?哪个陈大人?”
孙管家讪笑了几声,装作没听懂,当先一步跨入院门。
说是别院,这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光外面的庭院就比田盛文家大了三四倍。从院门进去,一条圆滑石子铺就的小路弯弯转转通往里面一座小楼。
李怀真看过去,小楼大概是两层,不知顶上是否还有阁楼,典型的江南房屋造型的人字形顶盖,夜色中看去仿佛是青楞瓦铺盖的,黑漆漆的,正好遮挡了半轮明月。
小楼外面四角是红漆圆柱,在夜色中显成了深红色,但周围几盏灯笼一照,圆柱的一部分又显出明亮的大红色反光来。
堂内灯火通明,映衬之下,倒显得曲径通幽了。门外站着两个小厮,像是正在等候。果然孙管家一走到门口,小厮便谄笑着到:“孙先生,三姨娘已经在里头了。”
孙继贞点点头,转头又冲赵旻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旻刚走进这院子时,不自觉脑海中便想起了她以前去老板的别墅找他签字盖公章的事。这院子里养着的,恐怕跟老板别墅里养着的人物,也差不多。于是走进来的时候便多了几分不屑。虽然她明知这是古代,文化传统之下,一个大地主家里养着几房小妾恐怕也很正常,但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敲不太上眼的。
李怀真就丝毫没有这类想法,光顾着打量这地方,也没去想别的。他没听懂刚才孙管家的那些话,只以为这是陈大地主的后院,不由觉得这地主家仿佛也没有原本想的那么奢豪。
待进到屋里,便见堂内摆着一桌酒菜,赵旻一见之下,肚子便咕咕叫起来,顿时尴尬不已,心中愤愤:“那田老头还装腔作势要杀鸡拿酒,明明知道这里备了酒菜,真是虚伪!”
其实她错怪了田盛文。孙管家只吩咐田盛文带人过来,却也没告诉他这里备了一桌酒席要招待“天使”,田盛文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幸她肚子咕咕叫旁人也听不到。
孙继贞请她左侧首座,自己坐到了右侧次座。
其实这是张八仙桌,按道理讲是不分主次的,但通常朝门处便是主座了,一般朝南。孙继贞这般安排便是要把主座留给陈老爷。
按道理赵旻如果真是“天使”,这等安排便是主家自恃身份瞧不上“天使”了,是要得罪人的,然而赵旻和李怀真是切切实实的西贝货,根本不懂这一套。
孙继贞是存心试探,看看二人来此到底意欲何为。如果赵旻和李怀真为此有所反应,那说明二人此行是有备而来,陈老爷是占了下风的。
但却见这俩人没什么反应,孙继贞便放下心来,心道老爷果然料事如神,这二人想必是来替他们背后的主子传话的,故而没什么姿态。对于孙继贞来说,他所想的主子,却不是“天子”。
李怀真坐在了赵旻下首,落在孙继贞眼里,这边是副手的做派了。因为如果是跟班,必是不敢就坐,只能站在赵旻身后。
孙继贞不由得对二人的职衔好奇起来。
三人甫一落座,内堂便传来一声轻笑,笑声还在堂内,便见一女子莲步轻移施施然走了出来。
还未等孙管家介绍,那女子便施了一礼,笑道:“奴家柳氏,老爷还在后堂更衣盥洗,特命奴家先行招待二位天使。二位天使若不嫌弃,唤奴家三娘便可。”
这番话刚一说完,赵旻和李怀真便大吃一惊。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会说普通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