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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抱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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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鼾声如雷。
  我只感觉一阵激灵,猛然起身,蹑手蹑脚地从炕上爬了起来,强忍着膀胱的胀痛,将木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赶紧溜了出去。
  左寻右找,最后寻到了一个无人的墙角。一阵宣泄过后,我感觉如获新生。
  活过来了∽∽
  我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抬头便看见了的幽幽的月。
  身边的星星已不知踪迹,只有它独身静静地守候在茫茫的天边。乌云伺机在它周围,感觉下一秒就会遮住它暝暝的光。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苦笑地挠了挠头。
  算了。先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吧。
  我低头紧了紧裤带,打着哈欠准备回去。
  一阵嘈杂从寂静的夜中传来。我好奇地观望,只见一阵星火正朝着我这个方向走来。火光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我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熟练地躲到一旁的草垛中,用着散落的稻草盖住自己,只留下眼睛和嘴巴。
  三十来人的队伍沉默地朝着凤栖后门口的方向进发。两人一组,带着铁锹抬着担架。每一个担架上都躺着一个面盖白布的人。每个人都面色惨白,毫无表情,动作机械,在死寂的黑夜中,如同过路阴兵,气氛是那么的恐怖阴森。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瑟瑟地躲在草垛里,甚至都不敢呼吸。待他们走远后,我才发现背部已经汗湿了。
  害怕。
  我一刻也不敢多待,手忙脚乱地从草垛里跳出,一路跑回寝室,生怕速度一慢,或者是不小心多看了一眼,那队“阴兵”就回头追上我,脸上还可能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蜷缩在被窝里,尽量不去回想当时的场景。但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完全没有要消下去的迹象。
  后半夜,我几乎是睁着眼睛熬过去的。
  天还未亮,队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一声接着一声。吴大哥他们训练有素,前一秒还鼾声如雷,而听到鸡鸣的下一秒,他们就已经翻身起来。不等公鸡的第二声,他们早早地穿好了衣服,开始洗漱了。而此时才刚到五更天。
  “吴亥吴亥!起来了!该干活儿了!”
  这不知道是吴大哥第几遍催我了。可我依旧不想起来,哪怕睁着通红肿胀的大眼睛完全没有睡意,我也继续躺在床上。
  316~~
  救我~~
  我在理间哀嚎,声音哀婉凄切。
  316也是睡脸朦胧,半打哈欠着问道:“干什么啊?”
  我顶着灯泡般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嚯!你这是连夜抢了几家银行?”
  救救我。我快要死了。
  我如实地将出去上厕所时碰见阴兵的恐怖过程告诉了他。
  但这小子却嗤之以鼻:“得了吧。作为一个先进的青年知识分子,坚持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是不变的准则。怎么可能会惧怕一些牛鬼蛇神呢?”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是是是。那作为先进的青年知识分子,您可否帮我控制以下身体呢?
  316有些不解:“不是,这大半夜的不应该睡觉吗?控制身体做什么?”
  呵呵。我无语地冷笑了一声,你听。
  房间外,公鸡的啼鸣不知叫了多少遍,吴大哥的呼唤如同催魂般的叫着,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我没耐心等316犹豫,直接将他一掌推了出去。
  身体一个跟头栽到了床下。
  吴大哥也正好进来了。他瞅见316懵懵地坐在地上摸脑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下总该是不懒床了吧。出来做事吧。”
  316心里估计是在骂骂咧咧。
  他板着脸爬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灰,一声不吭地随着吴大哥去做饭去了。
  灶台的烟伴随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冉冉升起。这个时间段的凤栖,估计出了站岗值班的士兵们,就属我们炊事兵最忙了。
  我们要赶在巳时之前把早饭做出来。
  316开始投入工作。他目不转睛,一手按着菜,一手拿着刀。只听见刀刃与案板一阵清脆的碰撞,一整根萝卜就成了大小一致,厚薄相同的薄片。别人处理一根萝卜的时间,他已经开始进行下一道菜的加工了。
  我不由得赞叹:“虽然刀下不是人,但怎么说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滚。
  316语气冰冷地警示我。
  不到四十分钟,原本归我切的两大篓子萝卜和白菜已经成了片。
  316将工作任务递交给吴大哥。正在等着热锅的吴大哥见他完成得快速又完美,有些惊愕:“你这就切完了?”
  “嗯。”
  316点点头,不多说一句话。
  吴大哥笑了笑:“那你去帮帮二牛吧。我这锅还没好呢。”
  哪个是二牛?
  我指了指一个手忙脚乱地小胖:“那个就是。”
  316拿着刀,径直走了过去。
  二牛正为一切一滚的萝卜发愁,余光突然注意到有个人拿着刀朝他走来,吓了一跳。他拿着刀,哆嗦地指着316:“你……你干嘛?你站那儿!别过来!”
  他喊的“来”的音直接破了。可316依旧面无表情,提着刀,一步步靠近。
  二牛害怕了,抱着头,双眼紧闭的原地蹲下,大声哭喊:“哇啊啊啊!我就知道我是个废物!仗也不会打!菜也不会切!家也回不去!我活不下去了!你一刀把我杀了吧!”
  二牛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翻滚了半天,哭爹喊娘了半天,可到头来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316一丝不苟地切着菜呢。在那家伙留遗言说到“爹娘孩儿不孝”时,316已经将他剩下的半框萝卜切完了。
  316将刀面上的菜擦到了菜篮子中:“抓把土。”
  二牛征了征,这才意识到自己尿了裤子。
  他一抹脸,简单地用土吸干了裆部的湿润部分,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往切好的菜上撒了一袋白色的粉末。
  这莫名的粉末勾起了我的好奇。
  不等316同意,我就开口问道:“这白色的粉末是何物?”
  小胖先是一愣,估计是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几秒后才带着哭腔:“我不知道!这是吴头吩咐放的,和我没有关系!”
  吴大哥?可他从未和我提起过这白色粉末啊。
  我还想继续追问,316一肘将我搡开,横我一眼:“既然让我操作,你就别插嘴。”
  他冷峻的表情让我害怕,我不自禁往后缩,不敢做声。
  还好吴大哥叫我们,316暂时没有机会训斥我。
  饭菜做好后,我们照例被派去送餐。经过两天的熟悉,吴大哥十分放心让我一人去完成任务。
  好巧不巧的是,今天的打饭员回到了原部队,所以今天我们就成了必须帮忙的冤大头。
  我十分抗拒,因为露天医馆里面恶臭熏天。
  血液和屎尿遍地,苍蝇与臭虫齐飞。医疗卫生完全没有保证。正常的人尚且都无法忍受,更不要说这些伤兵要在里面吃饭睡觉了。感染率和死亡率是直线型上升,在这里养病基本上是半只脚踏入阎罗殿了。
  这是故意提高死亡率吗?
  有些伤员昏迷几天后刚刚苏醒,腹中饥饿驱使他们狼吞虎咽着枕边已经馊掉的剩菜。
  一个伤兵的双臂被截去,伤口仅仅简易的包扎,泛黄的亚麻布沾着血迹和污物,头发脏乱,脸上也是灰扑扑的。他趴着,伸长了脖子,用着牙齿将饭碗扯到自己的面前,两只残臂护着碗,也不在乎脸上脏不脏,一头埋在碗里,伸舌头拱食食物。
  316沉默地走了过去,拿开了他的碗钵,帮他坐了起来,并端着新鲜的食物,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喂他吃饭。
  他刚开始有些迟疑和畏怕,但是饥饿还是让他逐渐大胆地吃了起来。
  他满嘴食物,果不其然地噎住了。316停止了喂饭,等着伤员将噎住的食物吞下去。
  他表情狰狞了一会儿,待喉咙里的食物完全咽下后,他用着残臂擦拭嘴,冲着我们傻笑。
  我才看清楚他的脸,灰头土面下,应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316继续喂食,这次他吃得慢一些。待到碗中的食物见底,316一声不吭地起身,走了。
  “他活不过今晚”
  回去的路上316说。
  我低头不语,心中为那位伤兵感到惋惜。
  “不过,你发现没有,那个医馆里还有一些轻伤员。”
  我这倒是真的没有注意。316娓娓道来:“我们先前也是在露天医馆‘休养’,但我们是重伤员吗?显然不是。方才在打饭时,我留意了一下,当中至少有二十个人是轻伤,十几个是微重。还有几个是我们进来之前就一直在里面的。而且有一个人在我们进去之前应该是轻伤可以出院,但是今天我却看着他断了一只手臂。就躺在入门第六个。”
  不会吧。莫非他们故意将伤员医成重伤?
  “有可能。”316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至于为什么,我觉得问题应该是在那个士官长。”
  怎么说?
  316道:“你想想,他为什么对我们的身份追根问底?甚至哪怕吴大哥亲自来证明我们的身份,可他仍然不罢休?”
  他……不想轻易放我们走?
  “应该是他想让我们一直待在露天医馆,然后残疾,最后送命。”
  为什么?!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我跟他无冤无仇!凭什么要害我?
  316露出了谜之笑容:“谁说无冤无仇就不能伤害了?”
  他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联想到他杀手的身份,我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理间外传来叫吃饭的声音。316马上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于我。
  心有余悸。
  我提溜着桶缓步走向饭桌。
  切菜用的木桌简单的擦拭一下菜汁,腾出一些空间,拼凑在一起,就成了我们的餐桌。大虎哥提着两桶菜饭混合物放在晃晃悠悠的桌子中央,驱赶着乱飞的苍蝇,瓦声瓦气地说:“开伙了!”
  我端着破碗,四周环望了一圈,不见吴大哥的身影。
  “我大哥呢?”我问道。
  坐在我左边的牛犇小弟满嘴食物的回答我:“头儿被张将军叫去了。”
  听见张将军的名字,我感觉吴大哥处境不妙,追问:“张将军找他做甚?”
  牛犇摇了摇头,一门心思地扒拉着他的饭。我见他专心干饭,只得转头问右边的二牛。可二牛胆子小得可怜,一听见和张将军有关系就开始哆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虎哥发话了:“阿亥!你放心,你大哥没事的。那姓张的动不了你大哥一根头发。”
  坐在大虎哥左边的阿朗也积极附和:“嘿嘿。要我说,得罪了吴头儿就等于得罪了半个火头军!不得让他饿上几天?”
  一直低头吃饭的来水叔依旧谨慎:“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伤兵营还是他张将军说了算。大虎,要是吴伯还没回来,咱们还真的要去找找了。”
  王大虎一脸不屑地搅弄着碗里的饭:“老东西。你真觉得姓张的真能把那个火头军头领杀了啊?”
  来水叔放下碗筷,表情严肃:“你觉得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蔫了。原本比较和睦的气氛瞬间跌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让我心头突然一紧。脑海如决堤般涌现出无数恐怖的刑场画面。
  “乒”的一声巨响把我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才看见大虎哥郁闷地抹着脸,碗筷摔在了桌子上。
  “他奶奶的。”大虎哥咒骂道,“老子当兵以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欺辱!老子是来打卢寇的!又不是他妈来做菜的!”
  “吼什么呢!”
  吴大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朝着这边怒斥方才发脾气的王大虎,身旁还站着那位张将军。
  王大虎见领导来了,暂时收敛起了自己的怨火,灰溜溜地捡起自己的碗筷,老实地吃饭。
  张将军面带微笑走近。大家准备站起来以示礼貌,但是他打了个坐下的手势,察视了一番后,语气也稍有温柔:“为伤兵营近两千兄弟服务后勤,各位辛苦了。”
  吴大哥堆满笑容:“大家都是心肝情愿为伤兵弟兄们服务的,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是啊是啊。”来水叔也带着笑站起来:“咱们呐,好歹捡回来一条命。自然是要多帮帮那些受了伤的弟兄们呐。只不过……”
  来水叔顿了顿,眼神瞟了一下王大虎,接着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不知啥时候,咱能回前线部队啊?”
  王大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张将军则笑了笑:“哈哈。这个问题不用太担心。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原部队,但是只要前线部队缺人,在坐的都可以随时顶上去。”
  来水叔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就有劳将军了。”
  张将军摆了摆手,表示“应该的”,而后有官方的表达了一下意思就走了。
  吴大哥带着笑目送着他离开。等他走远后笑容瞬间消失,嘴里还笑声嘀咕这什么,随后将一个包裹丢在了饭桌中央。牛犇好奇地将它拨弄到我俩跟前,打开一看,是一袋闪闪的白银!
  我俩直接惊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白银!
  吴大哥略有疲惫地吩咐:“一人两个。轮一圈。”
  牛犇想也没想直接上手,而我却有些犹豫:“大哥。怎么这么多钱?”
  吴大哥冷笑一声:“哼。工资。”
  我还想继续追问,可是看着他摆出的臭脸,让我明白我又在多问。我接受这是工资。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多?
  收着这些银两,我忐忑不安。
  发了工资,大家自然兴奋。晚饭结束后,火头兵们围在火堆旁,完全没有困意,借着篝火的幽光相互吹牛。
  大虎哥自然是吹得最厉害的那个。说想当初自己拿着瓮金双锤,单枪匹马闯入山贼老巢,一顿稀里哗啦,打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最终英勇无畏地救下了财主家的女儿。
  众人起哄:“那姑娘叫啥,长得咋样啊?”
  王大虎得瑟地说道:“莲花!长得跟那个荷花一个样,漂亮!”
  “不对吧。”孙大哥一脸坏笑,“你上回说人家叫秋秋啊。怎么又叫莲花了?”
  王大虎有些尴尬,脸憋得通红:“妈的。老子什么时候说叫秋秋的?”
  “就是前天撒尿的时候。”孙大哥瞅着脸,“不会又失忆了吧?”
  大虎哥恼羞成怒:“奶奶的!老子记忆好着呢!你他妈才失忆了!”说着就想上去给他两拳,可以一个没注意,滑倒了,摔了个人仰马翻。众人都被他这狼狈相给都笑了。王大虎自知尴尬,也不再做声,带在一旁回忆姑娘的名字。
  大家的话题慢慢从王大虎的姑娘名字转移到了自己家乡的故事。隔壁村的村花,自家的小弟小妹,老房子里住着的老娘……聊着聊着,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竟一个个潸然泪下,欢乐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思乡之情冲刷。
  听着他们的讲述,我也开始触动。回想几个月前我还是爹疼娘爱的学生党,吃香喝辣,没事深夜来个网抑郁。而现在却衣衫褴褛,吃不饱穿不暖,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我略有抽噎。吴大哥这时喊到:“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沙哑。
  我回望过去,吴大哥原也是满脸泪痕。
  无论是谁,家庭是他最柔软的地方。
  为了缓和悲伤的气氛,我提出写家书。
  然而我的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一边擦拭这眼泪,一边委屈地说不认字。
  “没事儿。我可以帮大家代笔。”
  我回屋拿出了买菜记事的纸币,磨好墨。这群大汉立刻将我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抢着想第一个写。
  说实话,我当时就有点后悔了。
  好在吴大哥厉声呵斥:“不守规矩的没得写?”众人才乖顺些许。我挂上客气的笑容:“没事儿。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都轮得到。”
  十几个大汉异常的安静,乖乖巧巧地排着队,不吵不闹。生怕唯一一次和家人联系的机会被自己搞丢了。
  别看这群汉子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可是当他们面对自己的家人时,突然就哑巴了。不是不会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千言万语都道不尽他们的思念和爱。每每我问他是否就这么多话时,大都是希望我再等等,再等等。有人甚至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吴大哥是最后一个。他的家书比较简短:阿娘,小妹。这里一切安好,勿念。
  我愣了半晌,而吴大哥也没有过多说一句。我问他是否将吴亥的事情写进去,大哥摇了摇头:“我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也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有证据证明他死了,那么他就活的好好的。
  十三份家书都写完了。。
  我刚放笔,军营里的钟人便开始敲锣了。
  “人定!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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