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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艰难困苦方见世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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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宁远城,恐慌中透出肃杀之气,不断有前线败退的士兵,慌不择路的扎进这艘“诺亚方舟”里,他们在充实兵源的同时,也给这座“末日之城”增添了几分斜阳西落的暮气。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就陆陆续续的有“兵油子”携家带眷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现在城中的明朝守军里则有不少都是近半年强征来的“新兵蛋子”,他们原来都是种地的农民,早先只听说过后金兵的厉害,努尔哈赤更是嗜血成性,这一回算是全部“应验”了,前线来的士兵个个哭丧着脸,添油加醋地向他们讲述后金兵的恐怖,有人说后金兵比长了翅膀的鸟儿还快,有人说后金兵根本刀枪不入,还有人说后金兵喜欢吃人肉、喝人血。这时节,守军中弥漫的悲观情绪就好像心脏病人的心电图一样,时不时的就要突出一下。
  守军将领们的光景也没有比士兵们好多少,大伙儿都恨不得这时候的主将是垂死的诸葛亮,好让他自己一个人唱“空城计”掩护大家撤退。这也不能怪大家,自从皇帝撤走孙承宗换来不明军事的高第,就仿佛注定了一场战役的败局,高第不懂军事也就罢了,孙承宗设计的防线固若金汤绝对比二战时期的“马其诺”强,你只要坚守就行了,可是他老人家偏偏不懂装懂,搞起了“乌龟”战术,把战线一下子收缩了两百里,将关外拱手让给后金军,史书上称:“尽驱屯兵入关,委弃米粟十余万,而死亡载途,哭声震野,民怨而军益不振”。其实,高第也有高第的理由,作为“空降”干部,他已经很负责了,边境线上巡视一圈下来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圈绕下来给高第的直观感受就是战线拉的太长了,当时没有电话和网络,传递信息全靠两条腿,下面的将官又不是他的嫡系,你说这让他怎么管?所以,老高做出这样决定,我认为一点也不意外,在人治的社会里,一个人的歪理总是比其他所有人的真理还要有道理。总而言之,正月初刚刚西渡辽河的后金军,连下七十城,正月二十三日就已经开赴到宁远城下了,轻轻松松的就形成了包围之势。有人可能认为明朝实在是太怂,被一个北方的游牧民族弄得惶惶不可终日,努尔哈赤领导的后金军真有那么强大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了对于后金军的理性分析,我认为如果满分是100分的话,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达到90分以上,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基于以下三点:
  首先,主帅的领导才能几近完美。其大汗努尔哈赤出生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1559),少年时期就曾跟随明朝赫赫有名的李成梁将军,颇得其真传,成年之后,更是深谙兵法、骁勇善战,据《山中闻见录》中记载:“太祖既长,身长八尺,智力过人,隶成梁标下。每战必先登,屡立功,成梁厚待之。”后来,努尔哈赤以父祖“十三副遗甲”含恨起兵,开启了他辉煌的领兵生涯,终其一生,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对于打仗,努尔哈赤颇有心得,总结起来用他自己的话说:“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也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将分散敌人各个击破,这个战法应用起来其实并不像话说的那样轻松惬意,对主帅的临场应变能力要求极高,如果主将能够冲杀在前而脑子不乱,那10个人完全可以发挥出100个人的效果。努尔哈赤之所以热衷于这种战法,一方面因为他真的是个猛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充分发挥后金骑兵对明军步兵的闪电战优势,所以后金对明朝的战争通常都是七天之内就打完了,比如标志着后金崛起的萨尔浒之战,后金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大破明军十万精锐,歼敌五万余人,其他的小战役基本三天以内就完事了。
  其次,战术设计堪称一绝。后金军对明军常胜秘诀就在于使用“结阵”,所谓“结阵”,即在阵前布置楯车,那楯车车前装有五六寸厚的木板,再裹上生牛皮,车下装着一对轮子,可以说是一种迷你小战车了,有些人可能会有疑惑,为什么后金军要把楯车上裹上生牛皮,其实这是一种战争的智慧,生牛皮作为一种天然的防火装备,在南宋时就已经被用在艨艟之上。楯车后面一层是弓箭手,再往后是一排装满泥土的小车,用来填塞沟堑,最后一层是骑兵。每回战斗,后金军先用楯车抵挡明兵的第一轮火器,然后趁着空挡,骑兵就突然分成两翼向明兵猛冲,一下就把明兵的阵型冲乱了。要知道,在古战场上,阵型就是生命线,阵破以后,胜负立分。
  再者,后金军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强的骑兵,处于“结阵”最后一层的后金骑兵,其人马皆穿重铠,号称“铁头子”,在当时,这支名字一点不洋气的队伍,战斗力堪比二战时德国的装甲师,对于以步兵为主的明军来说,简直是噩梦,别说是这种铁骑了,就算是卸下装甲的后金骑兵,对决明军步兵,明军也只有撒丫子逃跑的份。当然,也正是由于后金铁骑的厉害,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们对于火器的研究热情,从唯物主义史观上来看,正是由于火器在守城中的成功应用,使得大明江山在将亡之时又得以延续了数十年。换言之,科技上的落后是后金军的唯一短板,也是唯一让我减去10分的理由,最终这仅剩的理由也将在皇太极的手上得到了弥补,当然这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从上述特点中可见,后金军完全就是明军克星,无论是在统帅才能、军队素质、战法战术上都形成了对明军的绝对压制。话说回来,努尔哈赤就靠着他简单实用的战法和非常有效的结阵战术,把明朝的“关东军”打成了“游击队”,到处窜。高第再三要求放弃宁远,退守山海关,可都被一位将军按下不表,如此一来,孙承宗苦心经营多年的“马其诺防线”就剩下了一个宁远孤城。
  而这座城,即将拉开一段传奇,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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