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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明宫焚毁韦庄悲作秦妇吟 杨复光被害忠武负气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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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二圣相承,其明德广大,故曰大明
  取名自《诗经》的大明宫,自太宗皇帝之时,便开始建造,终完工于高宗皇帝期间
  此后,大明宫便是大唐历代帝王起居听政、接待外臣使节、广布大唐恩德的主要宫殿
  随着黄巢败退出长安城,杨复光率领的东路藩镇联军,也顺利接管长安城
  烈火中的大明宫,正燃的势大,琉璃砖瓦伴随着熊熊大火,唰唰掉落于青石地面,坠击声数十里外,依旧清晰可辨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无不泪流满面
  唐军众兵将,或两两为伴,肩挑背扛,从护城河中,挑运河水扑火
  不眠不休忙活半个月,方完全扑灭城中余火
  李则裕独倚在宫城墙下,七年前,自己从洛阳一路步行来到长安参加科举考试
  彼时的长安城,屋坊林立,往来客商络绎不绝,那种宏大震撼场景,至今仍让李则裕憧憬向往
  如今再看时,到处是残破瓦砾,房屋百不存一,目之所及处皆人烟罕见,以致野兽横行、杂草丛生,数十只乌鸦在空中盘旋尖叫,搜寻着街道上残存的尸骨,但见腐肉,便齐齐俯冲下来,叽叽喳喳的叨咬着
  “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采樵斫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正发呆间的李则裕,忽见远处一个挑夫,正在吟诵诗歌,此诗从未听过,应是新近所做,仔细听时,诗中所绘不正是现时长安惨状?不免又令李则裕悲伤起来
  李则裕喊住挑夫,“你刚才所吟唱的诗词,甚是精彩,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不敢当,我只是一个挑担的,没有这么大文化,这是城东的韦先生教我们的”
  “韦先生?”
  “韦先生,名叫韦庄,说来也是悲惨,已是不惑之年来京参加科举考试,正碰见黄巢入城,乱哄哄一片又无法脱身,只能栖身在城东荒庙之中,这四年里都以写字作诗为生,闲时再教我们识些字,读些诗”
  听说有如此雅士,李则裕更感兴趣,追问道,“可否引我前去拜会?”
  “好勒,我这就带你去”,挑夫也爽快的答应了,便走在前面引路
  在挑夫的引领下,二人左拐右拐,终于来到城东的一处破烂寺庙
  这座寺庙,城墙塌了半面,门板也被他人卸去,看着冷清荒凉,完全不似有人居住
  挑夫放下扁担,冲着庙内喊道,“韦先生,有人拜访你来了”
  过了许久,庙内方走出一个中年人
  只见其头发灰蓬,只简单以泛白布条束系,身着的是粗布烂衫,脚蹬的草鞋,竟露出了一半脚趾
  李则裕忙上前作揖道,“我乃太宗皇帝第八子李贞后人,名则裕,适才闻听你的诗词,才拜托其引路相见,没有提前告知,望没有叨扰先生清休”
  起初,韦庄只当是前来请教字画之人,闻听是皇族后人,韦庄连忙行礼道,“不知是皇亲来此,没有远迎,还望赎罪”
  “韦先生万不要如此客气,我也非什么皇亲国戚,家中早已没落,而今只在河中府谋些差事,今随大军才来到长安”
  韦庄迎李则裕入屋内闲坐,“这里粗陋不堪,让大人见笑了”
  “非也,不闻刘宾客之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陋室德馨,则何陋之有?再者,也别喊我大人了,就叫我则裕吧”
  韦庄听后,亦开心大笑
  “我听挑夫小哥所吟的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敢为此诗是先生所作?”
  韦庄听后径直走去案台
  李则裕打量着屋内,注意到这屋内简陋杂乱,唯独这案台擦拭的干干净净,整齐的摆放着数本书籍
  韦庄从书中拿起一沓草纸
  李则裕接过,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首诗
  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阳城外花如雪。东西南北路人绝,绿杨悄悄香尘灭。路旁忽见如花人,独向绿杨阴下歇。凤侧鸾欹鬓脚斜,红攒黛敛眉心折。借问女郎何处来?含颦欲语声先咽。回头敛袂谢行人,丧乱漂沦何堪说!三年陷贼留秦地,依稀记得秦中事。君能为妾解金鞍,妾亦与君停玉趾。前年庚子腊月五,正闭金笼教鹦鹉。斜开鸾镜懒梳头,闲凭雕栏慵不语。忽看门外起红尘,已见街中擂金鼓。居人走出半仓惶,朝士归来尚疑误。是时西面官军入,拟向潼关为警急。皆言博野自相持,尽道贼军来未及。须臾主父乘奔至,下马入门痴似醉。适逢紫盖去蒙尘,已见白旗来匝地。扶羸携幼竞相呼,上屋缘墙不知次。南邻走入北邻藏,东邻走向西邻避。北邻诸妇咸相凑,户外崩腾如走兽。轰轰昆昆乾坤动,万马雷声从地涌。火迸金星上九天,十二官街烟烘烔。日轮西下寒光白,上帝无言空脉脉。阴云晕气若重围,宦者流星如血色。紫气潜随帝座移,妖光暗射台星拆。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舞伎歌姬尽暗捐,婴儿稚女皆生弃。东邻有女眉新画,倾国倾城不知价。长戈拥得上戎车,回首香闺泪盈把。旋抽金线学缝旗,才上雕鞍教走马。有时马上见良人,不敢回眸空泪下。西邻有女真仙子,一寸横波剪秋水。妆成只对镜中春,年幼不知门外事。一夫跳跃上金阶,斜袒半肩欲相耻。牵衣不肯出朱门,红粉香脂刀下死。南邻有女不记姓,昨日良媒新纳聘。琉璃阶上不闻行,翡翠帘间空见影。忽看庭际刀刃鸣,身首支离在俄顷。仰天掩面哭一声,女弟女兄同入井。北邻少妇行相促,旋拆云鬟拭眉绿。已闻击托坏高门,不觉攀缘上重屋。须臾四面火光来,欲下回梯梯又摧。烟中大叫犹求救,梁上悬尸已作灰。妾身幸得全刀锯,不敢踟蹰久回顾。旋梳蝉鬓逐军行,强展蛾眉出门去。旧里从兹不得归,六亲自此无寻处。一从陷贼经三载,终日惊忧心胆碎。夜卧千重剑戟围,朝餐一味人肝脍。鸳帏纵入岂成欢?宝货虽多非所爱。蓬头垢面眉犹赤,几转横波看不得。衣裳颠倒语言异,面上夸功雕作字。柏台多半是狐精,兰省诸郎皆鼠魅。还将短发戴华簪,不脱朝衣缠绣被。翻持象笏作三公,倒佩金鱼为两史。朝闻奏对入朝堂,暮见喧呼来酒市。一朝五鼓人惊起,叫啸喧呼如窃语。夜来探马入皇城,昨日官军收赤水。赤水去城一百里,朝若来兮暮应至。凶徒马上暗吞声,女伴闺中潜生喜。皆言冤愤此时销,必谓妖徒今日死。逡巡走马传声急,又道官军全阵入。大彭小彭相顾忧,二郎四郎抱鞍泣。沉沉数日无消息,必谓军前已衔璧。簸旗掉剑却来归,又道官军悉败绩。四面从兹多厄束,一斗黄金一斗粟。尚让厨中食木皮,黄巢机上刲人肉。东南断绝无粮道,沟壑渐平人渐少。六军门外倚僵尸,七架营中填饿殍。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采樵斫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来时晓出城东陌,城外风烟如塞色。路旁时见游奕军,坡下寂无迎送客。霸陵东望人烟绝,树锁骊山金翠灭。大道俱成棘子林,行人夜宿墙匡月。明朝晓至三峰路,百万人家无一户。破落田园但有蒿,摧残竹树皆无主。路旁试问金天神,金天无语愁于人。庙前古柏有残枿,殿上金炉生暗尘。一从狂寇陷中国,天地晦冥风雨黑。案前神水咒不成,壁上阴兵驱不得。闲日徒歆奠飨恩,危时不助神通力。我今愧恧拙为神,且向山中深避匿。寰中箫管不曾闻,筵上牺牲无处觅。旋教魇鬼傍乡村,诛剥生灵过朝夕。妾闻此语愁更愁,天遣时灾非自由。神在山中犹避难,何须责望东诸侯。前年又出杨震关,举头云际见荆山。如从地府到人间,顿觉时清天地闲。
  看完全诗,李则裕再也控制不住,挥袖抹起涕泪
  许久方才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好一个秦妇所见,所闻,所遇,所感,四年战乱,全在这一首诗中,韦先生真当世奇才,堪比李杜”
  “过奖过奖,此诗还未作完,近日也正在思索中”
  “如今长安光复,天子即将回銮,此正是用人之际,韦先生如不嫌弃,我当为你向蒲帅王公推荐”
  韦庄听后,略微思索后说道,“多谢则裕贤弟,天子回京,社稷安定,我也该准备科考了”
  听到此,李则裕不免有些失落,但同为读书人,李则裕也明白韦庄的心思,遂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若韦先生有任何意愿,但与我联系”
  正说话间,忽然一个人影冲进来,乃是韩九仞
  “贤弟,我四处寻你,听说你在此处,快回去,出大事了”
  见一向冷静勇武的韩九仞如此惊慌,李则裕也不免吃了一惊,心知必是大事,便向韦庄告别
  跟着韩九仞走出的间隙问道,“是出了何事?”
  “杨监军被毒杀了”
  “呃”,李则裕停住了脚步,呆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九仞接着说道,“今天杨监军本要召集将领们商讨迎接圣驾之事,但等候多时不见人影,后来王建将军去寻时,方才发现杨监军口吐血沫,倒在房中,已死去多时”
  “我们快些回去,此刻万不能再生事端”
  李则裕与韩九仞匆忙来到了军营中,正遇到诸位将军也在帐中商议
  鹿晏弘怒拍桌子喊道,“这一定是黄巢余孽下的毒手,打不过我们就使此等阴险卑鄙的手段,忠武诸将随我追杀黄巢!”
  杨复光死后,鹿晏弘作为杨复光的亲信兼忠武八都第一大将自是最为愤慨
  “天子正在回长安的路上,现在首要之事乃是迎接天子,再听天子定夺”
  闻听鹿晏弘要追击黄巢,王重荣站出来首先阻止
  看着王重荣,鹿晏弘想起了之前抢夺主帅一事,“我明白了,杨监使不是死在黄巢手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现在天子要回来了,有的人要抢功劳!”
  “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王重荣身后的王珂冲着鹿晏弘大吼道
  鹿晏弘拔出剑,怒指王重荣,“是不是你害死的杨监使”
  “杨监使在时,尚礼让我三分,今天你敢对我如此无礼!”,说罢,王重荣亦拔出剑,身后河中军诸将见状,也怒目瞪视,拔剑紧随
  李则裕忙站到二人身前,阻止道,“天子回京在即,黄巢余部尚在商山虎视眈眈,此时刀兵相向,乃是自毁长城”
  鹿晏弘不忿,欲再上前,被王建拦下,“鹿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天子会给我等主持公道,待查出真凶,我们再拼杀也不迟”
  鹿晏弘见诸将皆不与自己同心,心想此刻若打起来,必占不到便宜,乃冲着忠武军喊道,“这里不欢迎忠武军了,不愿受气的,跟我走”
  王建站在原地,不愿追随
  其余忠武将领,韩建、晋晖、张造、李师泰见王建站着不动,亦不愿追随鹿晏弘
  只有李淑、庞丛,向鹿晏弘走去
  鹿晏弘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忠武八都将就此义绝,往后再见,既是敌人”
  言罢,便带着其余忠武兵将,出长安,奔南而去
  看着鹿晏弘率领其部众出走,王重荣亦不屑,乃对诸将道,“杨监使遭遇不测,我等不能失了主心骨,暂且安葬,待天子回京再定夺,至于迎圣驾一事,还得托付给忠武军各将领”
  王建道,“我等先去迎接圣驾,这也是杨监使生前所想,至于安葬杨监使一事,就拜托给蒲帅了”
  说罢,便与余下的忠武军一起出西城门,迎接圣驾而去
  目视王建等人走出,王重荣面隐露悦色,但很快便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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