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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同州城,军马嘶鸣,北风呜号,月光撒下的银辉,映照在冰冷的城墙上,显得格外阴森
城墙上眺望远处的朱全忠,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名字,但明显感觉自己这次做了正确的选择
自追随黄巢起兵以来,见识过百万义军,也随义军横扫南北,但义军之所以被称之为草寇,明显在于缺乏战略规划和宏图大志
而如今的同州城,云集王重荣的河中军,杨复光的忠武八都,周岌的许州军,这些唐军将领的用兵之道和唐军精锐的训练有素,都令朱全忠大开眼界,大唐,朽在中央,而藩镇皆强
哒哒~
正沉思间,忽闻远处马蹄声嘈杂,似有千军万马而来,朱全忠大惊,嘀咕道,“莫不是黄王来了?”
“应该是李克用来了”
身后的一声回答,惊的朱全忠一身冷汗,回头看时,原来不知何时,李则裕已来到了身后
“李克用与王将军约定出兵,此时也该到同州了;再者所来的战马,蹄声轰隆,只有代北的马才会有这等沉重有力的蹄声,而黄巢的战马,多来自中原,体型偏瘦且数量不多,不足以产生这等蹄声”
朱全忠恍然大悟,李克用之名,早已如雷贯耳,如能在此相见,自是有幸
再次望向远处呼啸而来的骑兵,已能隐约看见河东二字,朱全忠忙招呼左右,“快去打开城门,迎河东军入城”
李克用来了的消息也迅速传开,王重荣,杨复光等人,亦前来相迎
四万沙陀骑兵整齐陈列于城前,手中长戟皆齐刷刷戳在地上,铁器碰撞地面的声音,犹如山崩般震耳
为首走来一将,骑一匹炭黑色战马,身后暗红色披风随之飘荡,甚是英雄,而从独眼可以认出,此人便是李克用
李克用见众人前来相迎,亦下马行礼
“李鸦儿前来,是我大唐之幸啊,如今亲眼见到沙陀精锐,果然名不虚传”,杨复光手扶李克用双臂,示意其不要多礼,也顺便夸赞一番
“杨监军,降服忠武军,收复河南四州,早已如雷贯耳”,李克用面带喜色,亦奉承相应
“飞虎子,李鸦儿,千军万马亦如纸,家父平定庞勋叛乱后,时常与我叨念,今日你我在此义聚扶唐,岂不是缘分”,一旁的王重荣亦欣喜说道
“哈哈哈,家父与叔父一同平叛,情同袍泽,当年我亦在军中,还多次承蒙叔父教导,日前得王兄书信,我便尽起河东军,赶来相助”
三位军镇大佬相扶大笑,共同入城,其余人等亦相随身后,河东沙陀骑兵,皆入城修整
次日
为讨论接下来的军事部署,诸位将军于城中召集议事
王重荣起身道,“如今这里云集了各地军镇十数万兵马,择日就要西征收复长安了,但是皇帝远在蜀中,不能及时给我们任命主帅,不如我们今天就在此推举一位如何”
朱温见新认的舅父如此说,自是明白其心思,乃起身推荐道,“蒲帅世代为大唐守将,忠勇无双,又是此间兵马最盛者,我们都拥戴蒲帅做主帅”
一旁的李克用听后,脸色一沉,将佩剑拍在桌子上道,“我大唐军机,何时轮得上一个降将插嘴了”
堂前哑然,一时间竟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李则裕忙解围道,“诸位远来,皆是为国除贼,匡扶大难,万不可再生嫌隙,做昔日西路唐军之事,这里杨使官乃是陛下亲封的天下兵马都监,不如以杨使官为主帅,协调各军镇征伐”
见李克用不相让,又听李则裕如此述说,王重荣也不便再去争抢,遂说道,
“我与李鸦儿,情如兄弟,今日以杨使官为主帅,我赞同”
李克用见众人如此,也不好说其他,“王兄勿怪,我刚才并非针对于你,只是教训下插嘴的下级,我李克用只是个粗人,对做主帅,排兵布阵自是不在行,只要让我做个前锋,率我的沙陀骑兵,带头拼杀就可以”
堂前默然观看许久的杨复光,见众人皆赞同推举其为主帅,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今日之主帅,绝非是抢功劳之位置,诸位此番不远千里前来,皆是为天下为苍生,吾愿与诸位精诚协作,若有先攻克长安者,必定上表朝廷,议为首功”
听闻杨复光如此说,在座众将,亦再无异议,遂屠宰牲畜,犒赏三军
自西线郑畋组织收复长安,已过去近一年,东线唐军开始了第二次收复长安之战
与同州相邻的华州,目前尚在黄巢的大齐控制之下,华州刺史乃是大齐宰相赵璋
赵璋自黄巢起兵便追随左右,是黄巢早期身边最得力的谋士,黄巢入长安称帝之后,赵璋更是官拜宰相,手握官员任免大权,是大齐朝的实权人物
此番在同州朱温降唐以后,深受黄巢信任的赵璋被启用屯驻华州,以抵挡东线唐军
但是赵璋明显辜负了这份信任
赵璋不过一介文官,哪里懂得布阵打仗,眼见大齐形势日衰,长安已四面楚歌,又听闻昔日大齐一个普通将官朱温,投降后已深得重用,亦暗生降唐之心,遂送书信至同州城中,以试探唐军条件
杨复光正与诸将探讨如何收复华州,见信自是大喜,如能不费一兵一卒便收服赵璋,则长安以东,再无屏障,遂遍视诸将以商议对策
此时李则裕提出了疑问,“前有朱全忠将军反正,已经震动长安,黄巢必定密切关注华州动态,如想在此等高压状态下收降华州,无疑火中取栗”
王重荣道,“欸,私以为贤侄多虑了,此时黄巢想的是该往何处逃跑,哪有功夫管华州如何,这件事就交给我了,诸位静候佳音即可”
言罢,也不待杨复光下令,即起身回本营准备接应赵璋投降事宜
王重荣作为河中节度使,是东线战场的首倡者,同州驻军半数隶属于河中府
可如今主帅是杨复光,李克用携带的沙陀骑兵又是唐军先锋,出尽风头,如自己再不建功,恐难服众
李则裕明白王重荣的心思,对杨复光说道,“监使放心,我去相助王将军,必定首战告捷”
杨复光点头应允
李则裕赶到王重荣军营,只见王重荣立于帐前,若有所思
见李则裕到来,王重荣面色阴沉道,“贤侄如为说服我放弃,那不必多言了”
“将军稍安,赵璋懦弱短视,此时欲降必是真心,但,我们亦需防范长安方向的异动,黄巢能从一介盐贩,到如今敢于称帝,自不是赵璋之流能蒙混的”
李则裕所说之事,王重荣何尝没有担心,但此时立功心切,早已蒙蔽视听,王重荣不甘于只做个被人差遣的先锋,还是没有采纳李则裕进言
“吾纵横疆场二十载,岂能为赵璋小儿糊弄,你不必多言了,我自有法子”
“将军…”,李则裕不甘心,还欲说些什么
王重荣早已不耐烦,面露愠色道,“老夫今天累了,你先回去吧”
李则裕无奈摇头,只得退出,但内心依旧惶恐不安,总觉得华州城情况不明,必有蹊跷
遂前去找寻兄长韩九仞
掀开营帐,见正在擦拭烈青剑的韩九仞
“兄长”
见李则裕前来,韩九仞放下长剑,起身相迎道,“你不是在王重荣处吗,怎么讨论完收降对策了?”
李则裕长叹一口气道,“唉,别提了,王将军现在迷了心窍,不能听我所言,我现在眼皮直跳,内心不安”
“这,王重荣一向对你言听计从,此番怎会如此”,韩九仞听如此,心生不解
“王将军或许有自己的顾忌,兄长,我有一事相求”
“你我兄弟只见还说什么相求,你只管说,刀山火海我亦不惧”
“如今赵璋虽主管华州,黄巢又派去了弟弟黄邺相援,或许是怕赵璋乱来,监视他的,万一城中有变,王将军再去收降必定有难,恳请兄长暗带私兵密切监视黄邺行动,此事万不要告诉李克用将军”
“呃,这是为何”
听说不要告诉李克用,韩九仞更为不解,毕竟自己现在身处河东军营,手下也皆是河东兵士,私自调兵可是重罪
李则裕解释道,“王将军此番明显是急于立功表现,若发生异况,功劳被李克用拿去,反而不利于大军团结,现在只有兄长能够相助了”
“明白了,我帐下有500铁骑,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完全听命于我,贤弟放心便是”
有了兄长支持,李则裕稍显安心,但时事如何变化,依旧不甚明朗
再看华州城中的赵璋
在去信同州之后,一直坐立难安,心思沉重
很快得到唐营的回信,乃是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担保,信称如若向河中军投降献城,必会上奏天子,保证自己权位列于朱全忠之上
赵璋见信大喜,王重荣降服朱温之时,便言出必行,有此保证,更坚定降心,但城外有黄邺驻军,城内有监军严实,自己身为刺史,却并无全权
无奈之下,赵璋只得拉来亲信将领谷忠,说明投降之意,欲以黄邺和严实头颅,换取更高权位
谷忠听后,心中大惊,但佯作淡定道,“黄邺暴虐,吾亦忍他久已,我愿听大人调遣”
赵璋大喜,有谷忠支持,必定事成,乃道,“明日我在城中设宴,名为犒军,实乃趁机诛杀黄邺和严实,取其头颅再献于王重荣,如此你我降唐之后,必是高官厚赏,后半生无忧”
谷忠听明白计划,道,“大人神机妙算,我这就去安排刀斧手埋伏”
“去吧,安排些听话麻利的”
谷忠领命而出,内心却惊怖不安
思来想去,还是跑去了严实住处,将赵璋谋划全盘托出
严实听后,一面命谷忠回去稳住赵璋,一命遣人出城外调黄邺入城
是夜,赵璋情绪激动,以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忽闻门外火光冲天,人声嘈杂,自知大事不妙,欲穿衣逃跑
黄邺早已带人冲了进来,只一脚便踹翻赵璋,周围人立即上前,捆住赵璋
黄邺厉声问道,“皇帝待你不薄,为何要私通贼寇”
赵璋惶惶汗如雨下答道,“我一时蒙蔽双眼,求将军饶我一命,我愿给将军当牛做马”
黄邺鄙夷的看着赵璋,命左右押赵璋回长安,听候发落
在抄家中,黄邺看着赵璋所写的还未送出的投降信,心生一计
乃对严实说道,“赵璋与唐军密谋多时,如今我们封锁消息,再以赵璋口吻引诱唐军前来,必能活捉王重荣,王重荣一死,则东线唐军必溃”
“妙啊”,严实听后,亦赞成此计
二人随即安排,严实以赵璋口吻笔迹,回信说愿意明日投降,招王重荣前来,而黄邺于城中暗布伏兵,只待唐军入城,便万箭齐发
王重荣收到信大喜,也不与他人商议,遂调集二万河中军,前往华州,准备接收赵璋
李则裕闻讯,忙与韩九仞携带五百铁骑紧随其后
此时的华州城外,北风呼啸,卷起的沙土,吹得唐军将士睁不开眼,王重荣骑着马,亦艰难前行
见诸将行进艰难,遂勉励道,“此番我们前去华州,接收城池与人口,这是天赐大功,事成后,这便是平叛第一功,吾必重赏金银”
河中军将士闻之,皆精神振奋,朝着华州城奔去
华州城墙上的黄邺已能远远的看见唐旗飘扬,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待唐军逼近,城墙上弓箭手,齐向唐军射箭,黄邺则亲率大军冲出城外,向王重荣杀去
身处队伍前的王重荣大惊失色,幸得养子王珂拼命相护,方免于箭伤
河中军在齐军的冲击下,队形散乱,毫无还手之力
王重荣叹息道,“悔不听则裕所言,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义父勿要自责,快快返回同州,我自带人断后”,身披数创的王珂,拍着王重荣的马,看着王重荣走远,亦返回拼杀
王重荣正纵马疾驰间,忽见前方尘土飞扬
“不好,后方有伏兵”
王重荣看着自己仅带了十几人,仰天长叹一声,拔出了配剑,“跟我杀!”
“蒲帅,是李则裕,是自己人”
闻听手下人如此喊,王重荣也定睛看清楚来人,正是李则裕和韩九仞
李则裕至身前下马道,“我来晚了,让将军受惊了”
“好贤侄,这赵璋小儿,果有伏兵,致我河中将士伤亡惨重,真悔不听你所言”,王重荣拉着李则裕双手,悲痛的说道
“无妨,蒲帅但看我取贼将首级”,韩九仞说完,冲手下挥手便冲杀进战阵
五百骑兵皆呼啸而过,冲向齐军
韩九仞所带铁骑,皆如疾风掠过,齐军将士何曾见过如此阵势,目瞪口呆之时,便纷纷被砍翻在地
王珂见援军赶到,亦夺下敌将马匹,翻身上马,冲着身旁河中将士喊道,“齐军阵型乱了,跟我冲!”
河中军在稳住阵脚后,亦展现出了高昂的斗志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黄邺,被突入阵中的铁骑惊到,见韩九仞勇武非常,心生寒意,更不敢恋战
遂调转马头,欲返回城中
韩九仞见远处齐军一将,身披黄甲,正骑马朝华州城门处奔去,料定必是大齐亲王黄邺,乃搭弓射箭,只一箭便正中黄邺后心
黄邺应声堕马,齐军众将士见黄邺已死,皆再无斗志,慌乱的冲向华州城门处
城中严实担心唐军随败军冲进城内,忙命人将城门关闭,任凭城外齐军如何拍打城门
可怜城外数千齐军,退无可退,只得被河中军和河东铁骑轮番砍杀,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