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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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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波满打满算的已经在原西当了有六个月的保安了。现在,他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无论是那一方面来看,他已经是一个业务成熟的保安了...他吃住都在学校,杜泽成给他安排了一个值班室,虽一张床板,一张桌子,一把凳子而已,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每天上午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的时候,金波准时打开学校大门,然后站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个孩子,当孩子基本上都进校以后,他就在学校里溜达散步,听着教室里的郎朗读书声来舒缓一下心情,这往往可以给他带来一种愉悦的享受感,课间的时候他偶尔会和出来打篮球的男生一起玩两下,不知不觉到中午,打过饭吃罢以后,他会在学校阅览室里看看报纸打发打发时间,然后下午继续在门口站岗迎接走读生入校,接着下午这批走读生陆续进去以后,他在拿着大扫把对校园进行一些简单的清扫,然后不知不觉的一晃眼就到了学生放学回家的时候,走读生离校以后,晚上就剩下家远的住校生,为了确保安全,他晚上就打着手电,在校门附近巡逻以防发生意外...实话说,这几年其实原西也不是很太平,现在政策放开了,过去束缚着人们手脚的绳子都被解开了,与此同时,也带来着一些新的问题...原西县晚上,总会有些个偷子户不学好,从外面翻进来搞东搞西...上周他还在校西侧的围栏处抓住一个准备翻进来的野混子,哎,这毕竟是个学校,又不是银行,他真不知道,这人大半夜的进来想要弄些啥?偷书?偷小孩?显然不可能,他之前还另外抓住好几个醉汉,在校门口的树跟前屙屎屙尿...哎,各种各样的新鲜事新鲜人金波这几个月都遇到过...但是好的一点是,至少他现在已经适应了当下充实而又不过分忙碌的生活,每天他面对着上下学的孩子们,和他们乐呵呵的打着招呼,还和一些经常打篮球的男生称兄道弟,他感觉他在这个学校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视,刚过来的时候的那份拘束腼腆随着与这些热情可爱的孩子的交往过程中,早已烟消云散,他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看大门的保安了,更是一群孩子的“知心朋友”。
  当下的日子,让他的思绪会时不时的回到过去。那时候他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每天早上,天还摸黑的时候,他从宿舍的土炕上爬起来,到班上去看书...当时为了利用好时间,能有空阅读学校以外的内容,他就省下睡觉的时间早早的带着怀里揣着的小说坐到教室里,他知道上午所有人到齐以后,他们就要学习那枯燥的思想教育,下午更是要出山劳动,劳动完回来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吃个饭,宿舍里滚一滚跳一跳就该睡觉了...也只有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能腾出这样一点黄金宝贵时间去阅读课外书物。当然,和他一起的,还有孙少平。自己的这个哥们也是如此,爱书如命。唉,那个年代,也许只有这一两本“非主流”的书能让他们获得内心的一点慰藉吧。金波还想到了当年他的那些老同学,除过孙少平这个自己最好的哥们以外,还有田润生,郝红梅,候玉英,顾养明,田晓霞等等……如今,这些人都有了各自的人生轨迹,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相隔数年,一些人他早已渐渐的忘却,可是刚刚的这些老同学,他却一直惦记着。他们有的当了煤矿工人,有的成为了大夫,有的开上了小车,成了司机,有的回村里当上了老师,还有的成为了省报的大记者。有的人已经结婚成家甚至孩子都可以满地到处乱跑了,可唯独自己,活了快三十年了,还没有一个真正像样的家,一份像样的事业。而唯一的工作还是他们村上的润叶姐帮自己在母校寻下了一份保安的差事,哎,他心想,这些老同学万万也猜不到,现在自己就给他们的母校当着一名保安。在外人看来,所有人也就数他混的最惨,可是对金波自己而言,他目前倒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让他很惬意,忘却了过往的那些伤心事,而面对的是一些阳光向上,聪明可爱的面孔!唉,不过物是人非,时过境迁,谁又能想到,当初身处一个学校的他们,如今居然相隔的如此甚远呢?
  前不久,兄弟从大牙湾自己寄来一封信,他从少平的信里得知田晓霞还活着,这让他感到一阵欣喜与激动。是啊,当年那个古怪精灵的田晓霞没有死,他知道少平以后的生活又迎来了光辉般的灿烂。换句话说,就算不因为这,他也应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田晓霞不仅是少平的女友,她也是自己的一个要好的同学。当初上学的时候,他还和田晓霞经常在学校报刊下面探讨一些深奥的国家大事哩!
  不过,紧接着一种莫名的苦涩感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为兄弟,为朋友庆幸的同时,又开始为自己而感到悲观。现在看来,就是和他经历最相似的少平,也变得和他不一样了。他和他唯一相同的故事现在彻底被打破了。他的所有好朋友都有着自己生活中的伴偶,唯独剩下自己一个人还在孤独的活着,有时候他在学校看到一些男生女生迸溅着炙热的爱情火焰时,那些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画面总会让他全身僵硬,心间涌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苦涩与难过,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就掀起阵阵波浪,他也想再次体验着这种男欢女爱的感觉,也希望有个姑娘能扑到自己的怀中给他带来温暖,可是他又是个矛盾复合体。这种时候,他却时时惦念着草原上逝去的亲爱的人,他渴望带给他温暖的对象是一个离开的死人而不是生活在他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尽管黄原的金俊海两口子已经多次催促过儿子去黄原寻他们,不过,他并不想过去。他知道外面是个大世界,但是就是这样的大世界现在让他感到有点恐惧与害怕,他觉得原西这样的小县城当下带给他的已经足以满足他的物质与精神需求。前段时间,父亲又在信里告诉自己,他给自己寻下一个姑娘,家是铜城的,让他去试一试,能成的话就赶紧娶亲上门...这封信发来以后,他就主动地和黄原的老两口断绝了联系,他也会觉得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像个当儿子的,从青海回来已经半年,都不知道去看一眼爹娘...但是,他的思想情况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着自己把那些阴影事,那些灰暗的情绪全部克服以后,再去黄原寻他们老两口...到时候,不用他们开口,他也央求着老爹给自己寻个婆娘。
  这段时间,固定的生活安排以及孩子们带给他精神上的快乐,让他越发的意识到自己已经热爱上当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安。虽说,一个看门的保安社会地位低下,在这个财富与机遇并行的新时代,新天地下,多少和他一样的同龄人都在外面闯荡打拼...他还听说前些年他的几个同学,跑到广东深圳去逛世界,逛着逛着就逛成了大老板,挣的钱多的数不胜数...他呢,一个月到手一百二十的工资,虽然也能攒下钱来,但是和那些身份高贵的同学一比,他这简直就是最底层的社会人士嘛...但是,他觉得他现在过得日子不比那些人差劲,他挣的钱足够他花,他的生活里有着许许多多天真的孩子陪着他,他的内心是快乐是自在的...对于金波而言,挣下钱,有人陪着,心情图个愉悦就是生活给他的最好回馈。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他在这个学校里还有着新的发现。
  他发觉刘珊海这个女孩和别人不一样。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显然不是原西本土的人,这个洋溢着热情的女孩子这些日子里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自从上次他们在润叶家见过一面后,这个女孩每天从校门口进出时都会像个孩子一样,以一种极其顽皮和说笑的姿态和自己打招呼。有时,还会冒出一两句自己听不懂的洋语,然后在咧着嘴冲着他笑个不停,就一溜烟的跑了...好像是在嘲笑着他这个土包子没有文化,听不懂外国话...有一次,他在学校巡逻的时候,看见刘珊海带着一群高一的孩子围坐在地上,用着洋话不知在交流着什么,起先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异样,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过了不到十分钟,有几个孩子情绪激动的用外语叫喊着什么,然后还有一个痛哭流涕在地上直跳奔子,接着刘珊海以一种极其亢奋的神态去命令叫喊着什么,把他吓了一跳,然后几个人又在用着奇奇怪怪的肢体动作互相搭拢着,惹得他一阵乱笑,当时他心想,这个女大学生像个别样的“小丑”。润叶姐有一次和自己聊天的时候,还提到了刘珊海。他记得润叶姐说过,她是个来自西安国昌中学的英语实习教师。是省上交通大学毕业的一个高材生,好家伙居然是省交通大学出来的,能考上这所大学的人都不简单,前不久它还入选了国家863计划建设的高校名单,放眼整个西北,那都是绰绰有名的学校...金波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个女孩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是的,刘珊海不仅在相貌上端庄美丽,有一个天使般的天真面孔,在性格上也是热情开朗,十分的随和,更主要的是,这个女孩有时候思想认知也很先进。有一次,金波在学校的报亭下居然看到了一篇她在校报上发表的一篇英语文章,当然,英语他是看不懂的,不过珊海在下面特意备注了中文,他只能对照着中文读。然而,看完后,他一下子原地顿住了。这篇英语文章写的是当下社会教育改革背后滋生的一些新问题...在提到素质教育水平上,她讲到要完善偏远地区的教育现状需要其他落后地区的帮扶促进,有时候优势教育资源有导向的倾斜,对贫困区的帮扶只能是量上的帮助起不到质上的变化,但是在贫困区的教育水平上,如果能出现一个其他情况类似的贫困区,产生一个相互刺激的交叉链,可以同时带动着两个贫困区教育水平的同步提升...这些东西看起来十分的深奥,但是从金波的直观感觉上来看,他觉得这样的评论是出类拔萃,是不同寻常的,或者说是不符合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社会阅历能讲出来的深奥的话语。杜泽成能把她的这篇文章放在报刊上,说明这个校长是极其欣赏刘珊海的这篇评论文,这个老校长可是个资深的教育家,他的权威可不容置疑哩,一个资深教育家对一个新派的年轻老师的鼓励更是说明刘珊海思想上的独到之处。唉,这女孩到底还懂些啥,我们不得而知,关于她的家庭背景,她的过往经历似乎一切都是个谜一样的问题,她没有对任何人讲,也没有任何人去问过她。
  …………
  这几年,国家大力号召发展教育事业。地区内或者地区与地区之间,少不了文化的碰撞与交流。学校与学校间,也会时不时的抽调一些老师去其他学校讲课或者去进修一段时间。当然,省上也会派出一些文化界的能人到各地去指导上那么一两场讲座。也不知道是哪个市开了个先例,请了著名作家黑白去办文学讲座,效果颇丰受到了各个报纸的争相报道,其他市问讯后也纷纷效仿,贾冰,黑白,成元等一批文化界的能人都被请去办讲座。黄原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前段时间,副专员呼正文联系上了省教育部的副主任刘程,希望他能来黄原给这个地区的孩子和老师办上一场讲座,对老师主要是告诉他们如何去育人教书,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授课,对学生主要是讲一些人生的规划和学习态度...这个讲座的通知很快下发到地区各个学校,每个民办高中都要派老师和学生代表去参会并且发言,这样或许也能从客观上来促进教育水平上的进一步完善与发展,同时也能挣下一个报纸上的新闻专栏。况且,能请动刘程这样一个省上的大人物,人家对黄原算是给足了面子,呼正文一盘算,心想,必须要把这个讲座规模办大办好,不能让会堂冷场,一旦冷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刘程倒也是个爽朗的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昨天早晨,就提前从省城赶到了黄原,在黄原住下了,他准备先在各个偏区考察一下情况,他很早就想到北部偏远的地方看看教育水平以及当地政策的落实情况,其实也算是工作视察吧,顺便在把讲座办了,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嘛。
  这里,我们不得不浪费一些口舌去交代一下刘程。他今年四十八岁,之前是浙江绍兴籍贯的人,曾就读于北京大学中文系。这个人在文学上有着相当深的造诣,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曾写过一则散文集《长夜》,据说,当年还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刘程响应国家的政策,前往西部支援落后地区,干起了教育工作。他跟随着一批热血的进步知识分子来到了荒脊的大西北。这一呆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他发表了不少有名的社论文章,这片黄土地上但凡有点文化底子的体面人,都知道刘程的名气...前段日子,乔伯年把他调到省教育部来协助管理全省的教育工作。
  能请到这样一个大人物,着实不容易。黄原当然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作为原西县公办的也是唯一一所高中,自然成为了派老师和学生前往黄原听讲座的对象。毕竟,这可是全县,不,是四个县里最好的一所高中了。不做出点像样的示范怎能行呢?上面给原西分配到了30个孩子和三个随行老师的指标
  通知下来以后,显然给杜泽成加了一个难肠事。让学生去当然容易,这帮孩子有的长这么大还没走出去过哩,现在,让他们去黄原,肯定抢的是一个比一个欢。可是,老师就不一样了,既然是刘程亲自来开这个讲座,他必须要选出三个让他满意的教师,他们必须是有思想,有担当同时还要有威望的教师。全校一共有20多个老师,现在就是上报三个人,都让他感到如此的困难。
  杜泽成首先是想到了田润叶。没错,这所学校,润叶算是他最器重的教师,她曾经在县小学教过语文,在团地委干过文职,如今调到了国立高中这几年,仍然是孩子们最青睐的语文老师。
  可是其他人呢,他反复琢磨,拿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在校委会长达几日的讨论下,最后确定了由语文老师田润叶,历史老师鲍金芳以及体育老师薛万成三个人代表原西高中,领着孩子们去听讲座。鲍金芳之前是从黄原市高申请主动调回来的,她也是原西本籍人,因为家里老人上了岁数,唯独生了她和她弟弟两个人,弟弟前些年出车祸死了,因此赡养老人就只能放在她的肩膀上,她便放弃了黄原教书的机会,跟市教育局申请后,被调到了原西...薛万成因为是学校里唯一的体课老师,作为老教育家杜泽成,他知道文化课固然重要,但是身体素质,体育锻炼同样也很重要,他是权衡了很多当面,觉得必须派出去的老师要能覆盖德智体美的全部方面,才是符合培养综合素质教育的最优表率。
  今天,杜泽成刚把名单确定下来,准备通知给老师,他先把情况告诉了薛万成和鲍金芳,俩人自然没话说,学校既然器重自己,那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有一次能出去学习交流而且还是省教育部副主任刘程主讲的讲座,这样的机会人人都巴不得轮到自己,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润叶当然也不想错过,但是她这段时间有着自己的难肠事,前段时间撇下丈夫儿子去黄原照顾妹妹,一走就是一个月,这次回来,她显然的能感觉的到向前心里的不痛快,虽然他们仍然彼此恩爱,正正常常的过着每一天,但是她看出了他的失落与恐惧...打她从黄原回来以后,他跟自己说话就比之前少多了,一般她不主动开口问他事情,他从不主动和自己去讲。这次去黄原听讲座,通知上说是前前后后要持续一周,刘程是最后一天才主讲,前面几天主要是一个在黄原各高中参观学习的过程...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耽误个小十天的功夫,她想如果这次在抛下向前和乐乐,去黄原听这个讲座,那她也太不是个好妻子了...她的家庭责任感告诉她不能去参加这个讲座。
  杜泽成去润叶宿舍找到她以后,她正在备课,校长给她说明了情况。
  润叶听到后,很为难的告诉杜泽成,她说,“我知道这个机会宝贵,但是我家里有事,实在是抽不开空。”
  “润叶,这是校委会商量的结果,你要想清楚,别人想去都去不了。”
  “我明白,但是...我真有事,出去待不了那么长时间。”
  杜泽成听后,心里泛起了纳闷,润叶是自己最信任的老师,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是黄原让每个学校出三个老师,只有你去才是最合适的。”
  润叶听后,犹豫了一会后,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焦愁的眉毛又一下舒展开了,她说,“我知道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
  “谁?”
  “刘珊海啊,她的思想水平校长你应该是知道的,让她代我去吧。”
  杜泽成当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刘珊海,当时校委会确定名单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一些事情上的见解非常超前,但是...在他们看来,她毕竟是个孩子啊,才刚刚23岁,初出茅庐上社会,派她去,岂不是告诉黄原,他们学校是没老师了,让这么个黄毛丫头参加这么重要的讲座...是啊,那些人又不知道刘珊海是个怎样的人,他们眼中的“黄毛丫头”,本事可能比他们心中的一些“资深前辈”还要厉害哩,但是从实际考虑的话,又觉得让她去参加讲座,确实会让其他人笑话他们原西县国立高中拿不出个像样的老师。
  杜泽成叹了口气,说,“当初想过派她去,可是,这孩子太年轻,没有威望啊。”
  “这是去听讲座又不是去交朋友的!”
  润叶这一句,倒是把杜泽成给点醒了,是啊,他怎么会思想如此的狭隘,这样的讲座当然要让有学识有思想的人去听而不是让有名气的人跑去赶场的。管他两旁世人怎么说呢。在自己眼里,这个从省城里来的毕业大学生,已经用大半年的行动展现出了她不同常人的优势!获得了自己的认可和肯定。
  “好!听你的,我这就去找刘老师。”他对润叶说。
  这天下午刚放学,刘珊海和往常一样,在教室里看着她从黄原买下来的一些英语期刊。每天下午都是如此。她总会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这样也能把自己的语感一直的稳固下去。
  她看的正入迷时,杜泽成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珊海看见老校长后,不解的放下手中的书,校长显然是来找自己有事的,不然不会来打扰她看书的。
  “孩子,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杜泽成通常都亲切的称呼珊海为“孩子”。因为相比其他的老师而言,她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才刚刚二十三岁。
  “校长,有什么事情您说就行了。我听着嘞。”珊海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她笑着回应。
  “是这,昨天早上,黄原来了一个专家级别的人物。月底要办个讲座,同时学校还要派人去黄原市高学习交流一周,每个学校让出三个老师,我们决定派你过去。”
  专家?讲座,派自己去听?她放下书,顿时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也感到一阵激动,没想到自己这个来校半年的大学生还能赶上这样的好事情。
  “喔?校长,是什么样的专家呢?”刘珊海笑着脸问道。
  “你这孩子。问那么多作甚呢?咱省上的人肯定都知道他。”
  “名气这么大?那更要弄清楚是谁了。”她嘟囔着嘴说。
  “唉,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刘程你应该知道吧,以前是个大作家,现在是省教育部的副主任。你要是去了,能沾多少光哩。”杜泽成说。
  刘珊海听后,心中刚才喜悦的彩霞一下子就好像被一阵乌云驱散而开,她皱起眉毛,合上了手中的书,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片刻后说道,“我不想去。”不知怎么的,她严肃了起来。
  这一下让杜泽成吃了一惊,就好像在他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一样..
  “你不去?这是个好机会,你可别不当回事。”
  “我没开玩笑。我不喜欢这个人。”
  “你这丫头还真奇怪...刘程都不放在眼里。”
  刘珊海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应到,“我读过他的文章和社论。”
  “那你说说你的看法,是好还是不好。”杜泽成问。
  “我...”刘珊海一下子口吃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去讲。
  老道的杜泽成一下子就揣摩懂了这姑娘的心思,她认可他的观点,但是不认可他这个人。大概是个样子...
  他忙说道,“珊海,我们是真的希望你能去。你这不仅代表的是你自己,更代表的是学校。”
  “可是……可是,校长,这个人真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了解过他...”刘珊海竟然说出这样一句在她自己都看来很荒唐的话,这个“好人”让杜泽成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来去定义...
  “你这娃子不简单啊。”
  “我……我……校长,您看能不能派其他人去,我去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润叶都推荐你去,你还说自己不行。叫你去你就去,我就不和你啰嗦了,除非你给我给出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说罢,杜泽成没等刘珊海回应,就一抽身的走了。看样子,他被逼的没办法,这是在给她一个强制的命令。而刘珊海只好呆呆的坐在这,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过了几天,一辆崭新壮观的大车驶入了学校的大门。这是杜泽成专程从县运输局租来的,它可以装得下四十个人,刚好一趟就可以把所有孩子和老师拉过去。珊海没办法,最终不得不硬着头区去黄原听那个让她憎恶的讲座,或者说是那个她不喜欢的专家。
  她出了校门,还发现了一个人也在跟前准备上车。奇怪,怎么会是他。不是光让老师和学生去吗。
  杜泽成为了这次讲座倒也算是拼了。为了保障孩子和老师的安全,他还不放心得把金波也派了去,让他看好这些选出来的孩子,尽管这些孩子都是平日里在学校安分老实的后生,但是谁也不能确定,他们去一个对他们而言崭新的黄原大世界会不会变成没见过世面的“土匪”不听指挥。说来也有意思,金波也不想去黄原,因为他要去黄原的话,就要去见老爹,去黄原就是去一个让他畏惧的大世界,但是他又是学校雇下来的保安,校长的命令他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哎,既然这次去了黄原,那干脆就去见见父亲母亲吧,不然实在是不像个孝顺的儿子。而且,他听少平说,田晓霞也在黄原,说不定,他还能见一面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老同学哩……就这样,杜泽成强行的让两个不想去黄原的人搭上了去黄原听讲座的班车。
  珊海看见金波后,她仔细端量了一下,金波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收拾打扮,他戴着一顶棉毡帽,鼻梁上顶着一副读书人斯文的眼睛,身披一件绿色风衣,里面是羊毛背心,穿着舒展的灰色西裤,锃亮锃亮的皮鞋闪闪发光,往日灰头土脸的面孔不见了,抹上了蛇精油,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油光满面...这样一看,一点都不像一个农村里来的庄稼人,反倒有省城图书馆里的年轻学者的风范。她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金波之所以给自己换了个样子,主要也是因为这次去黄原,他要去见见老爹老妈,他不能让老两口替自己担心,两年多没见爸爸妈妈,他要让他们看到最好的自己,让他们见到儿子以后很畅心,因此他前天特意去县城的服装店,买下一身上好的风衣,西裤和羊毛背心,然后从家找到自己之前上学时候戴的那个沾满灰尘的眼镜,用棉布擦拂的亮亮堂堂...
  金波看见刘珊海一脸笑意的样子望着自己,他知道她在笑什么,说实话,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样打扮过了,今天换了个面孔怎能不让人感到奇怪呢。
  “有那么好笑?”
  刘珊海接着围在他身边转悠了三圈,这让他更不自在了。
  “你这太精神了,看不出来是个保安,今天变成了大学者!你好!金先生。”刘珊海自顾自的又笑了起来。
  金波没有搭理她,便独自上车了,他寻了个后排不显眼的靠窗位置坐下了。
  刘珊海紧随了过去,并冲着他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意思。”
  他仍然没有理睬她。而刘珊海却直接坐到了他旁边。
  她实在是被金波今天别样的装束吸引住了眼球,她也意识到,农民也是有气质的,而且是不俗的气质,她从金波身上看到了他和一般农民不一样的地方,她心里猜测,大概他以前也是个有故事的文化人,绝对不是那种简简单单的农民。一路上,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挑起各种各样的话题,但是每次金波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回应了几句,然后就顺着看外面的风景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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