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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一向在吃穿用度上,不是很讲究。但即使这样,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纵然当年在边关桐西,一日三餐不说丰盛也是定有着落的。崔子煜无法想象,一个吃不上饭的日子是怎么样的,他想起了当年在桐西,爹爹发粥济世,那些老百姓抢粥的模样,桐西常年战乱,百姓被肆意屠杀,甚至被大将军送至敌国屠杀。为躲避战乱,他们时长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爹爹是副将,每每于心不忍,在将军们享受饕餮盛宴之时,总会尽全力帮助百姓,这也引来了之后的杀身之祸,当然这是后话。爹爹常带他去体味百姓之疾苦,但这种日子,终究是他这种从小在官宦家庭长大的孩子所触及不到的。即使是十五年前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血流成河,身边的人也总是将口吃的留与他,自己饿着肚子,可惜当年的他还太小,还不能完全体味,想到这,他更加坚定了为逝者申冤,维护公义之路。此刻的他望着平日里那些喜爱的菜,却怎么也没了食欲。
“娘,小弟怎么没来。”崔子煜一进厅,便没发现昔日早就闹闹腾腾迎上来的小弟崔子元。话说,这崔子元是父亲老年得子,今年年仅仅八岁,与那件事情发生时的自己一般大,崔子煜时常在想,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当年的自己一定会如这小弟一样,在这个年纪无忧无虑地活着吧。所以他极其呵护这个弟弟,把他当做当年的自己一样补偿。
那位妇人绸缎锦衣,蓝白相间的素雅碎花对襟直领襦裙,那一身通透的气质似乎在述说她身份的不凡。眼角已然有了皱纹,眉头紧蹙,五官标志的一看就是昔日美人,岁月的痕迹在脸上清晰可见,可真是因为这岁月的痕迹,才更显风骚。其人正是崔健之发妻白氏。白氏闻之,却不理睬,低下头夹着菜。崔子煜不禁一尴尬,不过这种气氛太多了,自来崔府后,母亲就一直对他极为冷淡,崔子煜也清楚原因,是他心中有愧,十五年来每每想亲近母亲,却又不得。崔健看气氛不对,连忙接道:
“一早来旨了,让子元去安平院给淳郡王伴读了。”崔健立马打着圆场。
“还不是你去请的旨。”妇人埋怨道,神情中充斥着不满,轻轻放下碗筷,大家素养的女子,虽有怨而不怒。“老爷慢用,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崔健点头,望着夫人白氏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父亲,您这是。”崔子煜低声询问道。
“如今线索太少,通过郡王,我希望有所转机。”崔健亦低声回答道。
“可是永亲王目前还不确定是否与当年之事有关,贸然给永王世子淳郡王当伴读,我怕……”
“现在还不用担心,这件不光彩的事情,料他们也不愿意旧事重提,暂时查不到我崔府。只是苦了子元,什么都不懂,却还要背负这盘棋的责任。”
“父亲,都怨我。害了您两个儿子。”崔子煜自从来了这,愧疚的太多了,愧疚父亲,愧疚母亲,愧疚真正的子煜,也愧疚子元。愧疚整个崔府。
“傻孩子,快别这么说,你也是我的孩子。怨的是他们,当年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掠杀百姓,又陷害你父亲煽动百姓谋反,但凡有些人性且知道内幕的人都不会任由事实被颠倒扭曲,你父亲与我是同乡,是故交,少时还救过我一命,我只是以命报命,也为这世间争一口正气。”
“可是……”
“快别想了,快用午膳吧,儿你体弱多病,本就不宜外出。今天顶着寒风出了半日,想来定然是累的,还是尽早吃完回去歇息去吧。”崔健提高分贝道。子煜见此,也不再多说,象征性得略微动了动筷,便告退了。
崔健来到厢房,见夫人白氏正俯在红木圆桌上做着女工,一针一线似乎刺到了心里。一旁的老妈妈看见老爷急忙行礼,崔健示意其退下。老妈妈又一次施礼后,退至门后,然后关上厢房的门。
“夫人,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仔细眼睛啊。”崔健快步走到白氏身边坐下。
“真是让老爷费心了,老爷有心怎么不去关心关心您的亲生儿子。”说话间手上的针线活依旧未停。
“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崔健一脸不解的问道,但事实是他的心里跟铜镜一样比谁都清楚。他心中有愧,他也知道夫人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而这番明知故问似乎也激怒了几乎从未发过脾气的贤惠妻子白氏。
“你可知伴读是替那些个皇子挨打的,皇子犯错,先生不能打皇子,就打那个伴读的,你送我儿去这样的地方,难道不是想害死他。”白氏说到这话时情绪激动,手中的针线活也放下,瞪大眼睛凉薄地望着崔健。
“夫人,你这话说的,子元也是我的孩子,我岂有害死他的理。”崔健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你没害死过自己的儿子吗?”白氏说到这,泣不成声。
崔健亦哽咽了。刚刚想了许久的话,终究没说出口,这么多年他亏欠这个孩子,亏欠夫人,也亏欠子元,为了报儿时那个恩情,为了所谓的正义,把身边的人都变成这盘大棋的棋子,甚至不惜赔上整个崔府,这么大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到底那能不能翻案,他开始踌躇,亦开始不确定了。但随后,他就立马明白,一盘大棋一旦开启,谁都不能置身之外,从十五年前开始,自己就已经进了这盘大棋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所以,他没有退路,这盘棋只许赢,不许输,一旦错一步,将满盘尽失。而这盘棋的赌注也将不仅仅是生个崔府,越想看清真相,越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这世间正义,他坚信即使沉寂了十五年,也终究有一日会沉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