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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事国事事事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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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酸枝木制成的雕花案几上,木柄铜质的香勺与香铲倒放在印有落家徽记的竹筒里,精美的梅花香篆钟里,此刻刚刚添了一份上品的龙涎香,自然造化变为轻烟袅袅,从镂空的钟盖上摇曳而出。戌时的更梆敲响,将落家三父子从各自的心神中唤醒。
  落老爷伸手抚了抚沉重的额头,长时间的思虑让他经常性的感到头痛,这个毛病从他四十岁开始便从未好过。老仆阿油见状,拿出来一件定窑烧制的白瓷药盒,瓷盒的接口处,自右至左刻画着楷书而成的“药局”二字,盖子顶上还带有落家特有的标记。阿油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小指大小的药丸,看着主人服下,这才收回了白瓷药盒。
  落师吾见父亲恢复了些神采,这才说道:“阿爷,绛州知事一职空悬日久,若是再不着手安排,恐怕会生变故。”
  “嗯,你二叔也是这个意思。离京之前,他已探过了其他几大世家的口风,可恨这帮老滑头,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落师闲道:“此事确实棘手,咱们两个月前便给政事堂递了条陈,相公们却迟迟不肯批复。”
  落老爷敲着手指,转头问道:“朝堂上近日可有异动?”
  落师吾道:“已然向杨家舅兄问询过了,连他也说并无异常。”
  落老爷横了他一眼,道:“那个纨绔子,整日介只会吟风弄月,便是真有猫腻,他也没那个眼力能看出来。否则也不至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中州长史。师闲,你说说看。”
  落师闲道:“儿子方才想起一事,岳父早前差了管事送来皮货,还有一封手书。他老人家信里曾提及雷宗平。起先我未在意,绛州之事受阻,莫非应在此人身上。这雷宗平不知走了谁的门路,七日前竟已入了政事堂。”
  落师吾不耐烦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雷宗平一个新拜的相公何苦与我落家作对!”
  落师闲道:“其中的细节我一时也未看明白。但是,政事堂的大人大多世家子弟,各州郡掺沙子的门道,那几位可比你我要清楚。岳父信中明言,这位雷相公可是个庶族。”
  “庶族子弟”,落老爷仿佛抓住了要害,眼睛一转不转的,显然是在思考事情背后的信息。
  落师闲见状也不打扰,落师吾这时却有些按奈不住,说道:“阿爷,这绛州自古有七十二行城之称,匠工所产无计其数,世家、豪门乃至宫闱,总有用得着的地方。况且,并州铁器称雄天下,锻造之术亦皆尽出绛州。落到哪个手里,都是一笔安身立命的本钱。阿爷,这绛州我落家实实在在离不得啊!”
  见父亲不理会自己,落师吾起身还想再劝,刚走近一步,就被落老爷抬起阻止,道:“如我所料不错,此事背后乃是皇帝的手笔。”
  兄弟俩互相对视,眼里满是疑惑。
  落老爷解释道:“政事堂‘佐天子,总百官,平庶政,事无不统’,无论哪个世家都不会费尽心机去安插一个庶族,只有皇帝会!也只有皇帝这么做才百益而无一害。怪不得,今上要擢拔你们二叔去榆州补这么个实缺,这分明是要和咱们做交易啊。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心吐出绛州这块肥肉。好厉害的皇帝!好厉害的一石二鸟之计!他是想拿绛州试探众世家的反应,我落家若是乖乖就范,这榆州就是对你我的补偿。如若不然,皇帝定会驱狼斗虎,让有心染指绛州的世家大打出手。一个不好,这绛州就是世家的坟场,当然也包括我们。皇帝坐山观虎斗,等彼此斗个两败俱伤之时,他再从山上跳下来,又有谁比他做这个和事老更合适。”
  落老爷越香越是觉得自己判断无误,说道动情处更是击掌附和。落师等回过神来,再看向两个儿子,落师闲最先反应过来,道:“如此说来,皇帝岂不是已经捉刀在手,这个时候谁冒头,谁就是祭刀的第一缕冤魂。”
  落师吾站里半饷,直到父亲与兄弟都说完,虽慢了一拍,也明白了大半,随即摊坐原位,用手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原来此时他已惊出来一头冷汗。说道:“好险,好险,皇帝好深的心机。”
  
  落老爷也是心有余悸,道:“今上总角之年便以诗文博得满朝文士嘉许,又在储君位子上等了足足二十年,任凭朝野波澜起伏,却没有一个皇子可以威胁他分毫,恐怕,今上的帝王心术,纵横韬略都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父子三人又筹谋一阵,决定与皇帝达到无声的默契,等一切行止推演无误过后,正要各自离去,又被院里当值的小厮拦了下来。
  
  那小厮隔着里间,叩首说道:“阿郎荣寿,二位郎君福安。小郎君方才喝了胡郎中新下的药剂,吐了好一阵,现下又昏睡了过去,胡郎中说,好坏应该就在这两日了。”说到最后,小厮清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屋子里又静得没了半分声响。对此负有直接责任的落家大宗,即落师吾同学更是如鲠在喉,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开口。老仆阿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落老爷,转了转眼珠,即领着一众仆从、婢子鱼贯而出,直到园子的连廊方才停下,嘱咐了几句后,路过隔间又拎了一壶新水。等回到暖房侍候,正撞见落老爷呵斥:“你们夫妻当家,果然是非同凡响,这次是韬哥儿,下次怕要轮到我了吧!”
  落师吾面带几分愧色,喃喃说道:“阿爷冤枉,那两个婆子平日里也是得用的,这才派到韬哥儿院里当差,不想这两个狗奴竟差点害了韬哥儿。”
  落老爷沉声说道:“嘿!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若非碍着公公的身份,倒想当面问问你家婆姨,这两个贱奴在他们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
  这话已是说得极重,如果不是气得狠了,落老爷万万不会说出口。老仆阿油怕他气出个好歹,赶紧替他摩挲后襟,小心劝道:“阿郎息怒,当心头疾。”
  落师吾见父亲动了真怒,也连忙认错:“是是是,阿爷教训得是,还请阿爷息怒,气坏了身子,儿子百死莫赎。”就连原本看热闹的落师闲,这时也随声附和:“阿爷且宽心些,人各有命,韬哥生来身子羸弱,如今有此横祸,想来也是天意,阿爷还是保重自己才最紧要。”
  落老爷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看着二人说道:“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便可能为落家招来漫天风雨。”
  落师吾心里觉得父亲小题大作,眼下却不敢表现出来,小心说道:“阿爷莫怪儿子有话直说,韬哥儿的生母是个媵嫁的奴婢,碍于这样的身份,世家门户虽不学那庶民人家肆意打骂,却也只能给他一份富贵体面。一桩丑事又何来满门风雨?”
  落师闲见他说得轻巧,便接过了话头:“阿兄不可大意,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
  落师吾刚想出言讽刺,正对上父亲恙怒的眼神,只得按下不快,怏怏说道:“为兄愚钝,倒要二郎指点一二。”
  落老爷冷笑几声,也不多说,只是看了一眼二儿子。落师闲受了鼓舞,说道:“今上潜邸之时即拜董夫子为师,自幼以兴王道教化为己任,张口‘以德行天下’,闭口‘以信而致远’。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呢,如今皇帝初登大宝,若哪个不开眼的谏官,拿此事作伐,一旦传入他的耳中,我还真不信他会放过这个机会。贬官申斥以儆效尤也就罢了,怕就怕有那不怀好意的落井下石。到时,皇帝即便有心放咱们一马,落家只怕也得落个不死不活的下场。”
  落师吾听到一半,就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想着,嘴里也开始念叨:“是了,是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落老爷看了大儿子一眼,又轻轻说道:“本朝抡才取士,庶族多以‘征辟’立朝堂,我世家却靠“九品官人法”入仕途。除了显赫的家世外,尚需考察‘孝廉’、‘茂才异等’、‘贤良方正’等名目,因此家族的名声是何等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再过两年,咱家的哥儿也该进官场历练历练了,这个时候,担上一个刻薄庶子,苛待幼弟的名声,莫说是各位哥儿的前程大受其害,便是想要一桩好婚事也不可得。”
  落师吾越听越怕,本被瑞碳炙烤的躯体居然惊出来一身冷汗,心里不由得恼恨自己婆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害了自己的一双骨肉。
  落老太既不满大儿子的胸无城府,又忍不住从父亲的角色出发,去心疼儿子的“喜怒形于色”,心里暗念一声“罢了”,坐直了僵硬的身子,漫声说道:“有一桩事,我本不想说于你们听。现下却是不得不讲。锦瑟生下韬哥儿后,至死未被抬作姨娘一事,你们是知道的。还有一事,韬哥儿自出生以来,昭馀郡户籍并未登陆在册,亦从未纳入落家宗谱,”
  说完这话,落老爷的身体也如抽干了一般,往常笔直的腰背竟驼了一般弯了下来。这话信息量确实太大了,兄弟俩也一时间谁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二人看来,那锦瑟不过一个媵嫁的贱婢,抬不抬姨娘不过是内宅里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可韬哥儿呢?他毕竟是自己父亲的亲生骨肉,未入户籍,未入宗谱,这就是黑户啊。那么韬哥儿的事闹得再大,最终也落不到实质的证据。如此说来,韬哥儿从未被视为昭馀落家的子孙,那他的身份比之私生子都有不如。且不说韬哥儿没死,便是死了,只要及时封锁消息,府里内外都好好敲打敲打,特别是胡郎中,风平浪静不是没有可能……想通了这一关节,落师吾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父亲莫不是能掐会算,早知道会有今日,是以藏了一手,看着父亲的眼睛顿时崇敬了几分。
  这事对落师闲的冲击显然更大,自以为了解父亲的落家二郎此时却一点也不看懂父亲,他既不承认父亲的狠绝如斯,也不相信父亲能未雨绸缪,早早便料了到今日的因果是非。落师闲陡然生出一种“圣心难测”的挫败感,只是觉得,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自己要走的路看来还有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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