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驱寒万物，新燕啄泥芳草间。白云见此应微笑，只道锦绣好江山。
　　天子历十年的春天，魏国开始了四年一届的春考。天下诸国，文术学说皆以魏国的为尊。因此当魏国的春考年都会吸引天下学子来到魏都大良。年亦是如此。繁华的大良城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天的学生，客栈酒馆里也全是吟诗作对、泼墨饮酒的子。
　　酒馆也道怎么招待，燕的小曲，楚的琵琶，秦的大鼓……各国的歌舞、食齐聚，到这时就是大良城最繁荣的时候，就是当年的天子也没有如此盛况。
　　秦玄陪着他的少主郑文也来到了大良。郑文是之前天子宫礼部尚书郑国义之子，开平之变后郑家就定居在开平。郑文挑了一家郑国风俗的客栈住下，春考时的大良城夜不闭户，烟，歌舞，小吃，灯人们要一直闹的很晚停。郑文与秦玄晚上出来闲逛，寻一处风景好的酒馆靠窗坐下饮酒赏灯，寻的一处酒馆，酒招旗上写着“天下文人风骚客，走马观竞风”，看牌匾上写着“赏楼”。郑文便问秦玄：“这诗句是何意？”秦玄答他：“天下学子都以魏国春考得中状为荣，为状，可骑高马，赏。料想往年春考，有状出自此楼，赏楼。”郑文觉得这家店风雅，福气也好，便进去瞧瞧。里面的子们正嚷嚷着以文会友，左一句诗，又一句诗，郑文听的欢喜，也上前去听诗，嫌秦玄衣着土气，就秦玄随意逛逛。
　　一年少子酒饮的多了，醉醺醺的，衣服也不甚齐，拎着一壶酒左摇右晃的说：“都是些俗人，的诗好又有何用，不能用来报国，只能闲时聊以作乐罢了。”
　　刚一首诗的考生听很生气，但一看楚说话的人，顿时乐了，戏谑地说：“哟，这不是大状陆雨竹嘛！您老有钱房费了？”
　　众人听哈哈大笑，陆雨竹倒也不恼，寻一犄角处坐下，慢悠悠地了一口酒，说：“房费日没有，待来日得状，一年的房费也给得。”
　　春考之时，各个酒馆不论贫富都对考生格外照顾，毕竟谁也不道哪一个子考之后会不会鲤鱼跃龙门。所以这陆雨竹虽然没钱，全赖店主掌柜心善，日三餐济。夜热闹，掌柜多送他一壶酒，他竟喝得多了，出门闲逛起来。
　　秦玄瞅着陆雨竹，虽是一副潦倒秀的模样却自带一身豪气，觉得有意，便过来与他闲聊几句。
　　“方听得兄台谈吐不凡，来一叙，不兄台可有意？”
　　陆雨竹睁开了醉醺醺的眼睛，只见一个面秀，眉目和善的年轻人。于是便拱手施礼道：“承蒙兄台高看，潦倒书生罢了，还望兄台莫笑我。”
　　秦玄靠着陆雨竹旁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你我皆是天涯沦落人，何笑之有啊。在下秦玄。”
　　秦玄面善，陆雨竹觉得有些亲切，拿着酒壶笑呵呵地说：“在下陆雨竹。看秦兄这身扮就道，你跟我是一人。”说晃了晃酒壶，还剩点酒，便递给秦玄。秦玄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是临行前郑文家里用剩余的料给他的。
　　秦玄过酒壶，就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兄弟好眼，我这一身全是主人家的施舍，装个样子罢了。”郑文正在人群里学人诗，凑热闹，秦玄着他对陆雨竹说：“那就是我的少主了。”
　　“哎呀，附庸风雅之徒，哪有实学。”陆雨竹伸伸懒腰不屑的说：“有富贵而无实，徒添笑耳。”
　　秦玄微微一笑：“陆兄豪迈，秦某佩服。陆兄见识卓群，年定能考个好次。”
　　“秦兄所言当？”陆雨竹有些不相。
　　“当，当。”秦玄倒是诚恳。
　　“秦兄慧眼识珠，陆某也佩服。”
　　二人哈哈大笑，旁人看见都说，不道哪里来的痴汉，竟能与陆雨竹相谈甚欢。
　　秦玄从怀里出散碎银两，数了数，也不够一壶酒钱。秦玄把钱给陆雨竹看，尴尬地说：“大良酒贵，囊中钱少，不能与君饮一壶酒。可惜，可惜。”
　　陆雨竹也不在意，一手抓住秦玄的手说：“陆某来大良五天，所幸得店家救济，日倒也温饱，可惜无一人能瞧得起我陆雨竹。你秦玄是第一个。己在侧，无酒亦可尽兴。”
　　秦玄心头一热，第一次有人称自己为己。秦玄自小便是郑家的下人，小时候遭遇的冷眼，骂数不胜数。陆雨竹这一声己很让秦玄感动，秦玄也握着陆雨竹的手说：“愿为己，生死相依。”
　　一楼的雅席处有一张长桌，桌上为首的一个男子熊烈，三十多岁，生得浓眉虎目，一脸富贵相透着一股霸气，穿一袭红衣，红衣上金丝绣着一只朱雀，栩栩如生。熊烈不耐烦地扇着扇子说：“这些个酸书生有么好看的，父王让我来这学么？学这些架子有个啥用！”他的长桌上还坐着三个他的侍卫，皆穿一身蓝衣，衣服上绣着飞鸟。离他最的那人急忙断他的话，压声音说：“太子啊，我们现在身处魏都，可不能暴露身份。”
　　熊烈把扇子一合，翘起了腿，“你们不是说给我找个高手来看看吗，么时候到啊。”
　　刚那人又说：“人已经在来的上了，咱们在大良城的人说，那人可是个绝顶高手，各国密探都在触呢，若是太子能将此人带到楚国去，大王也一定会欣喜的。”
　　熊烈下扇子，把玩着酒杯说：“最好是个高手，不然这一趟就是他娘的白来”
　　说话，酒端上来一盘水果。熊烈问：“酒，你这里怎么尽是些吟诗作对的酸秀，就没些有趣的人吗？”
　　酒笑着说：“客官瞧您这话说的，如是春考年，天下子都跑来大良城，咱家的“赏楼”可是大良城最好的酒家！自然是学子多了些。要说这有趣的人吗。”酒向墙角里的陆雨竹，“这个人可是有趣得很，明明是个穷秀，却偏偏自作高，平日里诗文也不，看不出么文，却老一股傲气，自诩是年的状郎呢！”说了酒自己都忍不住笑，就是平日里笑话陆雨竹太多了。
　　“嘿，你这个酒，还瞧不起人。不诗就没有文了？我倒觉得这个人不一般，去把他过来，我要请他喝酒，谈心。”熊烈一摆手，冲着酒说：“去，把你家最好的酒菜都给我端上来！”
　　酒点头哈腰地说：“哎哎哎，大人您训的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这就给您上菜，把陆生请过来。”酒一头屁颠屁颠地跑了。
　　陆雨竹和秦玄正愁没有酒喝，听说有人请，互相使了个眼神就立马站了起来。酒急忙拦住，对秦玄说：“那位大人请的是陆雨竹，您是哪位？没说请您啊！”
　　陆雨竹说：“这位是我大哥，既然请我，我大哥怎么不能去？”陆雨竹一把住秦玄，对酒喊：“前面带，我看看是哪位贵人请我兄弟二人。”
　　酒只得在前面领。不一时，酒便领着二人来到熊烈面前，一一介绍。
　　熊烈向二人施礼，款款说道：“我楚二，请二位来此饮酒一叙，请坐。”桌上已经摆着两瓶好酒。
　　陆雨竹、秦玄拱手还礼后也不客气，直就坐，坐下就喝。熊烈身边那几个侍卫都很生气，熊烈反而乐了，问他俩：“你们两个倒是爽快，也不问问我为么请，就敢坐下喝。”
　　陆雨竹一口酒饮下，抿抿嘴，一副味无穷的样子。笑着说：“酒是好酒，心自然也是心。我陆雨竹有酒喝便喝，何问为么。”说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秦玄倒了一杯。“秦兄，请！”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怪不得说你是个痴人，好一个‘有酒喝便喝’，我喜欢。”熊烈起了扇子，旁边的侍卫赶忙给他倒酒，熊烈端起酒杯，说：“我敬你二人一杯。”
　　陆、秦二人又倒满酒杯，对熊烈说：“我二人敬您。”
　　三人一饮而尽。熊烈心中欢喜，三人心意相通，相谈甚欢。俄而熊烈问陆、秦：“你二人此番也是来考魏国的春考吗？”
　　陆雨竹饮好酒意犹未尽，正抿嘴味。秦玄便说：“在下没有这份华，是我这陆兄弟要考。我是陪我家少主来考试的。”
　　熊烈：“哦？你还有少主，你侍奉哪家的主？”
　　秦玄：“我家主人是以前天子宫的礼部尚书郑国义，少主是其子郑文。”
　　熊烈咧嘴邪笑：“狗屁的尚书，有眼无珠之辈。看不出么是英雄。”
　　熊烈端起酒壶，站起身给秦玄倒了一杯酒。说道：“你这人啊，看着面善，处事也通透。你不如跟我走吧。我能让你干一番事业。”
　　秦玄年二十岁，从小便曾立下雄心壮，可二十年匆匆过去，也只是泯然众人。秦玄的父亲母亲都是郑国义家的下人，秦玄长郑文岁。郑文小时候调皮，郑国义便让秦玄看着他读书，时间长了，郑文的学问没多少，秦玄却已是饱览群书。可如，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要去天下第一的考场考试，而书读万卷的寒门之子只能陪从伺候，眼睁睁的看着天门开了，明明到了门前却还是进不去。就因为那春考的资格，要么要家大师的推荐，要么要白的银子。这两点秦玄都不备，郑文的考试资格就是郑国义钱买来的。
　　秦玄一阵心动，忙问熊烈：“敢问楚兄何方神圣。”
　　熊烈微微一笑，说道：“家父是楚国人，也曾在天子宫为官。若秦、陆二位兄弟有意，不如随我一道方。”
　　“楚国人？太好了，我也是楚国人！异乡遇音啊。”陆雨竹听到后很兴奋。
　　“你也是楚国人？怪不得听你说话有方的味道。”熊烈对他喜欢了。
　　“徐笛拜见少主。”徐笛带着两个来到众人面前。所带二人，一人穿一身黑衣，五官端正，有一丝粗犷；一人穿一身白衣，面相俊，透一点青涩。徐笛向熊烈施礼。后面的两人也学着施礼。
　　“少主，这位就是常跟您提起的赵虎翼将军。和他的师弟韩龙襄”徐笛恭敬地介绍，穿黑衣的是赵虎翼，穿白衣的是韩龙襄。
　　赵虎翼一脸正色，向前拜道：“贵人见笑，我并非将军，只不过是城军营一个小军官罢了。呃....我师弟前日下山，不谙故，此来唐突，还望莫怪。”
　　熊烈一摆手说：“么怪不怪的，来的都是客，快请坐。”熊烈的长桌可以坐下十个人，这坐了个人，酒菜也早摆满了一桌。赵虎翼、韩龙襄挨着秦玄、陆雨竹坐下。
　　熊烈摇摇手，侍卫赶忙给他倒满了酒。“来！诸位。日相逢是缘分，为缘分当饮一杯酒。”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陆雨竹咂咂嘴，犹在味。已是满脸通红，醉透了。“楚兄...仗义豪爽，阔达大方，是人杰也！日陆某饮得了酒，又...又结识了英雄。乃人间幸事啊。”他话也说不楚，站起身来左摇右晃地搂住了秦玄。“大哥，你说我能中状吗？你如实说！”
　　秦玄酒量好，此时看着酩酊大醉的陆雨竹只得苦笑。
　　“当然能，大哥你。”
　　“哎，我也你！”熊烈笑着说，“你看我是英雄，我看你是状。只是，好男子于天地间，何图这等状虚。我看那些状尽是些酸书生，烂秀。当天下，各国立。大若不为国家实事，又有何用！”
　　陆雨竹猛地站起来。“好！好！好！楚兄一席话振聋发聩，陆雨竹不那些华丽文章，惹人眼；陆雨竹只为国为民的善谋良策。要张碧那样的人物！”
　　张碧是郑国贤相，郑相国二十年，锐意革，统筹有方。使得郑国国富民，一举成为诸侯至尊。人皆尊其为天下第一贤相。
　　“哈哈，这就对了！贤相张碧是读书人学习的楷模。”熊烈很满意，痴人也好，愚人也罢，这般脾气很对熊烈的胃口。
　　陆雨竹站也站不稳了，一头扎进了秦玄的怀里。秦玄脸上虽无异样，心里却迷雾重重，他总感觉这个楚二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熊烈捧腹大笑：“这个陆生啊，刚还高谈阔论一番本事呢，转头就倒人怀里啦！”
　　众人皆大笑不止。连韩龙襄也不禁开怀大笑。他刚下山，天是第一次出来见识外面的，外面的好啊，所有人都笑得这么开心。
　　熊烈边笑边端详赵韩二人。俄而问道：“赵将军，听闻你武功盖啊。”
　　赵虎翼脸上笑如风吹云烟般消散，愁眉声道：“哪来的武功盖啊，公子笑话虎翼了。”赵虎翼郁郁不得，熊烈一句话触得他伤感，自顾自倒酒饮了一杯。
　　“唉，休要谦虚，我瞧你和你师弟伐稳健，双臂有力，一看就是武功高。敢问在哪座山拜得哪位高师啊。”
　　赵虎翼心中惊喜，脸上抑不住微笑。“哈哈哈，实在过奖了，在下与师弟自幼在灵镜山上学艺，三年前下山。”
　　“灵镜山？”熊烈嘴里念叨着，“天下川大山，楚某也有些了解。只是不这灵镜山是何处。”
　　“这便恕难开口，下山之时师父说过，只许说灵镜山之，不可说灵镜山之所在。还请公子见谅。”
　　“山也是徒有其，正有灵的，不许人晓呢。将军不说我也不问。只是想必将军一身本事在魏都也是个不小的官职吧。”
　　一提到官职就把赵虎翼的心寒透了，笑颜转眼变成了苦脸。“唉....在魏都大良三年，只落得个偏营副将的闲职。日看马，扫军营。可惜我一腔热血，竟然无报效之处。”
　　众人闻言皆是叹息，徐笛却说：“赵兄啊，你太傻了。你只以为是自己怀不遇，岂不是有人作弄你！”
　　赵虎翼闻言一惊，手上的酒杯竟他捏的碎了。“徐兄，此话何意？！”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来大良时与人有过争执？”
　　“三年前我来到大良，在街上闲逛时碰见一个富家少爷领着一群恶奴欺负姓，我见不过，便将他们跑。”
　　“对喽，那个富家少爷就是魏国康乐侯之子刘让。本来你在新军营武选得了第一，就应当是个人长。可这个刘让得后就把他爹康乐侯都弄到军营里来，横竖就是不想让你好过，这让你去喂马。若不然，凭赵兄这一身本事，现在怎么也是个将军。”
　　赵虎翼怒目圆睁，胸中一团烈火腾腾地压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竟将实木的桌子震得裂开。“这般猪狗不如的畜生，可恨竟摆了我三年！”
　　这一掌敲得声大，好似一声雷响。震得楼内众人皆看向他。
　　熊烈看着惊了，用手敲了敲桌子，桌子厚着呢，心里暗暗佩服赵虎翼的武功高。熊烈也猛地拍桌高喊：“么狗屁康乐侯，跟他的畜生儿子是一对无耻无德的混账。识不得英雄好汉！只懂得仗势欺人，猪狗不如！”
　　酒楼上下哗然，熊烈这一嗓子实实的酒楼所有人听见了，众人面色大变，议论纷纷。酒一溜烟跑来，脸吓得惨白，一身子躬下去，道：“众位贵客，请恕小店招待不，不能留各位大人在此了。”
　　秦玄不解，问道：“为何不能留我等？”
　　酒楼掌柜也慌张地跑来了，气喘吁吁的说：“众位贵客，我大魏严禁文人士子议论王公君侯，违者严惩。刚你们说的话已是犯了忌讳。酒楼人多嘴杂，难免走漏风声，各位贵客还是快走吧，免生事端。”
　　“这.....该如何是好。”秦玄等人看向熊烈。
　　熊烈道自己是祸从口出，当下不敢犹豫，起身谢过掌柜，招呼众人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