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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朝。官家赵光义稳稳坐在龙椅之上,圆滚滚的身子甚是富态。他鹰视狼顾一般扫视朝堂大殿。黑压压二百位臣子无不屏声静气,庄严肃穆。
要事议完之后,张齐贤出班躬身奏道:“圣上,臣有事奏。”
张齐贤这几年所有考评都是优异,能力魄力都是拔尖的。赵光义很是高兴,笑眯眯说道:“张爱卿请讲。”
张齐贤道:“圣上。有关窦偁大官人被流放一案,臣有异议。”
赵光义:“哦。你说。”窦偁本是自己多年部下,又是自己亲自简拔的人,致仕之后反倒犯了糊涂,为钦犯通风报信。官家赵光义也没想明白,窦偁为何如此糊涂。他本不想治罪窦偁,让自己落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无奈于证据确凿,钦犯陆奇峰又涉及到‘金匮之盟’的继位大事,赵光义逼不得已下了狠手。从赵光义内心还是对窦偁有些情义。
张齐贤:“圣上。窦偁只是画了一张画而已,抛到不清楚是不是陆奇峰的院子。最后被自己妾室所告,无非涉及家产纷争,是借刀杀人之计。朝廷做了一把刀。再者,窦偁与陆奇峰从不相识,更无金钱往来,何谈串通钦犯?窦偁只不过试探他在不在那里,是引蛇出洞之计。窦偁大官人带病之身,还为朝廷擒贼处心积虑,不但无罪,倒是官员之楷模。”
国舅爷李继隆出班道:“圣上。张谏台所说句句有理。臣附议。”
刑部尚书吕端出班道:“此案微臣经手,看似证据确凿,实则是自家诬告。按照我大宋律法举证此为铁案,但观窦偁大官人为人则实为冤案。臣附议。”
窦偁致仕前任左谏议大夫二年,谏院与御史台十几人都熟悉窦偁为人,纷纷出班道:“臣等附议。”
楚王赵元佐出班道:“儿臣附议。”
韩王赵元休出班道:“儿臣也附议。”
更有一些老臣深知窦偁为人,也都纷纷出班道:“臣附议。”
此时窦偁五弟开封府判官窦僖叩头在地道:“圣上。吾兄冤枉呀。臣为犯官兄弟避讳接触案件,但吾兄窦偁一辈子为官清清白白、兢兢业业,从无差池。怎会通钦犯?臣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吾兄窦偁绝无勾连钦犯之事。”
赵光义见半数官员为窦偁担保,只得道:“此案打回刑部重审,按刑部再次审结为准。无事退朝。”
“谢圣上……”窦僖已然泣声跪拜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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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青铜得到消息,爹爹即将翻案。立即派快马到广南西路,通知父母家人。
楚王赵元佐道:“本王已派人去护佑你家人,窦兄不必牵挂了。”
窦青铜热泪盈眶道:“案件审结,我要去广南西路去接爹娘回汴京。多谢殿下为窦家周旋,窦青铜拜谢了。”窦青铜一躬到地。
赵元佐连连摇手道:“今日之功首推左谏议大夫张齐贤,是他力谏才得翻案。”
窦青铜不认得此人,与窦家从无瓜葛。是为了正义么?一旁幼娘、柳儿、夏妈妈也陪着抹泪。幼娘递上丝帕,窦青铜接过擦拭泪水。
窦青铜:“殿下。张大官人家住哪里,如此大恩在下要去拜谢啊。”
赵元佐笑道:“既然去拜谢,本王同去。你别带着泪吧,洗洗脸去。”
洗过脸,窦青铜随赵元佐坐车同去。拜谢官员最好是坐车,以避开嫌疑。
侍卫扣响张齐贤大官人家院门,门子听得是楚王到了,吓得反身回跑。边跑边喊:“大官人,楚王到了。楚王到了。”
张齐贤正在如菊侍候下大快朵颐,这位张大官人人生最快乐有两件事,一件是大吃特吃,第二件是做一个好官领得俸禄大吃特吃。
张齐贤实乃大宋第一吃货,第一能吃的饭桶。吃出水平、吃出境界。
张齐贤与如菊将在明日正式圆房,今日已经开始收拾掇房子,披红挂彩了。张齐贤让如菊坐在身边,陪着吃饭。两人正有说有笑,听得楚王到了。张齐贤赶紧起身,也顾不得吃了。告诉如菊:“立即叫来几个应手的丫鬟女使上前侍候。楚王到了!”
张齐贤迎出院门,楚王赵元佐与窦青铜走下马车。
张齐贤躬身施礼道:“微臣不知楚王殿下驾到未曾准备,请殿下恕罪!”
赵元佐笑道:“本王也是临时起意,搅扰了张大官人休息,实在是抱歉。这位是窦偁大官人嫡子窦青铜。这位是左谏议大夫张齐贤大官人。”
窦青铜深躬拜谢:“多谢大官人仗义直言,为在下父母洗去冤屈。在下特来拜谢。窦青铜拜谢了。”
窦青铜来拜谢不奇怪。他来拜谢竟然是楚王赵元佐相陪,这才是耸人听闻的。按理说除了官家,就这位储君最大。赵光义百年之后,楚王就是官家。楚王能陪着窦青铜来访,这个面子比天大啊!
张齐贤将楚王赵元佐与窦青铜让至正厅奉茶,奉茶来的雨舒、如兰、如菊、如梅都跪在窦青铜面前哭泣不止。
窦青铜也流泪了,这几个都是自己房里的女使。平日情义甚笃,之前生离死别一般,如今再见恍如隔世。四位女使纷纷唤着“二哥儿——”而泣。是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
张齐贤知晓细情见怪不怪。楚王赵元佐却是想不到,张大官人家竟有窦家被官府发卖的女使。见到窦家主仆情义很深,也深受感动。主人与下人相处如此亲密,算是到了境界。
张齐贤很痛快说道:“几位先别哭了。除了如菊,你们三个都随小郎君回去。今日是高兴得时刻,何必哭哭啼啼的?让楚王殿下笑话。”
楚王赵元佐正有点鼻子发酸,蹭一下鼻尖笑道:“张大官人说的有理。今日是喜庆之日,窦兄就别哭了吧。”
“嗯……让殿下、张大官人见笑了。”窦青铜拭去泪水。
四位女使下去。张齐贤诚挚说道:“楚王殿下,在下出谏只为窦偁大官人与我同是左谏议大夫之故。听闻窦偁大官人做事严谨,一心为朝廷鞠躬尽瘁,微臣也是万分感动。这是公事,不用来感谢下官。”
楚王赵元佐道:“无论是何种原由,张大官人为窦家鸣冤,窦青铜都会来拜谢的。这是人之常情,请张大官人莫要过谦。”
“楚王殿下。微臣说的是实情。并非过谦啊。”
赵元佐见张齐贤不敢接受窦青铜拜谢,是怕落人口实。足见张齐贤官风谨慎,步步小心。
最后赵元佐与窦青铜带着四位女使,一同回到窦家。如菊是想见见幼娘、柳儿与夏妈妈,晚
间再返回张宅。明日就做新娘子了。
雨舒、如兰与如梅是彻底回窦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