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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林邑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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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医术奇效,云起伤后第五天便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琉璃叫他且装着起不了床,以免得刘方疑心那八十军杖做假,另生枝节。此时,刘方发下军令,命宁长贞与李晕率一万步骑出兵至越裳。李文纪父子身边只留下李信与琉璃老小两个做侍从,跟着刘方的一万精锐自海上出兵前往比景。两路左右夹击,合攻林邑。
  驩州自海上至比景相距三千余里,隋军的舟队虽精良,但船上生活昼夜颠簸、缺菜少水,李文纪一行初次出海,少不得各种不适。数日一过,人人觉得头晕目眩、身倦体乏,连琉璃也无良方改善。刘方看着嫌弃道:“早知尔等只是徒耗粮食,不如带几个马倌渔夫过来,好歹能帮着升帆收网。现如今可好……司马年老也就罢了,校尉年青,如何也柔柔弱弱的做女人行径?”
  云起前番受罚因确实有违军令,只得负罪低头。眼下却不堪受这莫名之辱,便硬撑着要去申领军务,被父亲拦了下来。李文纪本也郁愤,但顾忌儿子棍伤初愈,又身处异国海上,毫无抵御之力,让众人咬牙忍受下来罢了。刘方见他们如此,更步步紧逼,稍有不快,话语间便夹夹杂杂地拿他们撒火。
  二月初,大军船队到达林邑入海口。林邑本未在此处设防,林邑王梵志得报后,仓皇间派当地人组了一只队伍占据海边险处抵抗。刘方上岸前命使者责问林邑防军,道:“大隋远征只因林邑番邦目无宗主,若林邑王亲去圣上阶下请罪,恢复岁贡,便可退兵。”防军那儿听后许久不见动静,连问几遍,嗖嗖飞来两只茅箭,散落到使者脚下。
  刘方怒道:“蛮夷无礼!”问众将谁愿做先锋。云起早憋着一口气,立即出列请命领一千人退敌。刘方轻视他从未领兵作战果,便道:“首战关乎士气,只许胜不许败。你想好再来领命!”云起打定主意要挽回颜面,回道:“大将军放心,属下若是败了,提头来见!”
  刘方料林邑防军乃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即便李云起不堪用,凭着自家带领的精锐也不至于败了。又见云起虽面上伏首听命,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减,有心再磋磨他一下。便允他出战,只是将人数打个折扣,仅拨给他五百步兵。
  李文纪见儿子请战,颇感欣慰,又因听闻林邑人凶悍善战,担忧云起受伤,便也请命一道去。刘方却借宁长贞前番的话说:“林邑之宝还需请司马护持,不宜出战吧。”李文纪无法,便请求叫医师跟着云起,以防不测。刘方见那斛律禅的模样,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郎,倒也允了。
  云起估算林邑防军至少千余人,不宜强攻。便参照兵书上的计策,将自己这五百士兵分成十个方阵,留五个在阵前诱敌,命另五个绕往附近村寨,架起柴火焚烧,做出个杀烧劫掠的假象,只是不许当真伤及无辜村民。
  林邑这只队伍本就是附近村寨民众攒成的,一看四处狼烟滚滚,慌不迭地撤下兵力回去救人。云起见防军骚乱,立即叫人将琉璃送到海边,然后召回五个方阵,五百士兵合力攻上前去。林邑兵卒自乱阵脚,抵挡一阵子便四处溃散,余下几百老弱无力抵抗,俱跪下投降,哀求饶命。
  云起缴了几十件像样些的兵器,押着俘虏回去覆命。刘方见云起获胜,只说了句:“胜之不武。”云起知道此战已可一扫众人腹诽,即便刘方诋毁上几句也不妨碍,便当做没听见,默默地归列了。
  刘方接着命令将俘虏悉数斩首,另派人赶杀逃散的林邑士兵。李文纪忙出列劝阻道:“大将军,此征林邑本为收心,小惩令其屈服即可。若斩降兵,只怕令林邑王恐惧坚守,反而不利我军。”
  云起也跟道:“降兵多为老弱民众,无作战之力,杀之无益。望大将军三思。”
  刘方斥道:“妇人之仁!蛮夷反复无常,此时不斩草除根,莫非留着他们反水,来断我军后路不成?!退下,不得妄议!”
  不多时辰,来人报说又捕获几十个林邑逃兵,刘方挥令叫与俘虏一道斩了。云起听了心中好生不忍,只无可奈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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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军首战告捷,锐气难当,一路向南直奔林邑王都。三月渡过阇黎江,此间驻守的林邑军队约一万余人,本占据南岸立木栅阻拦,见隋军至便望风而逃,退了三十多里遁入密林。刘方见对方拥重兵而弃阵,疑心林邑军用诱兵之计,便不冒进,命军队先在林外寻找开阔干燥之地宿营。
  次日刘方命人沿着森林外围左右各跑了几十里,发现这片森林极广极老,无法绕行。他便把李文纪父子叫去,命他们带人去林中探寻行军之路。云起领命后,琉璃自告奋勇与他同去。云起道:“又不是去打仗,不用你跟着疗伤,便好生在营里歇着吧。”琉璃心道,我倒是想歇着,只是万一你被什么怪兽巨蟒吞了,我可跟婉婉怎么交代?是说天命难违还是说咎由自取啊……嘴上却说道:“谁要管你?我是看信叔留守营中,担心司马路上无人照料。”说罢,自背着小药囊先去找李文纪,云起想想父亲确实需要小药师,也便随她去了。
  林中全无人迹,地面淤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腐烂枝叶和湿滑苔藓,深可没脚,异常难行。走出数里,李文纪便体力不支。云起让琉璃守着他歇息,自己与士兵又跋涉半天,也不过走出了十几里远。愈往森林深处愈加阴森恐怖,渐渐地连日头也辨不清了。随从便劝云起道:“校尉,听闻林邑此类老林中有许多古怪异类,绝不能在此过夜,不如先回去再做打算。”云起亦觉得无望探出什么捷径来,便沿原路接上父亲二人,相互扶持着往外走。
  才出了森林,便听到营地方向传来野兽的厉声长啸,云起叫一声不好,立即拔刀飞奔起来。众人跑回营地,全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只见月下营地上军帐倒塌,遍地伤残士兵马匹,似是经了场激战。十几头巨大的长鼻曲牙怪物或躺或跪在营地中,有两头还未死透,正被士兵围住了用刀枪戳戮,不断扬起鼻子发出悲鸣之声……
  云起在施诺绘的壁画中见过此兽,惊道:“这是……象?!”
  琉璃在佛经里读到过象的记录,回云起道:“正是。此兽虽举止笨拙行动缓慢,但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之前听闻林邑人多豢养象为坐骑,也有训练其作战的。看此光景,大军是遭林邑象阵偷袭了。”
  云起忙让琉璃带人去帮忙救治,他与父亲去寻找李信。李信正在死人堆里翻找幸存者,看到李文纪父子活着回来,一把拉住落下泪来。李文纪问军中是怎么了,李信答说原来昨天林邑防军确实诈败,想引诱隋军进入森林,但被刘方识破。林邑军守了一晚不见中计,便调了象阵在今日傍晚从三面合围,意图逼迫隋军躲入森林。那些巨象约有数百,身上皆披藤甲,甲上戴尖刃,奔入隋军阵中肆意冲撞。林邑士兵乘坐象上,居高临下发射羽箭或使长钩枪刺杀。刘方这只军队虽惯于南地作战,但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稍一近身,不是被射死刺死便是被巨象的獠牙长鼻挥倒。刘方情急之下,命被象阵冲散的士兵各自聚成一圈,外围用长枪抵御,内围用火油箭射击。那象惧怕火,才退了回去。刘方俘虏了几个林邑兵,方审出详情。李信则因被遣去运水,侥幸逃过了一劫。
  夜间,刘方清点人数军资,发现死伤逾千人,军资被烧损少半。他命在营地外围点起火把防林邑夜袭,将伤员集中救治,又与众将不眠不休商讨对策。众将有说火攻的,有说穿过森林的……刘方听的火起,怒道:“火攻?往哪儿攻?谁知道敌军在什么方位?!他们三面逼迫,独留森林一个出口,就是要让我军折在里面,你们还敢说入林?!”
  云起想起琉璃说象“举止笨拙行动缓慢”,适才也看到那巨兽确实不灵巧,心中仔细盘算一番,出列禀道:“大将军,属下有一对策,不知道是否堪用。”
  刘方挥手道:“不要啰嗦,快说!”
  云起道:“如今敌军在险要暗处,我军在宽阔明处,既不能主动出击,也难防守,唯有以退为进。”
  “混账!我军作战,何时逃过?!”一属将斥责云起,又对刘方道:“黄口小儿,听他胡说何益。”
  刘方本也有退守之意,只碍于主帅颜面不能说出来,偏偏属将们无一人往这上头靠的。此时云起一提,倒正中他下怀,便摆手叫那属将住口,示意云起往下说。
  云起继续道:“属下此说原因有三,先说作战路线。我军营地腹背两面临险,后面的阇黎江不提,前头的老林中无法行军,若是进去,不战自败。可选之路唯有沿江继续南下,另寻通往王都的路。再说作战时机。我军损伤严重,急需保存兵力补充粮草。留在原地徒有损耗不说,如再遭象阵攻击,无疑雪上加霜。其三为作战术。一路行来,林邑步兵战力散弱,此番战胜全依赖巨象而已。象兽虽猛,但体形庞大笨重,不宜力攻只能巧取。属下的想法是,我军夜行昼歇,林邑军的象阵行速缓慢,不过几日便可拉开距离。随后择一阵地,于其中挖掘坑洞,上覆草皮,再埋伏阵旁,诱象阵进入。待象阵陷落后,必无招架之力,我军或可一举铲除。”
  刘方听罢,对着地图沉吟许久,才道:“且试试吧。”抬眼见众将犹疑,又指着云起道:“若是此计不成,再拿你问罪。”
  隋军按云起之计谋佯装败退,林邑军穷追不舍。开始两天日夜跟进,但夜里象阵惧怕火光,不敢跟的太近,白天又探不清隋军虚实不敢强攻,几日过后,发觉隋军只在夜里行路而已,便心生大意,逐渐被落下数十里路。
  这天云起带人探过前路,发现已临近森林边缘,便汇报刘方道:“大将军,今明两日便是战机了!”
  刘方即刻命伤病士兵继续前行,留下精锐在林邑军来路上挖了上千个大坑,以树枝草皮伪装起来。又叫云起带人绕到林邑军后方,并在路两旁设置伏兵。入夜,遥见林邑军逶迤而来。刘方命大军熄灭灯火,独叫一队人背着小灯笼去阵前诱敌。林邑军已探知隋军再往前便将绕往王都,这天自早至晚不停行进,意图赶上突袭。谁知入夜忽然不见隋军大队人马踪迹,正心慌,又遇一组隋军远远地在路上晃悠,只当是隋军主力已绕过森林,仅剩下几个残兵。主帅顿时急了,下令决一死战。
  林邑军才进阵地,前头的大象便踩入陷阱,象足折在坑里,不能自拔。林邑军方知中计,正欲后退,谁知云起带了一千士兵自后赶来,每人扎了数个火把扛着,远看以为有三五千人。后头的林邑军惧怕,一味向前躲,而前头的又正往回撤,此时两旁鼓声阵阵,埋伏的隋军齐开弓弩射击。象群受惊吓四处逃窜,林邑军自相践踏,溃乱不可收拾。战至天明,林邑军全部覆没。刘方将敌帅枭首,挑在军前。一时军心大振,各路阵营旗帜猎猎,击鼓而进,声势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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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方、宁长贞两路隋军战斗多次,四月时终于在林邑王都城外会师。南地湿热多雾瘴,连战数月下来,将士均疲惫不堪,刘方也觉身体沉重不适。但想到胜利在望,军心倒还振奋。刘方派李文纪为使,进城面见林邑王梵志。李文纪本欲晓以大义,劝梵志前去长安面圣,以息刀兵。谁知梵志断定不能侥幸战胜,前几日已弃城而逃,驾船躲避到海上去了。
  李文纪使人回报主帅,刘方闻报嗤之以鼻,他知道此战的目的,安邦仅是其一,主因却是寻宝。便命隋军即刻入城,去搜杨约所说的金人。林邑王都不过比隋朝一个县城稍大些罢了,隋军近万人翻个底朝天却未找到。捉了当地人询问,说是将近两百年前,当时的国王确实耗费数十万斤黄金铸过许多十围合抱的神像,但几十年后便在战乱中被敌军掳走焚毁。此后林邑便再无财力铸造这样的宝物了,现在王宫里的所谓金人,实际只是历代国王的牌位……
  刘方听罢,顿觉恼怒,恨道:“我朝被番邦如此戏弄,以致耗时费力,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将士们,与我平了这蛮夷的王宫!!”
  军队得知林邑无宝,士气顿时低落,现在听闻主帅放任,立即涌进王宫。宫殿只是几所石木结构的大宅,倒是镶金嵌宝,装饰的富丽堂皇。梵志逃地仓促,只悄悄带走些至亲与国宝,其余阶品较低的后宫与物什皆留在原处。隋军进入后各处搜罗金银珠宝,那些滞留的王族官宦不知情,但有抵御纠缠的皆被杀了。也有些士兵进去的晚,未能得到什么贵重物品,气愤懊恼间看到后宫女子慌乱着来不及躲避,便扯过来奸污。一行百效,其他士兵看见也纷纷去抓女眷,宫内的不足,便去城内搜寻。不多时满城皆是抢掠奸杀的,民众哭喊奔号如同灭顶……
  李文纪本在王宫外待命,忽见大军如此,奋不顾身地百般劝说,哪里又有人听,反将他携裹着带入宫内。忽见一名自长安随他出征的小吏也混在人群里剜宫门上的金饰,李文纪上前抓住说:“你怎的也如此?我平素都是怎么教你的?”那小吏楞了一下,随即道:“司马,我们当兵的,有命出来,未必有命回去。若是死了,家中老小能拿几文抚恤?不趁现在给家里留些,日后叫他们倚靠谁去?何况这是番邦的东西,我们死了那么些人,不就是为了这些宝贝,放着不取岂不是便宜了蛮夷?!”说着甩开手,自顾自去了。李文纪被他一甩,撞到一名将士身上,那人扶他站稳后,才看清原来是宁长贞。
  “刺史,你劝劝大将军,万不可如此放纵士卒,如此……”他手颤抖地指着四周乱象。“实在辱没我朝威严啊!”
  宁长贞随他所指一瞥,道:“司马,我是受云起所托来寻你的,随我回去吧。”
  “可此处,此处……”
  “林邑入侵我朝时,暴行更甚!走吧……”宁长贞一挥手,叫来两个侍卫,护送着李文纪出去。
  云起也奉命入城,初时他还能约束手下,但不久士兵也陷入疯狂中。之前虽听说过每战多是如此,但云起当真身处其中时,仍难以置信。那些四处涌动嘶吼的人,已不是往日纪律严明的士兵,他们变成了发泄的兽群、狰狞的妖异……再无法掌控。
  云起试着阻拦几回,便放弃了……混乱中只叫人相帮着寻找父亲。跌跌撞撞中,一个转身却看见斛律医师站在角落里,满脸恐慌。他面前两个士兵正摁住宫女撕扯衣裳,其中一个女子不从,用手里燃着的油灯去灼烧他们。士兵恼怒,拔刀将她刺死……油灯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到角落里去……
  “斛律!”云起冲过去抱住琉璃,将她的头埋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不许看!不许听!”
  琉璃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难得地乖巧,任由云起搂着不做任何反抗。云起将她护出宫外才放开,责备道:“你进来做什么?不许跟他们一样!!”
  “我只是……进来找你……”琉璃一时还不能摆脱刚才的震撼,说话居然有些磕巴。“我也怕你……跟他们一样……”
  云起看着小医师清明的双眼,不知怎的便觉欣慰了。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少年,未在这场诡异莫名的战争中,沾染污秽血腥……
  他抬手摸摸琉璃的头顶,说:“傻小子,别担心,咱们俩是一样的。”
  言毕,殿内熊熊火起,片刻间便席卷了整座王宫。来不及逃出的人被火吞噬,到处可见燃烧挣扎的身影,满耳是凄厉的惨叫声……整座王宫,宛如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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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
  越裳:今越南宜春至海万霎间。
  比景:今越南南部。
  阇黎江:亦作阇梨江,今越南中部平治天省北部之日丽河。阇读音为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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