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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伦…拔刀!
握柄在手,高举在头,刀长五寸,身宽两寸,背厚刃锋,是谓菜刀。
沈家仆从骇然、顿止、后退、惊视。
孙氏扬声娇喝:“竖子,尔敢弑母?”
沈明伦摇头一笑“母亲,岂不闻大杖不受小杖走吗?您分明是要打死儿子,为防母亲事后懊悔,儿子自然要先行退避。菜刀吗,当然是这些下人不长眼,懵懂无知要酿成沈家惨事,儿子不得已…只好拿来吓唬人。”
既然多了这些仆从,沈明伦立即收了“孙姨”这种大逆不道的称呼,重新换回了虚伪的“母亲”和“儿子”。
孙氏厉声疾呼:“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打死他!”
管家沈欣立即喊道:“还不听从主母的吩咐,上去一棍子打翻了他!”
沈明伦冷然瞥了沈欣一眼,然后扫视众人晃晃菜刀,将几个跃跃欲试的仆从吓退,便又看向孙氏。
“母亲,打架我肯定输,可若论起拼命,这些仆从不过是土鸡瓦狗!”
沈明伦说完,便横刀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一股鲜血便飞溅而出。
“啊…你?”
看到沈明伦手背上的血迹,孙氏只觉一阵头晕心慌,不由浑身酸软瘫坐下去。
沈明伦的上辈子,也是村里好勇斗狠之人,又在职场上练出一副坚韧的意志,自然不怕独斗众人。
仅仅是打架斗殴,他一个人当然不是对手,可一旦自己见了血,就不信这些沈家的壮丁…会为了些许月俸跟自己玩命。
抬手用脸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液,沈明伦俊朗的面容瞬间多了几片狰狞。
“母亲,为了自救,也为了恶心儿子,王、柴两家估计已放出了婚约的消息,还请母亲大人出面辟谣。否则,儿子也只好常去县衙和县学逛逛,将外公当年对儿子的谆谆教导,跟县尊大人以及士子同窗…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沈明伦举刀便走,沈家仆从未得号令,只好挥舞着棍棒堵住了他的去路。
沈明伦回头一笑:“母亲,别说儿子手里有刀,这些人未必拦得住我。就是儿子放下菜刀任由他们打死我,一旦激起了天下官员和文人士子的不平,您以为我两位嫡亲哥哥,还有孙家的一众子弟,日后还有可能科举为官吗?”
见孙氏开始犹豫,沈明伦扬声笑道:“带刀而来,只是防着母亲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儿子便没有机会为母亲权衡利弊。否则,母亲您真以为儿子没有后手,只要儿子今日出不去,儿子以往的读书心得和长辈教诲,一定会出现在县衙和县学之中。”
说完,沈明伦朝着孙氏躬身一礼:“不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您尽管让他们上前,杀不出去咱们一起完蛋!可若杀得出去,那沈家、孙家就等着迎接…从天子到百官,从诸党到东林的怒火吧!”
孙氏的身子晃了晃,扬声恨恨骂道:“让他走!”
沈家仆从纷纷避让,沈明伦举着菜刀悠然而出,刚走到内堂门口,便听到背后传来孙氏的声音。
“文曲星,沈家门外可是人山人海,我倒要瞧瞧你这幅样子,怎么和高阳的百姓交代?”
沈明伦回头笑道:“母亲,名声若是臭了,香的也是臭的。儿子吗,如今名声正好,不信您瞧着看!”
“好啊,那我倒要瞧瞧!”孙氏冷笑道,“沈欣,送十三公子出去,帮我看看万众瞩目之下,咱家文曲星的风采!”
“遵命!”沈欣冷笑道。
沈明伦点头一笑:“沈管家,头前引路!”
沈欣在前连连冷笑,沈明伦于后淡然从容,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沈家大门之内。
沈欣一挥手:“给十三公子开正门!”
吱呀…
咣当!
大门即将全开的一瞬间,沈欣呵呵笑着扭头:“十三公子请…啊?”
沈欣的神色如同吃了大便,因为沈明伦居然…一手扯乱自己的发髻,另一只手居然将菜刀…横在了脖子上。
长发散乱随风飘荡,清秀的脸上血迹斑斑,一只手背上滴滴流血,而另一只手则握着菜刀就要自刎,一脸的悲愤、愁苦、黯然、神伤…居然还不要脸地挤出些许眼泪。
“你…想干什么?”沈欣哭丧着脸问道。
毫不理会沈欣的疑问,沈明伦黯然一笑迈出了沈家。
“子初,你怎么了?”
慧岚哭着就扑了过来。
“沈公子,你流血了!”
秀琴扔下牲禽,跌跌撞撞向沈明伦跑来。
“文曲星,可是在沈家受了委屈?”
“小沈相公,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沈管家,你家主母对沈公子做了什么?”
“沈欣,你出来跟俺们说清楚,堂堂的书香沈家,还有没有一点人味!”
……
沈欣急忙扬声解释:“诸位父老勿要受他蒙蔽,他居然带着菜刀而来,还敢在嫡母面前挥刀威胁。他身上的血与沈家无关,都是他自己割伤的。不信,你们尽可问问我家十三公子!”
“胡说八道,若沈家主母好好的,沈公子怎会这般模样?”
“沈公子,这个小人可是栽赃陷害你?”
……
沈明伦将菜刀递给慧岚,抬起流血的左手挥了挥,沈家门外瞬间一片宁静。
“沈欣所言没错,菜刀是我带来的,手也是我自己割破的。而且嫡母宽仁慈爱,经我细细说明缘由,也知王家的背信弃义是何等可恨,柴家的提亲之举不仅无耻而且包藏祸心,体贴我和八姐的不情不愿,已然答应不再和王、柴两家续亲。”
“沈公子,你不用为嫡母掩饰,俺们可都长着眼睛呢!”
“必是沈公子以性命相求,沈家主母怕闹出人命,才勉强答应了沈公子的苦苦哀求。”
“当着满城父老,居然还敢如此,沈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沈公子,您是咱高阳的文曲星,不妨跟大伙实说,俺们必会给你做主。就是到了县尊老爷面前,俺们也都愿为你作证!”
……
“多谢高阳父老!”沈明伦哽咽道,“我…虽有苦衷和不平,只是孝义之下,我却无话可说!愧受高阳父老的厚爱,子初我…唯有一笔倾诉!且拿笔来!”
两个好事者,抢了一个店铺的笔墨纸砚,便风风火火送到沈明伦面前。
沈明伦提笔蘸墨,却转身便在沈家围墙上挥毫…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
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儿去也,莫牵连。
写完最后一个字,沈明伦扔下毛笔,由慧岚、秀琴左右扶着,穿过一层层唏嘘的百姓,回到了自己的牛车前。
一只牛,三个人,一车幼崽,六只牛羊,便开始缓缓启动,在人海之中自如穿行,于万众瞩目中渐渐消失在街巷尽头。
缩回被慧岚包好的左手,沈明伦心中愧然…
曹雪芹先生,剽窃了您的分骨肉,倒是想给您交点版权费,可咱离您实在太远。
而沈家之内,孙氏看着手中的摘抄,已然气得一脸铁青…
“竖子,你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