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韩子曰:“儒以文犯法,而侠以武犯禁。”然自汉兴以来,各地豪强朋党侵凌孤弱,恣欲自快,与官勾结,为非作歹。于是乎有武艺高强之人,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惩恶除暴,劫富济贫,世人谓之曰游侠。
当今大汉朝武艺最盛之三人:剧孟、郭解、雷被,早年间都以侠客之义闻名于世。后来郭解在长安置办家业,安于富贵;雷被入淮南王府成为座上宾,教习剑术;只有剧孟还在这山野江湖之中浪迹,不屑于钱财地位。十年前吴楚叛乱,一剑刺杀吴王刘濞,名声大噪,皇帝欲招之封官拜侯,不过剧孟转眼就消失了十年,不知又在哪逍遥自在了。
周丘,十年前武艺与三人齐名,甚至比三人更高。只不过不是布衣游侠之徒,而是吴王刘濞麾下的大将军。吴王被杀后,还握有十万大军,只觉大势已去,从此也不见踪迹。
“放了他们可以,不过……”周丘拔出剑,挪步到申屠璧的书案前,眼神向前扫去,面带冷笑。
申屠璧不敢抬眼,低下头唯唯诺诺,申屠瑾立在阿翁身旁,两眼怒视着周丘。
“嘭!”
周丘把剑猛然插在书案上,三寸厚的榉木书案竟被剑一下插穿。
“说!书信在哪?”
申屠璧两腿发软,向后坐倒。面色蜡黄,舌头如打了结。
“鄙……小人不知周将军说的是何书信?”
“难道要我亲自告诉你吗,申屠璧?”周丘伸出右手握住剑柄,手指微微发力拧动,榉木书案顿时向四周裂开,散落一地。
“周将军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什么书信,看在多年前的情分,放过我们一家吧!”申屠璧将额头贴在地上,跪姿无比虔诚,声泪俱下。
“这样啊。”周丘冷哼,“来人呐!”
申屠璧小心抬头望去,门外院子里,一群黑衣人押着些老弱妇幼列在前面。
“啊!”
申屠璧、申屠瑾、刘亭惶恐大呼。
“申屠璧,说,书信在哪?”
“真的……不知是何……”申屠璧颤声道。
周丘朝门外挥了挥手。
管家魏叟的头应声落地。
“书信在哪?”
申屠璧匍匐到周丘脚下,抱着周丘的腿,大声求饶道:
“周将军……我把我的家产都献给世子,求你放过我们……”
“看来杀一个非亲非故的老叟对你没什么用。”周丘冷哼,又挥了下手。
申屠老夫人,申屠璧的母亲被一剑穿心。
“祖母!”申屠瑾大喊一声,咬牙切齿,“周丘我今日跟你拼了!”拔出剑向周丘刺去。
“瑾儿不要!”
刘亭刚被颜景安重新扶回角落的椅子上,眼瞅申屠瑾去和周丘拼命,又跌落了下去。
周丘嘴角微扬,身体向左侧轻移,手指往申屠瑾手腕一弹,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申屠瑾的脖颈劈了一掌,申屠瑾便和她的剑一齐着地。
“看在你小时候还管我叫声师父,就不亲自动手伤你了。”周丘叹息到,“带到院子里。”
“瑾儿!”刘亭捶地痛喊。
周丘捏起申屠璧的下巴,把他的头掰向门外的方向,眼神里咄咄逼人,却又微笑道,“申屠璧,你还不打算说吗,你看看接下来都是谁呀?”
申屠夫人、申屠琰、申屠瑾依次跪在门前。申屠夫人和申屠琰嘴中塞着布,眼神惶恐,申屠瑾耷拉着头,没有意识。
“好!我说!我说!你放了他们,我都说!”申屠璧趴在地上痛哭,边哭边用额头撞击地面,其惨状不可言表。
“报……将军!”一黑衣人从院后大呼,直奔到前面。
“报将军,会稽城已拿下,汉守军已被全歼!”
“知道了,下去吧!”周丘面露喜色。
“诺。”来报的黑衣人应了一声,不过似乎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向两旁扫了一眼。
“动手!”人群中好些人同时大喝一声,然后撕下面罩向周围黑衣人杀去。
来报的黑衣人顿时奋起持剑刺向周丘。
周丘大惊,此人剑式迅猛,苍劲有力,只得仓促向后退去,在即将刺到心脏的一刹那,手掌用力向下猛拍,剑便刺在了大腿上,随后另一只脚怒踹过去,将人踹飞。
“不亏为周丘周将军……”黑衣人吐了口血,一手撑在地上。
“郅沉兄!”
颜景安认出黑衣人竟然是郅沉。
“原来是郅沉,久仰久仰。”周丘随手从自己腿上拔出郅沉的剑,眉头散发着杀气,向郅沉踏来。
“易水寒!”
颜景安其实心里早就愤恨,要使“易水寒”刺向周丘,不过他看到门外有一个黑衣人一直向他递眼色微微摇头,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颜景安将信将疑,发现也没有什么动手的时机,就姑且先观望着。眼看着郅沉面临危险,索性前去帮忙。
“铛!”
周丘将剑挡在自己脖子前,两剑碰撞,颜景安被震飞,周丘也后撤了三步。
“好一个燕王剑!”周丘盯着颜景安,赞叹道,“后生可畏,如此年纪便有剧孟七八成的功力,若不是今日的遭遇,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丘正要杀向颜景安,郅沉向他大腿的伤口扫来一脚。
“好啊,两人一起上吧!”
“再加上我。”
颜景安和郅沉向后一看,刘亭走了过来。
“来得好。”
周丘将剑狠插在地,大喝一声,双手撕去上衣,全身硬如磐石的肌肉上满是一道道伤痕,扯出一块布条用力绑住自己大腿的伤口。
“上啊!”周丘向三人吼道,声响震耳欲聋。
三人三剑,同时向周丘杀去。电光火石之间,颜景安,郅沉还有刘亭三人相继倒下,呕血的呕血,用剑撑地的撑地,捂住伤口的捂伤口。周丘的剑依然插在地上,纹丝未动,甚至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拔剑。
颜景安嘴角流着血躺在地上,愤愤不已,双手全力撑起想让自己站立起来,眼看着周丘向自己走来。
“肋骨和腿骨都断了,就不要白白费力了。”周丘走到颜景安身前,举起剑指着他的心脏,“可惜啊可惜,要是早日拜我为师……”
剑落下,扎透了心脏,血液顺着剑锋一滴滴坠下,刚好坠在地上的一片黄叶上,将黄叶渐渐染红。
“刘亭!”
颜景安愕然。
“为什么……”
刘亭手扶着剑,把头转向颜景安,双目如一泓清泉,清澈动人,又如这今晚的月光,温婉皎洁。轻启朱唇,欣然道,
“公……公子,今晚的月……月色,真美。”
说完便安然倒在地上,眼神渐渐空洞。
“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颜景安默念着,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手臂上,额头上,腿上的所有青筋全都暴起,由青色转变为紫红色。
“何必呢,反正都要死……”
周丘不屑地摇摇头,把剑从刘亭身体里拔出,一脚将刘亭踢开,冷笑着,重新举起剑,剑锋向下,直指颜景安。
“易水寒!!”
颜景安暴喝一声,震的天地响,云霄裂。
霎时间院内仿佛时间凝结了一般,所有人呆若木鸡。
周丘还是冷笑的表情,不过瞳孔大了数倍,面无血色,头发散披着。过了一瞬,脑袋耷落下来。
在离刘亭尸体三丈开外的地方,颜景安握着的剑直穿周丘的喉咙,钉在后面的墙壁上。
颜景安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苓儿……阿母……大父……”
颜景安隐约看到了苓儿,阿母和大父。苓儿正织着布,手在梭上不停地动着,笑靥如花;阿母做了自己最爱吃的稻米饭和蒲菜羹;大父在炉旁取暖,絮絮叨叨……
“阿母别走!”
“醒了!颜公子醒了!”身旁一照顾颜景安的婢子兴奋地向门外喊去。
门被轻轻推开。
“颜公子,你终于醒了。”申屠璧走进来,恳切关怀道。
“我……我睡了多久?”
“三天两夜。”申屠璧坐在床前,让一旁的婢子拿些水过来,“颜公子,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如此大恩,鄙人无以为报。”说着拉着颜景安的手放在自己额头。
“不敢当不敢当。”颜景安赶忙作揖,“我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都发生了什么事。”
“景安弟,你醒了!”
郅沉大步踏了进来。
“我说沉兄,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及时……”颜景安轻松笑着。
“哈哈哈,这次啊,不光我及时,你看看还有谁及时……”
颜景安往郅沉身后看去,怔了一下,然后委屈地大叫:
“你跑哪去了你……你不在这几日我差点死好几回!”
众人大笑。
剧孟轻咳两下,走了过来,坐在凳子上,一脚蹬在床上。
“知道那日晚上是谁在门外让你不要轻举妄动的……”
“……”
颜景安一拳砸在剧孟腿上。
“那你还不来帮我!”
“你小子还有脸说!”剧孟作势抬掌要抽,“把我的四血丸都用了,一颗也没留啊,还都是用给刘亭那反贼……想想我心都在滴血啊!”
“刘亭……”
颜景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晚上周丘把剑刺进刘亭的身体,耳畔还回响着,
“公……公子,今晚的月……月色,真美。”
“我本想过去救你,可是刘亭抢先一步,还算她有些良知。之后我也是纳闷,你小子那一剑已经有我的十成甚至十二成功力,我还真是碰巧捡到宝了啊。”剧孟得意道。
“剧孟大侠不是也瞧见那日在兰芜馆,景安弟徒手就捏扁了一个桌角吗,怎么算是碰巧呢?”郅沉含着笑。
“不愧为‘小苍鹰’,剧孟佩服。”
“话说景安弟的体内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还不了解它,控制不了。”郅沉说道。
“不同寻常……”
颜景安沉思起来。
“不聊这些过去的事了,鄙人准备了宴席,大家可否赏光!”申屠璧满脸笑容,向一旁吩咐了下去。
“好!”
三人齐声并作揖答谢。
“所以这次又是你俩的计划吗?”颜景安走在路上,向剧孟和郅沉问道。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