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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剑法名为燕王剑,共十式,讲究风驰电掣,一击制敌。”
剧孟手持一木棍,双脚开立,对身后的颜景安说道:“我只能持左手剑给你演练,你不仅要记住,还要自行转换成右手剑。”
一阵肃杀之气忽然腾起,院里本来平静的落叶开始沙沙作响。
“第一式,寒江秋庐!”
“第二式,疾风秋叶!”
……
“第九式,夏令秋行!”
木棍飞驰,旋起阵阵寒风,漫天都是飞舞的黄叶。使完第九式,剧孟立在颜景安身前三丈的位置。
“还有一式呢……”颜景安喊道。
待漫天的树叶落尽,只瞧见零星一片还在空中摇曳。
“最后一式,易水寒。”
听见“寒”字的瞬间,颜景安浑身一颤,只觉寒气彻骨,刹那间自己的喉咙已被剧孟的木棍抵着。
木棍和喉咙之间,夹着那片落叶。
“一剑入喉……难道刘亭是用易水寒杀了齐泗?”颜景安回过神,摸着隐隐作痛的喉咙。
“笑话,她怎会这燕王剑。”剧孟收势,“十步之外,一剑入喉,现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做到。”
“那她如何……”
“这女人用迷药迷晕了齐泗,之后直接刺入他喉咙。”
“可你现在没了右臂。”
“我的左手只有一成力,如今等同于废了。”剧孟投来一丝期盼的眼神,“这是当年秦灭燕国后,荆轲的好友高渐离心怀亡友之悲、亡国之痛所创,故取名燕王剑。”
“这高渐离的最后一式,是为了刺杀秦王吧。”
“不错,但是后来高渐离被秦王弄瞎了双眼,只能将剑法传给荆轲的孤子,也是我的师父,最后郁郁而终。”
“听闻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然如此。”
“好了,让我看看你领悟了几成。”剧孟将手里的木棍掷给颜景安。
颜景安伫立片刻,努力回想刚刚的剑招。
“寒江秋庐!”
……
剧孟走过去扶起被自己腿绊倒的颜景安。
“唉,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废物,你还是乖乖读书去,练武我看是算了。”
颜景安推开剧孟,捡起地上的木棍,继续挥舞。
“太慢!”
“太慢!”
“还是太慢!你吃乌龟长大的吗?”
颜景安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
“累吗?”
“你看……我,我这样,像……不累吗?”
“你这样再练五百遍,还是不如我的意。”
“……”
颜景安最受不了别人嘲讽,硬是练了五百遍。
“不错,还能站着,是个猛士。”
颜景安艰难倚着木棍,努力不让自己瘫倒。但好像被人砍去了四肢,走一步都好比登天。
“有……有饭吗?”
“去兰芜馆自己买,顺便帮我带只羊腿。”
“喂,小子,醒醒……”
自此,颜景安上午去书房虐待申屠琰,下午回来被剧孟虐待,可谓是天道好轮回,一物降一物。
太守府内。
“郅沉,吴县断头男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太守,这些天一直加紧搜查,并无进展,不过,不过听说这几年吴县莫名失踪了不少男童。”
“是吗,为什么之前没有上报?”
“郅沉也是最近才听说,是不是被县令故意……”
“继续调查。”
“诺。”
“齐泗被害一事有无进展?”
“回太守,会稽城封城之后,水泄不通,就算是剧孟也插翅难逃,我已布下天罗地网,请再给我些时日,定将凶手缉拿归案。”
“好。”
“禀告太守,还有一事。有人举报吴县县令与当地乡绅互相勾结,谋财害命,为非作歹。”
“可有证据?”
“还在查。”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诺。”
最近会稽郡内发生太多事,作为决曹掾,郅沉每天饭都顾不上吃。
“家主,决曹掾郅沉求见。”
“是郅沉侄儿来了。”申屠璧向管家说道。
“郅沉拜见申屠公。”
“快请起。”申屠璧赶忙扶起眼前这个二十来岁却已是郡里主管刑法办案的年轻人:“侄儿今日怎么有空光临敝府?”
“请申屠伯恕罪,近日实在太忙,没能来问候伯父。”
“不打紧。”申屠璧笑道。
“伯父,郅沉今日有要事相告。”郅沉神情严肃,“都尉齐泗被刺之后,现在会稽城已封锁全城,郡守让我彻查此事,真相还没水落石出之前,还请伯父最近千万要注意安全,多多防范。”
“多谢侄儿提醒。”
“另外,我听说瑾儿一直在寻找剧孟,请伯父尽快劝止,还是低调为好。”
“要你管!”
申屠瑾不知何时进来,鄙弃道,“我的事就不劳烦尊驾操心了。”
“瑾儿,怎么说话呢。”申屠璧的脸有些挂不住,“郅沉是为了你好,这姑子怎么不知好歹。”
郅沉贴了冷屁股,“我公事繁重,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瑾儿,阿翁一直由着你,可你能不能为阿翁考虑考虑”。
“父亲大人,那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嫁给郅沉,就因为他的父亲郅都是朝廷的重臣,你想给兄长,给申屠家找靠山对吗?”
“天下人都知道‘苍鹰’郅都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这种人自身都难保,何况保护别人。阿翁看重的是郅沉身上有他父亲的品性,你也知道你母亲已卧病多年,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亲眼看见你嫁个好郎君。”
“可我对他真的没感觉。”
“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瑾儿,我平日里已经很惯着你了。”
“阿翁,可是女儿对这些男女之事真的毫无兴趣。”
“瑾儿,阿翁所有事情都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能让步。”
申屠璧的脸变得不好看。
“在你十八岁诞日那天阿翁要给你订下婚约,如果在这期间你没有人选,到那时我就给你做主了。”申屠璧知道女儿心中对男女之事无感,到时候一切就由自己安排。
申屠瑾很少见到爹发火,也很少见到爹这么武断地决定一件事。只是在一切关于娘的事情上,爹都毫不让步。
“瑾儿,别怪阿翁……”
“瑾儿明白。”
颜景安一肚子怨气,这剧孟表面上是个大侠,其实一点没有大侠的风度。只得拖着烂泥一样的身子去兰芜馆给他买羊腿。
“还说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从不欠人。”颜景安心里冷哼。
院内秋风乍起,卷起满地枯黄,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你来了。”
剧孟依靠在树旁,已坐了半晌。
“事情,都办完了吗?”刘亭缓缓拔剑出鞘,剑锋划过地面的声音如同冰裂,“宽限你三日,今日已是初七,该了断了。”
“采雪啊采雪,多想再听你唱一遍《蒹葭》。”剧孟低喃,“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风吹乱了剧孟的发梢,顺便带走了他的思绪……
回过神来。
“刘亭,我剧孟杀人偿命,毫无怨言,但我死后,我希望咱们这些恩怨,就此了结。”
“你是说……”
“放过他们。”
“剧孟,周亚夫,窦婴,还有刘启,你们的名字已刻进我的骨髓。”
“刘濞是我杀的,命我一人来偿!”
“那我吴国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谁来偿?”
“笑话!你父王离经叛道,狼子野心,这些命当然由你父王来偿!”
“你胡说!如果不是被晁错,被朝廷所逼,我父王也不会叛乱!”
“你难道不懂‘清君侧,诛晁错’就是蒙在你父王脸上的遮羞布吗?”剧孟大笑。
“还有,若你今后跟你父王一样做了对不起大汉的事情,我剧孟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啰嗦。”刘亭剑锋一亮,“这话留着给我父王说去吧!”
剧孟缓缓闭上双眼,时间仿佛静止,脑中如走马灯一般。
骊山脚下,渭水河畔。春去秋来,沧海桑田。这样一幅山清水秀的画卷足以让所有人忘记几十年前的喧嚣。
“在下燕人剧孟,闻小娘歌声余音袅袅,宛转悠扬,斗胆前来叨扰。”
“都是大汉朝了,那我岂不是要说秦人蒙采雪咯。”
“莫非小娘是蒙家……”
“公子真是说笑,我不是蒙家人,难道还是你家人吗?”
“哈哈,我是说小娘祖上应该是蒙恬将军吧。”
“怎么,公子要为燕国报仇杀了我吗?”
“剧孟不敢,没想到小娘歌声动听,口舌也是伶俐。”
蒙采雪莞尔。
“我在这山里待久了,没什么人能和我说话解闷,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再为公子唱一曲如何?”
“剧孟有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歌声中断,蒙采雪双手抚平琴弦,。
“怎么停下了?”
“琴弦,断了。”
“在下帮姑娘续一根吧。”
“敢问公子,心里的弦,可以续吗?”
“可以。”
“多谢公子。”
转眼过去了一年又三个月。渭水依旧在流淌,到了夏季时节雨水充沛,河水似乎汹涌了起来。
“采雪,跟我走吧。”
“我不能……”蒙采雪眼角噙着泪,“我已经违背祖训,不要再逼我了……”
“我们远离这骊山,远离蒙家,一起去过快活日子不好吗?”
“剧孟……你快走吧,你就当我从没出现过。”
蒙采雪拿出一块墨色“玄鸟”玉佩。
“日后若是思我,见此玉佩如同见我。”
回忆戛然而止,摔碎在地上变成落叶,随风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