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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天霞色中,燕王回到了燕云城。
楚皇帝昭告天下燕王王位世袭的的诏书早已传遍燕云大地,燕云百姓虽知此事只是早晚,但对那名声不显,于大楚军演一鸣惊人的燕王世子仍抱有莫大期望,只是燕王尚且中年,为何急于上京求这世袭罔替,明见总说纷纭,最终却是得出燕王不喜上朝,恰逢上京,便与楚皇帝提了此事的结论。
回到燕王府,燕王便径直去到了卧龙居,破天荒的没有参加家宴。
年轻世子不做多想,只当燕王舟车劳顿,过于疲惫,加之有要事与大师父相商罢了。
卧龙居中,姜白石面色苍白,对面坐着的陈宫面色凝重,正为燕王把脉。
姜白石面带微笑,轻声道:“大先生,我还有多长时间?”
陈宫轻叹一声,沉声道:“最多三年,且这三年需好生调养,切不可与人动武,当然,如此番长途跋涉也不可。”
听闻此言,姜白石愣了一下,只剩三年了啊,但仍是足够了。
相较于燕王的平静,陈宫此事却是愁云密布,三年时间,姜玄策真能坐上燕王的位子?求得着世袭王位容易,可这燕王哪是那么好当的。
姜白石看出陈宫心中的疑虑,轻声道:“这人啊,迥然一身之时最是豁达,年轻时世道不太平,想与人讲自己从书中学来的道理,替这天下苍生求一个安生立命,可书中道理太大,自己又没与之相匹的本事,你的那些道理哪会有人听,后来,从一小卒一直到如今的燕王,不说自己有那顶天的本事,可你再想与人心平气和的谈上一番你对这世道的见解,却也没人听,本事过大,别人只会敬畏你,便不会再去深究你所说之言是否有那可取之处。”
“年轻时每逢战事必冲锋于前,悍不畏死,成家后,虽仍率兵出战,在燕云军看来,还是当初的大将军,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再没有之前那股子气了,姜湖与玄策出生后那股子气跌得更甚,我一直承认我有私心,人不都这样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姜白石的子女怎么就不能在我栽的这棵树下蒙荫呢?可策儿没有过啊?从小到大都没有,所幸,他都挺过来了,大先生,我们都老喽,儿孙自有儿孙福,做到这已经够了,很够了。”
姜白石是什么人不好评价,整个战国对他的评价不计其数,褒贬不一,信仰者视他若神明,是为大楚一统中原的最大功臣,仇视者则认为他是向整个战国挥动屠刀的刽子手,但有一点是所有人认可的,在燕王身旁,只要不作为敌人,总能莫名感到安定,那是一种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山崩于前不动声色,千军万马立于前,有他姜白石便能坚信此战必胜,可总能让人心生安定的燕王,却被告知只有三年时间,姜白石并不信命,可对陈宫的话不做怀疑,他自己同样清楚,年轻时的军旅生涯,在这具身体上留下太多伤病,开国后,燕王少上朝,其中因病推脱,却也是身体不宜长途跋涉,在朝堂上留下居功自傲的骂声也便随他去了。
许久,姜白石又悠悠的说道:“有大先生你,有范南屏,还有我那三个义子,这燕云就还是那个燕云,只是换了个燕王而已,一切等策儿从中原回来吧,还有三年时间,不着急的。”
“我还是免不了俗啊,别人看来我留给玄策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了,可我总想留给他更多,最多,我想收复旧燕,更想马踏苏伊大草原,留给策儿一个太平世道,马踏苏伊大草原做不到,可让那虎牢关消失还可以做到,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陈宫神色悲伤,“王爷,对旧燕一战你便不必操心了,有我们便可!”
姜白石面带缅怀,“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不必如此,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
陈宫老泪纵横,站起身来,深深一拜,“我陈宫替我陈家数百亡魂谢过王爷。”
姜白石坦然受之。
再做一番闲聊之后,姜白石起身,与陈宫告辞。
看着起身离去的燕王,身躯略显佝偻,也许这佝偻的身躯很久前便如此了,只是现如今愈发明显了。
陈宫欲言又止,直至燕王离开也没说出来,两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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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一大早,燕王便来到幼麟居,手中拿着一把剪刀,为年轻世子剪发,剪发去旧。
剪好发,年轻世子与燕王和后面来到的燕王妃与南华公主告别。
从后门走出,巷子中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门口,并无马夫,姜玄策坐上马车,转头对着帷帐朝车厢轻声道:“太平郡主,出发了!”
“嗯。”有声音从未长后传来。
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前行,途中路过石头巷,姜白石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朝着燕云北门前去。
此时的燕云北门,有一支六百铁骑,路过北门的百姓皆是指指点点,议论不止,只因为这支骑军太过惹眼,皆是身着鲜红战甲,手持银白长枪,就连所骑战马也尽是枣红色胡马。
守城士兵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这是一辆马车从人群中驶出,来到六百铁骑身前,姜玄策拉住马车,走到八百骑身前,八百骑为首之人身披红色披风,跃下马背,来到年轻世子身前,单膝下跪,朗声道:“六百玄策营校尉白龙参见世子殿下!”
年轻世子上前一步,将人扶起,轻声道:“白校尉,这一路有劳了。”
玄策营之人,自入营之时,便只忠于一人,燕王世子,白龙也只见过这位燕云世子的画像,若说真人,此次亦是头一遭。
年轻世子不再多言,只是开口道:“出发吧!”
马车率先而行,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的是六百玄策营。
被驱散的燕云百姓并未远离,皆在远处看着这一行人窃窃私语,互相猜测着这是哪位大人物出行。
人群中有一年轻女子看着渐渐消失于北门的行伍,轻声自语:“小叫花,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