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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燕云无他那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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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府晚宴,没有那明王府般击钟列鼎而食的阵势,姜玄策想必已是饿极,坐在林若云身边狼吞虎咽,旁边正是林洛,格外引人注目的是林清泉也在,坐在姜白石身旁,下首的陈庆之与薛青山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惊讶。
  林清泉自打走入王府就有点神情恍惚,吃得心不在焉,饭桌上林若云一个劲的给姜玄策夹菜,期间轻声说“饿坏了吧,多吃点。”,一直低头的世子殿下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大快朵颐。
  姜白石则不时与林清泉做闲聊,林清泉却是异常拘谨。
  陈庆之自顾自举杯饮酒,薛青山则埋头扒饭。
  最有意思的是那姜湖与林洛两人,姜湖性格跳脱,而林洛却是将静气功夫养得极好,不论姜湖说什么,林洛皆是笑脸以对,所答得体,姜湖好似一拳头打到那棉花上,无处使劲。
  晚宴散了后,陈庆之与薛青山先行告退,林清泉亦准备带着林洛起身告退,却见林若云轻声说道:“林老哥,我有些话要与林洛这丫头说,你看,现在天色尚早,要不叫策儿带你在王府转一圈,顺便也认认路。”
  林清泉也并未拒绝,只是对姜玄策轻声说道:“那劳烦世子殿下了!”
  姜玄策一脸无奈,看了一眼林洛,轻声道:“林爷爷,你还是照以前那样叫我吧!”
  林清泉只是笑笑,姜玄策连忙上前把林清泉引下去。
  姜湖在一旁急忙说道:“娘,你要和林洛说什么?我和你们一起去。”
  林若云瞥了一眼,姜湖却是拉拢着脑袋,低声道:“那我还是找玄策去吧。”说完,便追着姜玄策而去。
  姜白石不知何时,已是离去,只剩下了燕王妃与林洛。
  林若云上前,拉着林洛的手,轻声道:“丫头,陪我去坐坐。”
  林洛轻轻点头,任由燕王妃拉着往一处院子走去。
  进入院子,只见院中有一石桌,桌上摆放着些许点心及一副茶具。
  此时两名燕王府侍女正在桌旁泡茶,看到燕王妃来到后,轻轻施了一个万福后,说:“王妃,已准备好了。”
  林若云笑着说道:“行了,你们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可。”
  两名是女退去后,林若云与林洛先后入座。
  林若云先把茶杯放到林洛面前,倒了一杯茶,才轻声说道:“这一路前去南阳累坏了吧,来,先喝杯茶。”
  林洛端起茶杯,小饮一口。
  燕王妃接着说道:“林洛,策儿虽贵为燕王世子生于贵胄之家,但从小便没过上什么安生日子,于战乱之中出生,正是战国最为混乱的那几年,那时没有一处太平,从小便于行伍之中长大,世人都言,燕云无他这般身世显赫之人,可他们不知道,燕云无人有他这般苦啊,策儿小时很喜欢吃一种名为沙棘的水果,可那水果只有北方才有,那时还未叫燕云军的姜家军,四处作战,来到南方便吃补刀那沙棘了,我还记得,到南方之后,他就问我说还有没有沙棘,我便告诉他,要回到北方才有啊,他既不哭也不闹,后来终于又回到北方,我特意命人拿了满满的两萝沙棘到他面前,你说奇怪不?他却是一颗未吃。”
  燕王妃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便问他,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吃吗?怎么不吃了呢?他回答我说道:若事我很喜欢一件事物,但不能在我想要时便有,那我宁愿不曾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我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是啊,不去期待,便不会失落,可若对任何事都不抱有期待,那又谈何来的希望,林洛,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林洛稍作思索,心中已是隐隐有了答案,但并未说出口,只是轻声答道:“林洛不知。”
  燕王妃笑道:“你这丫头,在我这不用拘束的,想说什么便说。其实想必你是清楚的幼年时你与策儿相遇,我们是知道的,但按照策儿那薄凉心性,我们当时也估摸着,过段时间他便会忘了,游历多年回来,回到燕云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探你的消息,当我知道时,亦是大吃一惊,当然,到如今我并未对此有何不满,相反,我对你甚是满意,现在与你讲更多,你也是一头雾水,算我的一个小小请求,不论何时,都不能让策儿对这个天下失望,你能做到吗?”
  林洛却是不知燕王妃为何对自己说这话,只能如实答道:“林洛会尽力的。”
  燕王妃听到这,笑意更甚,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他们姐弟两自幼感情极好,我那女儿心眼不坏,只是你的出现好似抢走了她最为心爱的东西,与你闹些脾气,你们多相处,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却是取下了手中的手镯,边帮林洛带上边说:“这手镯是策儿他父王送予我的,现在便交给你了。”
  林洛听到这,就欲抽手,但林若云接着说道:“你就收着吧,等策儿翻过今年,举行成人礼后,我与他父王便前去与林老哥提亲。”
  林洛蓦地脸色通红,却也不在挣脱。
  把手镯戴上后,林若云轻声道:“行了,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就先下去吧。”
  林洛起身,轻声与燕王妃告退。
  燕王妃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去到王府书房,书房内,只有燕王姜白石一人。
  看到林若云,姜白石赶忙脱下身上披着的大氅,帮林若云披上后,故作责备状,说道:“天冷了,怎不多穿些衣服?”
  林若云轻声道:“就一小段路,没事的。”
  姜白石搂着林若云的肩膀,轻声道:“你与林洛那丫头说的怎么样了?”
  林若云靠在姜白石的肩膀,一脸愁绪,说道:“已经说了,王爷,策儿为何心中如此记恨张家。”
  姜白石叹了口气,说道:“策儿幼年时是亲眼见到过战争的残酷的,更是知道我姜家军为了这天下太平付出多少生命,与大先生陈宫游历天下,他本是满脑子都是整个天下赞扬我这当父王与那埋骨战国大地的燕云军,可恰恰相反,整个天下怎么会赞扬我们呢?在他们眼中,我姜白石是那杀人成瘾的姜阎王,燕云军更是助纣为虐的帮凶,整个天下只会感谢张家,策儿自小聪慧,怎能不知只是那当今陛下为了丑化我燕云的手段啊!”
  林若云亦是面色冰冷,说道:“是啊,世人只知张家死守雁门关,不知我燕云军为这天下一统埋骨数十万。”
  姜白石轻声说道:“战国二十年,多少袍泽前一晚仍面对面把酒言欢,第二日便身首异处,我心中怎能不恨,但还有很多人是无辜的啊,他们并未做错什么,生逢乱世,身不由己,现如今这太平盛世正是我自幼所憧憬的,更是我想守护的,我怎能为了这所谓的心中怒气,使这天下生灵涂炭呢。”
  林若云最是知道姜白石心中所思,并未再言,两人相互依偎,不再言语。
  林洛在侍女的引路下,找到姜玄策与林清泉时,两人已是游逛到轻语湖旁。
  看到林洛到来,姜玄策走进身旁,轻声道:“林姑娘,我娘亲没有为难你吧?若是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林清泉在侧,姜湖并未与林洛再行争强斗胜,只是一个劲的捡起脚下的石子丢向轻语湖中。
  林洛笑面如靥,说道:“没有,王妃就是和我嘘寒问暖了一番,见天色已晚,便叫我先回来了。”
  姜玄策松了一口气,说道:“天色已晚,那我便先送你与林爷爷回去吧!”
  这时一旁的姜湖却是开口道:“林洛,你过来我与你说几句话。”
  林洛朝着姜玄策歉意一笑,朝着姜湖走去,两人并肩而走,来到了仙人亭上。
  姜湖盯着林洛手中的手镯开口说道:“林洛,你知道今夜晚宴请你与林爷爷到此,意味着什么?亦或者是你知道你戴上这手镯意味着什么?”
  林洛只是笑着看向姜湖,并未作答。
  姜湖却是一改常态,笑着轻声说道:“燕王府坐落于此十年以来,从未宴请过他人,只设家宴,平时人多些也就加上我三位义兄,你与林爷爷是第一次参加燕王府家宴的人,我父王虽贵为燕王,掌管西南四州,但我那弟弟却并无意思顽劣,相反,他所经历的是常人远远无法想象的,他除了自己家人从不会对谁如此上心,你以后切莫伤了他的心。”
  看着眼前神情真挚的姜湖,林洛重重的点了点头,亦是笑着答道:“公主殿下,你请放心吧,我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早已没有一丝的剑拔弩张。
  轻语湖旁,林清泉看着在仙人亭中的两人,突然转身对姜玄策说道:“殿下,你是真心喜欢我家洛儿吗?”
  姜玄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瞬间心生慌乱,深吸一口气后,轻声道:“林爷爷,我是真心喜欢林姑娘,以前是,以后也是。”
  林清泉略带伤感的说道:“殿下,洛儿这孩子从小命苦,所以养成了现如今不喜言语的性格,外表虽柔柔弱弱,但她这人啊,认死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我这辈子没什么值得挂念的了,就希望我那孙女能找到一户好人家,记住你今天与我说的话,好好待她。”
  话音刚落,姜湖与林洛有说有笑的超两人走来,两人便停止了谈话。
  姜玄策命管家准备马车,亲自将两人送回石头巷,在两人下车后,姜玄策走到林清泉身前,右手握拳重重拍在左胸,沉声说道:“林爷爷,我虽是燕王世子,但同样是一名燕云士兵,我以一名燕云军人的名义发誓,方才我两的约定,我会用性命去遵守。”
  林清泉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亦是拍在左胸上,双目含泪,哽咽道:“林清泉再此谢过殿下。”
  姜玄策重新回到马车上,驾驭着马车朝燕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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