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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危险的游戏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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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崇祯二年六月,北京
  刚刚发走了给袁崇焕的圣旨,第二天傍晚,崇祯又接袁崇焕奏报:
  “日前,东奴遣使来宁远议和,臣因其来书不合我国规制,已予以驳回,令其先去年号,方可代为奏请。
  至于东奴议款一事,臣亦不必讳言,倘东奴真心请和,则可令其归还我土地、人民,而我则可许他存朝鲜、存建州,此举利国利民,何惮而不为呢?”
  看罢奏疏,崇祯便立刻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东奴为什么会主动请和呢?这是真?...还是假?抑或是...还有什么诡计?
  我大明与东奴谈...还是不谈?那东奴会轻易地答应归还我土地、人民吗?
  袁崇焕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件事到底和斩杀毛文龙有没有关系?
  朕又当作何对策呢?
  ......”
  一连串的问题很快就搅得崇祯头昏眼花了,显然,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已远远超出了这位十九岁天子的处理能力,崇祯一头雾水,只得吩咐王承恩:
  “你去把周延儒......,哦,等一下,你...还是去把内阁、还有兵部的几位大人给朕找来!”
  “皇上,那...周大人呢?”
  “先不必叫他了。”
  “是,奴才遵旨。”
  崇祯本想叫周延儒前来一议,可是又突然想起前日,浙江道御史就因为那天自己单独召见周延儒的事,已经参了他一本,说什么“周延儒日西而入,星移始出,语多秘密,不传于外,此何言也?如果周延儒所言乃是公事,当公言之;如果所言私事,王者无私!”好一通教训,搞得周延儒几次上疏辩解,崇祯脸上也很是挂不住,“这帮吹毛求疵的言官,只会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着实可恨!”崇祯心里虽恨,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忍了,先不去招惹这些麻烦算了。
  没有多大工夫,内阁辅臣韩爌、李标、钱龙锡以及兵部尚书王洽都匆匆赶到了文华殿暖阁。
  “几位爱卿,此事...你们有何看法?”
  众人见了皇上,参拜已毕,又看过了袁崇焕的奏疏,崇祯立刻向几人问道。
  自古以来,无论是两周秦汉,还是隋、唐两宋,中原王朝都视自己为“天朝上国”,而把周边的那些部族和政权都统统看作是“蛮夷狄胡”。天朝上国自然是高高在上,向来只有“万邦来朝、八方来仪”的说法,又岂有我去向他人俯首称臣、割地求款的道理!故此,这“和”与“款”二字便成了极为敏感的禁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在台面上,你只可言“战”,而不可言“款”,人们才不会管你言的是什么款、谈的是什么和,你只要言款、言和便是投降、便是卖国!这既是天朝上国的脸面,也是人人心知肚明的“政治正确”!
  “皇上,”兵部尚书王洽率先回道,“我大明富有四海、生民亿兆,而那东奴原不过是我东北一蕞尔属部,如今他虽是一时得势,然终不过就是反叛!我朝廷岂有和叛逆谈和之理?他现在竟想同我大明平起平坐,来与我讲和,实是欺我朝廷无人,我大明又岂能屈尊去与他言和!我大明有百万大军,十年来,我虽是一时失利,他亦不过是侥幸得逞罢了,待我大明调集好兵马、奋我皇上之神威,定可一举而扫平东奴!
  我大明有同日月,而那东奴不过就是萤虫,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
  东奴自知非我国敌手,这才派人前来求和。然东奴狡诈,他又岂肯轻易归还我土地、人民?!此必是皇太极的诡计!臣记得天启六年时,老酋努尔哈赤八月病亡,袁崇焕就曾借机遣使吊孝、与东奴讲款,可东奴不体我大明一片好意,却一味使奸,竟趁我不备之时,于次年正月,悍然出兵朝鲜,在两个月之内,降伏我属国朝鲜,使我大明失一臂膀!今番他又来请款,必无好心,定是他要耍什么诡计,来哄骗于我,皇上万万不可上了那皇太极的当啊!
  皇上当严旨申斥袁崇焕,命其不许与东奴议和,并加紧整顿兵马,调兵遣将、相机进取,以期早日扫平东奴、收复辽东!”
  “好!大司马说得好!朕大明正该多几位像爱卿这样的忠勇之臣,那东奴又何愁不灭呢?!”
  崇祯听了王洽的话,大为高兴,禁不住连声夸奖。崇祯一边夸,一边又对着王洽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身形挺拔、相貌堂堂,正好似“门神”一般,崇祯越看越爱,心中不由又是一阵赞叹:“看来还是朕眼光不差啊,这王洽,虽说是文人出身,倒真正是胆气过人!”
  “几位阁老还有什么意见吗?”
  “皇上,臣有一言,还请容禀。”
  “韩阁老,您是首辅,有什么话,就大胆直言吧。”
  “是,”韩爌对着崇祯一拱手,便侃侃言道:
  “孙子曰:“兵者,诡道也!”自古两方交兵,或战或和、用间使诈,本是平常之事,古之名将无不精于此道,当政者倒也不必对任事之人过份苛责。
  昔日,吕蒙诈病、陆逊骄敌,这才使关羽大意,吕蒙遂得以白衣渡江,一举袭取了荆州;就是那英明神武的大唐太宗皇帝,一生戎马、武功赫赫,在即位之初,突厥大军兵临长安之际,亦不得不审时度势,与突厥颉利可汗于灞桥之上,杀白马、歃血为盟,后厉兵秣马,终能大破突厥!
  今东奴请和、袁崇焕用款,大司马只道是东奴使诈、以“和”欺我,又岂不知袁崇焕亦是以“款”欺他?!
  天启六年,袁崇焕遣使吊孝,正是要借机一探东奴虚实,又欲趁东奴诸子争位、内部不定之时,借机行间,以使诸子内斗,此不可谓不是袁崇焕一片苦心;袁崇焕又借谈款之际,抢筑锦州、大、小凌河等三城,使我大明扩地两百里,保我十数万辽民,此又不可谓不是一功也;倘无此三城,七年五月,皇太极率大军来攻,我又如何能一挫强敌、而取得宁锦大捷呢?!
  而如今,袁崇焕令东奴去年号、归还我土地、人民,义正词严,长我大明志气、维护我皇上尊严,又何错之有?又何需申斥!
  皇上,世人不明真相,朝中大臣又多不知大势、不识大体,一味妄自尊大、以夸口为能,而又好以清谈非议做事之人、空谈误国!此教训古已有之,皇上不可不引以为戒!
  老臣一片肺腑,还望皇上能纳臣言。”
  “皇上,韩阁老所说实乃老成谋国之见!”
  韩爌说罢,次辅李标也接口说道,“袁崇焕出京之时,所奏方略中便已有言:“以守为正着,战为奇着,款为旁着!”袁崇焕用款,乃是从“权”,不过是兵家借以“欺敌”之法罢了。
  袁崇焕赤胆忠心,又久历战事,所见自是非他人可比!还望皇上勿听信流言,专任袁崇焕,以使其能成就大功!”
  崇祯听韩、李两人说完,心中已有几分不快,虽说两位阁老驳斥的是王洽的大话,可那又何尝不是崇祯的心思呢,崇祯不好发作,只得淡淡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隔了片刻,崇祯见钱龙锡一直沉默不言,便转头向他问道:
  “钱阁老,你有何见解啊?”
  “回皇上,”钱龙锡见问,赶忙躬身作答,“毛文龙虽已正法,但其党羽仍遍布京城,其部将,如陈汝明、孟斌、周显谟等盘踞京城多年,结交中外、大肆制造、散播流言,为祸不浅,应立即予以捉拿!另东江亦多有毛文龙亲信,逃来京城,为防此辈为害,臣恳请皇上下旨,令锦衣卫严查内外,但有毛文龙部将逃来京城者,立即捉拿!”
  崇祯听了,立刻对王承恩吩咐道:“去把丁日升、刘侨叫来!”
  不一会儿,锦衣卫两名副指挥使便急匆匆赶来暖阁,跪在地上候旨。
  “传旨!命你二人速带锦衣卫,将毛文龙在京党羽一体擒拿,不得放跑一个!自即日起,命你等严查京城内外,但有毛文龙部将逃来京城者、以及胆敢制造、散播流言者,也都一起与朕拿了!”
  “是,臣等遵旨!”
  丁日升、刘侨两人领旨,赶紧退出暖阁,急急忙忙办差去了。
  发走了锦衣卫,崇祯向几人扫了一眼,随即问道:
  “袁崇焕到任已快一年,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进兵啊?”
  “回皇上,袁崇焕刚刚斩杀了毛文龙,现东江兵马尚待整顿,臣料他可能还需三五月,待关宁、东江两军都已准备妥当,他才可进兵吧。”兵部尚书王洽赶忙作答。
  “大司马,到底该如何用兵,你部也该发文多去与他商议一番,另外,你等也务需要令袁崇焕明白,款不可恃,今后他还要多多留意兵马,不可一味谈款,望他能深体朕心,加紧整顿兵马,只待诸事具备,便要调兵遣将、相机进取,以期早日复辽!”
  “臣等遵旨!”
  崇祯二年六月,宁远
  六月二十三,苦等了多日的圣旨终于到了,袁崇焕赶忙率辽东文武一起恭设香案,叩头接旨。
  袁崇焕跪拜在地,当听到圣旨说,“......卿能周虑猝图,声罪正法,事关封疆安危,阃外原不中制,不必引罪,一切处置事宜,遵照敕谕,仍听相机行事!钦此。”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袁崇焕长舒一口气,连忙高声称诵:
  “臣袁崇焕领旨谢恩——”
  接罢圣旨,袁崇焕又和程本直一起来到后堂书房叙话。
  刚在房中坐定,袁崇焕就激动地发了一句感慨,“皇上圣明啊——”
  程本直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只端起茶碗,静静地听着袁崇焕的下文,“崇焕本想,这么大的事,皇上即使不会降罪,但怎么也会责我几句,可如今......圣旨里全无怪罪之意,皇上待我,也真是千古之遇了!”
  袁崇焕说完,见程本直沉默不语,好像若有所思,当时心中颇感纳闷儿,“先生......可是有什么心事?”
  “哦,学生一时走神,还请大人不要见怪......”程本直一愣,赶忙笑着作答,“方才听大人讲话,学生在想...此事倒有一处...颇令人疑惑......”
  “先生有什么疑惑......?”
  “大人,按理说,皇上接大人奏报,再下旨到宁远,前后所需最多不过十日,既然皇上对此事全无怪罪,那为何到今天大人才接到圣旨呢?”
  “先生是说......皇上对此事也是斟酌了多日?”
  “正是此意!”程本直看着袁崇焕,重重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学生猜想,此必是皇上有意为之!在圣旨里,皇上虽然没有一句责怪,但皇上却不肯马上作答,亦可见皇上起了疑心、颇有责备之意啊!”
  袁崇焕听罢,细细品味了半天,“是了...此事确实是我做的唐突,专权擅杀,本是有罪,也难怪皇上会有责备......”
  “大人可知皇上因何怪罪大人吗?”
  “为何?”
  “学生猜想,皇上怪罪大人,非是皇上不知毛文龙之罪、要为他抱屈,而是怪大人为什么不在事前禀告或是将毛文龙解送京城!自古君王最怕的就是做臣子的对皇上有所欺隐、擅权越轨,大人将毛文龙声罪正法,只道是为国锄奸,可亦难免不会让皇上生出其它什么不好的念头来啊。”
  “先生所言甚是,”袁崇焕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依先生之见,如今崇焕可还有什么补救的良方吗?”
  “良方谈不上,但大人还当设法去尽力挽回......”
  “如何设法?”
  “首先,大人当立即上疏,向皇上陈明当日不得已情状,毛文龙结交中外、党羽遍布京城,事前上奏,此事必泄,到那时非但杀不了毛文龙,只恐还会激变。大人只能将此情向皇上再三言明,以征得皇上谅解,此其一;
  其次,大人还得再向皇上请罪,以示自责,请皇上准以戴罪立功,待平辽之日,再将功赎罪,此其二;
  最后,大人还得再辞荫功,上月朝廷叙功,大人官升一级、赏银四十两、大红蟒衣一袭、荫一子锦衣卫正千户,大人当立即上疏辞功,以示自惩。
  此三法,恐怕也只不过是...暂时使皇上安心,却也终难释其心怀,唉......归根结底,大将在外,手握重兵,在什么时候这都是帝王的心病啊......”
  袁崇焕听了,心情沉重,低着头沉思良久,过了好半天,才长叹一声,道:
  “罢了,罢了......崇焕为我大明江山社稷,但求一片赤诚,无愧我心!至于千秋功罪......也只有留待后人评说了......”
  “大人也不必过于伤感...”程本直见袁崇焕情绪低落,便有心开导他几句,“东坡先生有云:“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好事多磨,自古便是如此,大人倒也不必灰心,看我今日关宁兵马,只短短一年,便已是号令森然、军容严整,马、步、车、火器各营无不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只待大人整顿好东江兵马,便可两路进兵、收取河东,规复全辽便也指日可待了!”
  “哈哈,哈哈......但愿如此啊,待到那时,崇焕便立刻解甲归田、退隐山林,再也不必在这险恶的漩涡中苦苦挣扎了...唉......只可惜,我袁崇焕年近半百、戎马半生,至今膝下仅有两女,而无一子,也算是袁某平生的一大遗憾吧......”
  “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此事大人倒也不必过于忧心,听说夫人已有身孕,想来再过几月,必有麟儿降生,到时候我等再一起来向大人道贺啊,哈哈,哈哈......”
  “好,好,好!哈哈,哈哈......”
  袁、程两人高兴地闲谈了几句,程本直又想起一事,便马上说道:
  “大人,东奴的使臣已回沈阳,想那皇太极见了大人回书,必然恼怒,现已是夏收时节,我料他夏收以后,便要大举来犯,今我关宁当务之急,便是要加紧战备,以防东奴进犯!”
  “先生提醒的是,现关宁锦一线固若金汤,只是东江初定,兵马整顿还尚需些时日,我还不可遽然发兵,如今,最令我担心的......便是蓟镇了,蓟镇防守薄弱,又刚裁撤了一万新兵,现在也不知王元雅、刘策二人...是否已将那一万新兵都安置妥当了......”
  “报——”
  两人正在谈话间,忽有一名亲兵从门外急匆匆进来禀报。
  “禀督师大人,有夜不收回来报告,哈喇慎三十六家首领苏布地与台吉布尔喀图等人率一队人马,日前已东渡辽河,往沈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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