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不肖一刻,有人匆匆跑回来报信,说是那边打起来了,三爷说人手不够让回来叫人。说完便就又急匆匆往西街跑。
守门的听了赶忙进去叫人。
铁老三的弟弟真还不及自家哥哥心眼多,一听急了,到人家门口找场子,不多带些人怎么行?立马带着人杀过去。
着实省了拾得再去添柴加火。
趴在不远处树梢上数着院里剩下的人。而后带着人翻墙进去。一丈多高的墙只是一个翻身就过去了,轻松的就像迈了个门槛。男孩立刻跟上去,身手也不差,让拾得小小诧异一下。
直接到了偏院,只有两个人守着。
黑夜里,拾得速度快得只剩下一个残影,那两人到闭眼甚至认为自己遇见了鬼。拾得没下死手,只是将人打晕了。
从那两个看守身上拿了串钥匙,翻出把匕首,扔给男孩,指了指左右两个房间。
男孩打开门,里面赫然关着十几个人。目光茫然,满是不知所措。
男孩咽了口唾沫,没忘了拾得嘱咐,声音有些颤,因为一种莫名的兴奋:“我们是来救你们的!等会绳子解开谁都不许乱跑乱叫,等那人回来说跑再跑!听到了没!”
众人点点头。
用匕首割显然要比一个个去解扣省事多。
另一间房间里显然干净许多,里面关得人也白净许多。六七个面容姣好的男孩女孩如惊弓之鸟,一见有人进来吓得抖如筛糠。
“嘘!我是来救你们的.......”
依旧是那番话,只是声音不由放柔了些。
都给松了绑,捡了两根稍微长一些的将那两个看守绑住。绑的十分不专业,过程中将人惊醒了,惊恐之下捡了块砖头又将人拍晕过去。等弄好了,确定绑结实了又将人打醒。
按照拾得教的说:“老板娘早就说过,让铁三实相点!不杀你是因为要你给那蠢货带句话,让他娘的吃屎去吧!”
讲真,长这么大没骂过脏话。可是拾得嘱咐了,他便半个字都不敢差。
骂完之后还觉得挺爽。
不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三高两低,那是拾得与他约好的信号。
这功夫,拾得已然去了又回。
方才去了宴客厅,故意在墙根角压低嗓子说了几句‘公道话’
一人伴两角,声线差距很大,但又平稳流畅,让人听不出丝毫破绽。几乎能被称为‘口技’。
“你说说,里面那几个搅屎棍子能干啥?除了吃喝就是要钱,每次送走人三爷都得发顿火!那猪头满脸油,就这还端着,我看脑袋直接端上供桌做祭品了吧!哈哈哈哈!”
“嘘!小声点!当心让人听见!”
“放心吧,听不见!人家正忙着,哪有心思听别的!”
“嘿嘿!说来也是,你看看那人一脸窝囊样,倒在咱们这装大爷!真他娘不要脸!论爷们,还是得看咱三爷!”
“三爷早就不想忍了!不是我说,咱三爷这身功夫,便就是整个梁城衙门守城的官差官兵全算上谁能比得过?”
“可不嘛!咱三爷才是真男人!就那一脸肾虚无能,走个路都轻飘飘的,还能行吗?别是......嘿嘿嘿...”
最后几声笑得猥琐极了。
也听得人火大极了。
是人就有缺点,便就有痛处。
丑陋,窝囊,无能
里面沉默了,须臾,窸窸窣窣穿衣声。
房门被大力打开,然后关得巨响。
有个自认为聪明的上前谄媚“三位爷怎么这么快就走?不等三爷...啊!”
话未说完就被一位官爷抬脚踹出老远,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停下来。心里叫苦,想不懂方才还兴高采烈的三人这会哪来那么大火气。
“去他娘的!铁老三,爷爷看你是这买卖是做到头了!”
这一声音量着实不小,本以为铁老三会立马出来赔罪,结果直走到门口也没见着人出来。
整个府院这会儿只剩下前院这俩看门狗,看那被踹翻在地的人谁还敢上前?
三人顿时火气更大。这明摆是将人不放在眼里。怪不得那两个腌臜敢在背地那般嚼舌根。三人狠话说的一个比一个大,连夜回了府衙,在知府大人面前好一顿编排。
正好知府大人收到消息,说是靖北军沿路勘察城防军情。
梁州表面上风平浪静,那两处做生意也只收外乡人。但整个梁城三万人也不全是傻子,现在心照不宣,说不准谁会多嘴。
虽然武将管不到文官头上,但毕竟官阶摆在那,展霖名声威望皆在,保不齐一本奏疏到京城,自己这乌纱帽恐怕不稳。
反之,一份政绩摆在面上,总会显得好看些。
于是商定独留西城那处财路,一家做大。明日调集衙役,动静搞得满城皆知,将东城那处生意整锅端了。
只是他们不知留下的那处财路当夜便被人端了。
铁老三带着人刚到那没两句便打起来。才发觉人手不够便就看见自家兄弟带着人来,心里还想着来的真是时候。
两家结仇多年,早就互看不顺眼。现下对上,谁都不肯服输。
老板娘招呼着后院打手全都拿着家伙出来,自己拿了两把菜刀也上了手。能在道上混成老大,若是没两下,空有这身皮肉,早就不知死在哪个男人胯下了。
不过她这两下子对付小喽啰绰绰有余,却不敢跟铁老三硬扛。
男人比女人从体魄上天生便就胜一筹,力量悬殊,再灵活也抵不上力气上的差距。即便胜了招式多给人添了几道伤,可男人只需找准机会一下就能将你打的再也起不来。
好在这些年她这也有几个够上手的,与那铁老三交手并不见下风。
几十人混战,场景好不壮观。
动静够大,但哪家都是窗门紧闭,生怕惹祸上身。
最终打了个平分秋色。
真要论起来算是铁老三略胜,毕竟将人家铺面砸了,还弄死几个。自己这边估摸着有两个怕是不行了,不敢再缠斗下去,带着受伤的兄弟们撤了。
老板娘啐了口痰,粗喘着气,胸脯跟着大幅度起伏。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眼眶有些发红。
刚收拾好残局,门板又被大力踹开。
能在梁城,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霸道的,可不就是方才去而复返的铁老三。
铁老三打了胜仗般高兴带着弟兄们回家。路上盘算着,闹这么大,还死了几个,少不得要请那几位出来打个圆场。他们来的也是够巧,连老天都帮衬着。
结果,人早就骂骂咧咧走了。不仅如此,后面的货也全让人劫了。
从正门口走了,据说那领头的带人出去时还说着:“哥哥带你们去吃大肉包子!”
两个看门狗没敢说是自己失职,一个劲说是来了好几个身手极好的大汉。
铁老三咬牙切齿:好个臭婆娘,真他娘能算计!
眼皮子里是再容不下这粒沙子。
黑吃黑,谁怕谁!
一夕之间,西街包子铺塌了,底下压了一地死人。
天明时分,东街大宅被官差围困,救出上百孩童。
这个数字着实虚报了不止一倍。
知府大老爷心疼不已。财路断了,而且两条都断了。并非不知道西街出事,只是知道时已经晚了。思虑再三,终究觉得还是乌纱帽最重要。铁老三这性子,迟早晚会出事。
早市街摊,拾得要了碗馄饨面,啜了口汤热乎乎下肚顿时心情舒展开。碗里没什么油水,但滋味足,放了盐和醋,再加上一勺辣子,味道鲜活的让人想掉眼泪。
一连吃了三大碗,这食量着实看呆了一旁掌柜,有些不可思议这小身板怎能盛得下那么多,又怕人吃完了没钱结账。
掌柜着实想多了。
这会拾得富着呢!
昨夜从东街那处府院里顺出来不少钱财。故而此时,知府大老爷抄家出来的全是人剩下的。
斜对面大宅进进出出,那一溜串出来的孩子多半有些呆滞。大半夜惊惊咋咋被从西街赶过来,重见天日的第一眼就是异常惨烈血腥的一幕,一地的死人。有的小声啜泣着,哭都不敢出声,那模样好不可怜。
拾得看了一眼,也真的只是看了一眼。
那男孩在隔壁早点铺子打包了整屉包子,付了钱,回过头想等拾得一起走。
拾得却是不着痕迹挥挥手,男孩见了也不多说什么,拎着包子走了,走到哪都十分瞩目。
直到那个可笑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方才起身放下一小摞铜板,数目不多不少,正是那三碗馄饨面钱。
从这儿到城南门口不远,只有数百步。
再走数百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哥哥,哥哥’的喊着要包子。里面赫然还有几个略微眼熟。
拾得冲着那男孩笑了一下,很礼貌性的。而后离着人群一丈远走过去,匆匆行去像个完全局外的陌生人。没有人注意,人们的视线只在那嗟来之食上。
拾得走了几里,那男孩追了几里。
起先拾得想将人甩了,奈何他穷追不舍。便就停下想与他说说。
男孩......不,应该称之为少年。两人立在一起才发现他比自己高出大半头出来。
很好奇他是怎么被抓住的?
少年挠挠头言语间有些不好意思,话也是说的颠三倒四。
不过捋捋大致清楚了,原因无他:太容易相信人。
中途挣脱绳索跑了两次,均是还没出院子就被暴揍一顿扔回去。
拾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挺抗揍啊!”
少年红了脸,有些腼腆和不知所措。
“打算去哪?”拾得问。
少年抿了抿嘴,好看的唇型变成一条细线,顿了顿方才说:“我原本想去当兵,背着家里偷偷跑出来”
可是看见那几个官差作为,看到那些被关在暗室的孩子,觉着那些蛀虫比北蛮人还可恨。
少年都有英雄梦,鲜衣怒马风中行。
他第一次享受被人崇仰,于是沦陷其中,成了他的梦,成了他一生所向。
拾得目光沉了沉,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同行。
他太直了。
心中有正义,执着而坚定。
他身手不错,脑子也很灵光,就像昨夜,他甚至能看出空档提议将西街关着的那些孩子也救出来。只是被拾得否了。
与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当兵啊!”
尾音拉得有些长,不知是何意味,少年静等着下文。
拾得随手摘了片枯叶叼在嘴里,恣肆随意:“太拘谨,哪有现今这般自由自在!我习惯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随心肆意。”
拾得瞧着少年眼神亮了亮而后又暗下去,接着加把火“不过也没准,我这人向来想一出是一出,难保哪天瞧着那虎贲铠甲好看,弄一套来穿穿!”
这话说得着实口气不小,似乎那虎贲铠甲是随便就可到手穿来玩得。
可少年却相信,眼前这人若是想,那也应该算不上什么。
少年觉得这样豪情又肆意的人才是真正的侠客。
可怜人,被拾得刻意显露出的智谋、武功和‘侠气’蒙骗极深。不知觉看人的时候眼睛也瞎了。
“江湖再见,我也定然能成为一代侠士!”少年这般想,也是这般说了出来。尚未完全退去青雉的脸上刚毅又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像极长亭古道,荡气悠长。
拾得话说到这份上,少年自觉再去纠缠就有些不要脸了。
少年抱拳“后会有期!”
拾得抱拳“后会有期!”
天地苍白,唯有一道黑影,潇洒不羁。
那是少年眼中永远铭记的画卷。
他至死都记得,暗无天日的暗室里,他伏在自己耳边说:“我带你去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