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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历史军事 / 太平之上 / 第五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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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北走天气越发的冷,尤其夜里空气中似乎淬着冰碴,即使屏住呼吸寒毒依旧沁进骨子里。
  城隍庙里土地神早就不知去了哪,唯留下一间四面透风的破房子,倒是成了各种鬼怪魍魉的聚集处。
  拾得缩在角落里,用茅草盖在身上,但远不及夜风轻轻一吹。
  暗骂着自己这越发不济的身子骨,觉得果真安逸害了人。
  不敢生火,怕惹来山兽,也怕招来生人。来时看见些零落的残骨,想来这山中的兽类定然不怕人。如此,这路却没生杂草,相必经常有人路过,敢从此路过的人定然也不是寻常人。
  兽类好说,打死便是。
  人,却不好办。
  拾得也不再跟那茅草较真,总归冻不死,这点风寒也不至于害病。
  就这样刚有些睡意,就听见窸窣的脚步声。
  拾得细细听着步子,应当只有三个人,三个男人,应当都是习过武的。
  也是了,这荒山野岭,夜黑风高,寻常人岂会来这儿?
  翻身上了房梁,躲在暗处,敛住呼吸,依着梁柱假寐。
  须臾,进来三个人。
  其中一个围着破屋子转了一圈,另一个生了火招呼着坐过去取暖。
  屋子里亮堂了,拾得无意去看清来人,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就好。
  三人烤着肉干和饼,喝着酒闲聊,说着哪个庄子酒香,哪个楼里姑娘美。
  话越说越荤,简直不堪入耳。拾得却听得津津有味,又学会两句新词儿。
  正兴头上,外面几声畜生嚎叫,只见一群野狗围了上来。
  三人早有准备,扔了截炮仗出去,顿时噼里啪啦炸响合着一阵狗吠回荡许久,寂静的破屋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畜生都尝过肉味,故而人在它们眼中是美味。声音散了,此时正默契的悄无声息缩小圈子,准备随时扑向猎物。
  弱肉强食,这些畜生也好对付的很,打疼了便好。
  一阵喊打和犬吠,门口多了两条死狗,其余的见势不好便夹着尾巴逃了。
  其中一人被咬了几口,骂骂咧咧踹了那死狗两脚,用酒洗了洗伤口,寻了药出来抹上。
  拾得看着地上野狗,心里想着大概能吃两天。
  夜里越发寂静,静的让人心里越发清寒。
  拾得一夜浅眠,待到天明,三人走了,从房梁上跳下来,捡了只野狗剥了皮,美滋滋吃了顿肉。剩下的烤熟风干。这两日的餐食有着落了。
  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从这往北行十里便是梁城。
  梁城乃中原腹地,自古兵家必争之地。
  拾得属实不想来这。
  无奈阴差阳错撵到这儿。
  既来之则安之。
  过了晌午便收拾收拾去了城里。
  所谓收拾,无非只是洗了把脸。身上那身灰扑扑的衣裳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
  梁城算不上热闹,街上人并不多,摊贩铺面前大都空荡荡。
  以前曾听闻翠密红繁银满地,膏粱富庶连水城。而今诗有堪悲处,梁城春日斜,文人书生的们现今作诗总都带着梁城,诗意悲凉或悲壮,将满腔爱国情怀尽数泼墨纸上。只是不知有几人真正来过这儿。
  走了一路什么都没买。
  倒不是舍不得花钱,也并非什么都看不上。
  那白生生的肉馅大包便就眼馋的很,只是不敢露财。
  如今这般落拓样都能被人盯上,若是再被知道藏着钱财岂不被盯死了。
  拾得早就知晓后面跟着个尾巴盯着自己,不动声色,寻了个机会一闪身将人甩了。
  躲再暗处看见一人贼眉鼠眼钻出来,寻摸半天没寻摸着,咬牙切齿走了。
  四望无人,拾得舒了口气,走出来。
  再经过那包子摊时不由多看了几眼。
  被那看摊的老板娘瞧见了,掩唇轻笑,这一笑眉目间风情韵味十足。
  她拦住拾得:“小兄弟像是饿了?尝尝婶子家这包子,在梁城可是出了名的香!”
  拾得笑得很尴尬,踌躇无措说:“我没钱。”
  “没钱就饿着?”那老板娘是个爽快人,从笼屉里拿出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给拾得:“拿着,今儿我心情好送你了!”
  一旁伙计手里拿着面团揉搓着,很熟练的擀皮包馅,手里忙活着,嘴里也没停:“咱们老板娘就是心眼儿好。凡遇见你们这群半大的孩子就可怜的不行。别愣着,赶紧吃吧!”
  想必不止拾得一人受过这老板娘恩惠。
  拾得矫情了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十分不好意思的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包子吃了。
  老板娘笑着又给倒了杯水“别噎着”
  那模样实打实的善良。
  拾得嘿嘿笑着,与老板娘道谢“老板娘真是大善人,定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话说的老板娘眉开眼笑,开门做生意的最是爱听恭喜发财这类话。
  “看小兄弟面生啊!怎么来了这儿?”
  拾得笑得有些傻气:“乡下收成不好,想到城里找份活计,没成想城里也不咋地。听闻梁城要好些,这不就来了。”
  听口音,拾得确像是这一带的。
  老板娘叹了口气:“如今兵荒马乱,哪有那么好找活计?”
  拾得一张脸皱起,很是苦恼:“可不是,实在不行就回去了!”
  老板娘看着那一脸苦相,心里抽抽了一下:“婶子倒是知道个地方正招工呢。就是累点。都是些力气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拾得低垂的眼皮撩起来,两只大眼闪闪发亮,声音拔高,难掩喜悦:“累不怕,能有口吃得就行!”
  老板娘被那俩大眼珠子闪花了眼,掩嘴笑的很是开心:“那你今晚就在这睡下,待我跟他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将你带了去!”
  拾得眨着一双眼,愣生生回道:“我俩兄弟还在城外等着呢!要去也得叫上他啊!姐姐看看能不能带上他?”
  这声姐姐叫得老板娘心里开了花,当即应下。因为还要做生意,便从叫那伙计跟着拾得一起出了城去。
  城门口立着个大汉,身形高大横眉立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拾得心里冷笑着。
  破庙里自然没有拾得‘兄弟’。
  拾得挠着头,望着外面左顾右盼:“想来是去寻吃得了!等会便会回来。若不然小哥儿先回去,这会时辰还早,等会他们回来我带着一起再进城去。”
  那伙计不肯,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十分不耐烦:“我跟你去寻寻,老板娘还等着回去呢!”
  拾得无奈,只得带着人往林子里走。懒得装下去,连人都不喊。
  伙计也纳过闷来,目光一凛,抬手便要去抓拾得的脖子。
  拾得躲得快,一个纵身从树上借力翻到他身后,一脚揣在后心窝。这一脚力气直接让那伙计撞在树上,当即火烧火燎的疼。
  拾得站在十步外,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只见这伙计咬牙切齿从靴筒里抽出把匕首,冲着拾得刺过来。
  拾得躲过去,再见那伙计转过身,一脸凶相。拾得挑眉,快他一步蹿上去,像只豹子一样迅捷又有力,抓住他持刀的手腕一个翻转,便将人整个甩出去,匕首也脱了手,只是没落地就被另一只手握在手中。而后寒光一闪,伙计只觉脖子上一凉,尤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看着面前半大孩子,眼睛睁大,缓缓倒下去。
  不过几个眨眼,这世上便永远再无这个人。
  其实拾得不想杀人,杀人的感觉很不好。杀了之后也很麻烦。
  若方才他知难而退回去了,自己立刻离开,此事就算告一段落。偏偏他好勇斗狠,起了杀心。
  梁城是待不下去了。
  只是不巧,出了林子有人正在官道上等着,前面那个正是城门口站在那大汉身边,也是进城时便跟着自己那人。
  不止他一个,身后还跟着俩,想必也是听见自己与那老板娘一番话,想要截胡这笔大买卖。
  见拾得一人出来,那人上前问:“刀子和你那俩兄弟呢?”
  刀子说的应当是林子里躺着的那伙计,至于‘那俩兄弟’.....
  拾得挠挠头:“大哥说带着他们从小路去,我回破庙里收拾收拾东西。”
  那人骂了句脏话,而后让后面那两个去追。
  看方向,应该不会遇见。
  面前剩下这个长得歪瓜裂枣盖过了贼眉鼠眼,嘿嘿一笑更是丑的没法看。偏偏还凑到人眼皮子底下:“怕你不认识路,老板娘特意让我来迎迎你。”
  这人即使驼背也比拾得高出许多,若是站直了身量应当不小。可惜习惯使然,造就了这副一辈子站不直的样相。
  拾得缩着肩膀,目光怯懦,被那人过来搂住肩膀:“小兄弟别怕,哥哥不是坏人!”
  估摸着从他手里逃走很容易,麻烦的是已然被盯上了。
  拾得很了解作为‘地头蛇’势力范围。尤其还是‘做生意的’。一般邻城也有生意或人脉。自己在别人眼中俨然是一块肉。吃不着总惦记着也是恼人的很。
  拾得身为‘肉’也恼的很。
  再进城时天已经快黑了。
  商贩老板们都在忙着收摊子关门。
  拾得寻了个机会从丑哥手下挣脱,一路狂奔,嘴里还呼嚎着:“救命啊!救命啊!.......”
  引得街上所有人目光都随着去了老远。
  那丑哥反应过来赶忙去追。
  拾得绕了整整三条街,才气喘吁吁到了包子铺,被门槛绊倒扑倒了在地上。见着那老板娘像是见着观音菩萨般哭天喊地:“有...有人追我...呜呜...我兄弟啊...呜呜呜呜......”
  老板娘看看不远处跟过来的人,无需多问什么,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眼瞪过去。
  那丑哥讪笑,截胡截到人家门口也是忒嚣张了。
  只见铺子里屋走出个人,膀大腰圆,十分魁梧。还没等老板娘说什么,已经一个跨步上去,提着丑哥的衣襟,一巴掌鼻血就窜出来,噼里啪啦五六个耳光,直打得人嘴角耳孔都流出血,一张脸肿的像猪头。衣襟松开,便软塌塌倒下去。
  老板娘扭着屁股走到巷子口截住个想要回去通风报信的小喽啰,一手掐着腰,俯下身依稀从衣襟能窥见几分柔润,可出口的话确实比刀子还利:“跟铁老三说,若是再这般不守规矩休怪老娘翻脸!实相的赶紧将那两人给我送来!若等我上门去要,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事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眼下不止脸被打了,自己的人还被扣下了。再加上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听得铁老三怒火中烧“妈的!臭婊子!还想讹人?”
  这厢,丑哥被人拎鸡崽子一样扔进屋,拾得瞬时被惊得炸了毛。哆哆嗦嗦扎进墙角里。嘴里嘟囔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他杀人了!”
  反反复复几句话听得屋里人都沉下脸,老板娘忙过去,扒拉出那颗羊癫疯似的脑袋“杀谁了?谁?怎么回事?”
  拾得偷偷往地上那人看了一眼而后马上缩回来“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杀了...杀杀杀...杀人...”
  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成句的话。
  可刀子至今没回来。
  屋子里默了默,空气似乎冷了许多。
  地上那人还晕着,完全不知怎么回事。又被那大汉提起,一巴掌打醒。甫一睁眼,对上老板娘满脸愤恨怨毒,顿时像三九寒天跳进冰窟窿里一样。整个人寒颤着,无比清醒又心慌。
  老板娘捏着那张丑极了的脸:“你把刀子怎么了?”
  丑哥一时心慌,说话有些磕磕巴巴:“没没...没怎么...”
  “啪”
  一声脆响,脸上又多了两道被女人的长指甲刮破的血痕。
  丑哥真的什么都没做,但没人信。直到被摔打的不成人形哆哆嗦嗦说自己跟刀子打了架,打完就提着拾得回来了。
  有了这一句话,其他的不承认也就是他了。
  所谓屈打成招,哪怕受不住只承认了一点点自认为不重要的边角,那所有事情便就有了定论。
  这会已是月黑风高,城门大关,有别的门道出去,也只寻回来几片沾血的衣服布料。几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尸骨无存,被野狗吃进肚子里。
  死无葬身之地大概如此。
  这夜,那丑哥在包子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黎明时断了气,被装进麻袋扔去城外林子里。
  拾得则被绑了手脚,封了口,扔到后院屋舍里。
  不过这些手指粗的麻绳在拾得手上实在与解自已腰带无异。
  手腕灵巧翻了几下,那绳子就开了。
  无法,唯手熟尔。
  这屋子窗户都被封死了,门也是严丝合缝,黑通通的分不清昼夜。只等着卖家交了钱便会被牵出去,做着苦活挨着鞭笞,糟糠都舍不得多给几口,劳作至死。
  这便是人畜。
  若猜不错应当是会被卖去晋地。
  好巧不巧,那地方有幸去过一次。
  晋地多煤窑,隧洞里幽深不见底,矿主若运气好挖着宝石或石漆,就会单独找几个人,一趟趟往深井里入。往往这时候,隧洞已至地底不知多深,坑水烫脚,让人怀疑再往下是否就到了地狱。
  越深处越逼仄,越寂静,因随时会塌方故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浓烈的气味充斥鼻腔,熏得眼睛疼,所幸也用不上眼睛,无光无声,不知年月,往里面爬上一遭如同往无声地狱里走了一趟。
  胆子小的想往回跑免不了一顿毒打。忍着惊恐下去,结果在里面吓得将自己的脸都抓破了,再出来,人已然疯了。届时便会直接弄死,喂了狼犬。
  那些狼犬就是为了看着他们这群可怜虫养的,也真真儿是由这群可怜虫饲养。每日看着它们将骨头嚼得‘嘎嘣’响,拾得就会忍不住想自己的骨头是否也是那般脆。
  后来拾得逃了。
  在隧洞里偷偷挖了另一条通道,足足两个月才挖成,只有一尺来宽,爬到中途塌方了,险些被活埋在里头。那时候估摸着外面已然知道少了人,再返回去也是喂狗。惶恐之下疯狂刨土,十指的指甲全废了都不觉得疼,拼了命的只是想活着。
  那天,还有一人也跟着逃出来了,随着拾得走过几百里,最后留在了兖州......
  拾得极不愿想起从前,但又不得不时时在脑袋里翻转,因为那之中有着这些年摸爬滚打活下来的经验。
  撞撞门,弄出点不大不小的动静,外面看守的人打开门,个子不高长相畏缩,非常熟练的踹了离门口最近的几个,骂骂咧咧连带威胁着“妈的!老实点!当心老子打死你!小畜生!”
  门开的一瞬,外面阳光刺进,所有被捆着的‘人畜’都下意识躲避,拾得眯着眼将门里门外快速扫了一遍。一个男孩入了眼。同时,这男孩也被那看守的人看在眼里,过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即使被封着口依旧能溢出几个痛苦的音阶。
  屋里其他人被吓得慌乱扎作一堆,随着呼吸颤抖着,拾得隐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那人打够了,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出去锁好门。
  视觉重新陷入黑暗中。
  隔了大概半刻,拾得又撞了撞墙壁,动静之大让人想忽略都难。
  后晌,正是困盹难捱,谁都不愿起来,差遣别人去看看。这里面规则很简单,持强凌弱,那个长相猥琐的不免又被叫起来。
  是个人都有脾性,更何况总被人呼来喝去欺负着。甫一进去便就乱打乱踢,手里逮着哪个是哪个,那个男孩被看不顺眼,自然又被招呼一顿。不过没敢下狠手,伤着皮肉无事,若打坏了卖不上加钱岂不被怪罪?
  最后“磅噹”一声门响连墙面都有余震。
  “妈的!个小杂种!跟个没眼苍蝇一样瞎乱撞!......”
  拾得听着他出去与其他几人如是说。
  摘了麻绳攥在手里,拿下口中破布。
  其实,只要眼睛适应了黑暗,一样能看清眼前。
  那男孩有着一双闪着光的眼睛,那光亮拾得最是清楚不过,愤恨、厌恶和求生的欲望。十分强烈,坚定而过分直白。
  这屋里每个人都有求生欲,但都怯懦的不成样子。
  唯有这个人,眉直眼正,应该不笨,并且心智坚定,只是不懂隐藏。
  走到跟前将人扶起来,拾得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男孩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拾得很满意。解开他身上麻绳,很繁琐的千锁结,想必定然跑过,不然不会手脚都捆着,还费劲捆得这么麻烦。
  这屋子连房顶都是用木板横竖钉死的,像极了关畜生的栅栏棚子。
  拾得纵身跳到横梁上,很轻易找到榫缝处,有技巧的一扣,那板子便被整块拆下来。顿时倾泻下大量阳光。屋里被束缚的人们都动了动,看着上方的人放下绳子,看着那个挨打最多的男孩攀上去。有几个略微胆大的蹭过来,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上方,那男孩皱了皱眉,拾得却是将手里的木板又严丝合缝放回去。
  男孩转头看向拾得,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屋里似乎有人在撞门,比不上拾得之前那两次动静大,几个看守的也只是皱了下眉,连动动嘴指使旁人都省了。
  男孩眼睛暗了暗,跟着拾得身后什么都没说。
  人性本恶,好人并不好做。
  这是拾得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看着男孩垂下头,渐渐沉下去的眸子,拾得心里发笑,暗骂了句:蠢蛋!
  却是揽住他的肩膀,笑意盎然有些玩世不恭,眼神却是无比正经:“兄弟,习惯就好!侠者,义字当先,心中有仁义,何必计较那些?”
  拾得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看在那男孩眼中却是个久经江湖谈笑风生的侠客。
  男孩看拾得时候目光里多了两分崇敬。
  两人在暗处藏匿,静静等着,看到那包子铺的老板娘跟几个官差打情骂俏,好不风骚。
  而后那几个官差便在街头拐角处被拾得拦下:“给几位爷请好!我们铁三爷请几位过去吃酒。准备了好酒好菜,还有只白净的青羊,正等着几位爷呢!”
  几人听了对视一眼,笑得十分猥琐:“还是老三做人实诚!”
  拾得在前面领路,说是领路,实际却在几人身旁之后半步,似乎十分懂规矩。
  一个肚大腰圆满脸肥肉的瞧着身侧的人问:“看你眼生啊!新来的?”
  拾得扬起脸,笑得眉眼挤到一起:“回大人话,小的跟在三爷跟前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在城外值勤,这不前两日三爷身边的得罪了老板娘...哎!”
  拾得特意顿了下,续而接着说:“三爷看着小的还算机灵,这才有机会亲近几位大人!”
  那衙役点点头,另两位也听在耳朵里。只听拾得又说:“三爷可是总想着几位大人呢!这不刚瞧见老板娘拉着几位,小的生怕这趟差事办砸了!幸而几位大人救了小的,否则真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三爷交代呢!”
  这话说得姿态极低,大大满足了几位高高在上的心态。
  人心态虚荣起来会将自己捧得的更高,遑论拾得方才的话里还给他们搭了台阶。
  “小子,你别说,若晚了还真就让那娘们给拉去了,她也是诚心诚意准备了一番!也就是你这张嘴会说,咱们才给的这个面子!”
  拾得嘿嘿笑着:“可不嘛!幸而大爷没去老板娘那,不然小的真没法交代了!”
  走到街尾听见身后有人喊:“你小子做什么去了!这边缺人手,赶紧过来!”
  拾得回过头,看了看喊话那人,挠挠头,看看几位大老爷,似乎有些苦恼:“大哥你先去,我等会行不行!”
  这边几位官差大老爷知道他们做的什么行当买卖。吃人嘴短,若是误了人家生意似乎不太好。
  那一脸横肉的用蒲扇大的手拍拍拾得肩膀:“去罢去罢!咱几个认识路,做正事要紧!”
  拾得点头哈腰谢着,一溜小跑跟那人走了。
  行到转弯处一闪身却是藏了起来,尾随在几个衙差身后。
  再看身旁这人,可不就是从里面一起出来那男孩。
  瞧见几个官差在一处高墙大院门前驻足,立马有人迎出来。还有个腿脚快的进去报信。
  铁老三听见几位官差过来,只觉得脑门突突跳。这几位得罪不得,都是知府大人亲信。需好好供奉着,免不了又得破财。
  当即让人去准备酒菜,自己则迎出去,抱拳作礼“几位老哥别来无恙!”
  来者即是客,更何况是堪比自己衣食父母的贵客。已然知道是来打秋风,再问为何而来实在多余,搞得人拿了好处心里还不爽利。
  酒过三巡,气氛轻松,不免话也多了。坐在人家地盘,话语间自然也是向着说。
  “近来那娘们忒放肆,竟然连兄弟你的人都搞!改天哥儿几个去她那闹闹,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惯得!”
  惯得,谁惯得?还不是在坐几位?
  话说回来,这事自己还没说,他们便就知道了。除去那娘们提前知会了,还能有其他?
  听闻清早包子铺的人扔去城外树林一麻袋,相必小弟已是凶多吉少。道上的人最讲究个义气。这事儿思来想去越想越火大,铁老三心里骂娘,面上却是和气:“兄弟也不劳烦几位哥哥,还请几位哥哥多多担待几分即可!”
  几个老油条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他这是要闹腾一场才罢休。
  做暗门生意的若是闹大了,自然得有官场的人出面。届时两头都能捞着油水,只盼着打得越热闹才越好。
  酒桌上你来我往称兄道弟,内里各怀鬼胎。字里行间稍微差那么点往肚子里那几根弯弯肠子里转个弯也就变了意思。
  满脸横肉的官差想着来时拾得嘴里‘白嫩的青羊’有些耐不住性子,酒过三巡便就直接问出来:“听闻兄弟近日拿了只青羊?”
  铁老三面上笑着,在心里在招呼他十八辈祖宗。人家都张嘴要了,不给显得小气,给了又心疼。起身跟小弟耳语几句,立刻有人去暗室挑了个眉清目秀姿容不上不下的孩子,洗剥干净送过来。
  几个人也不喝酒了,淫笑着将人带到怀里上下其手。
  铁老三从宴客厅出来,关好门。转身一瞬立刻阴下脸,带了几个打手,嘱咐自己弟弟守好家门,怒气冲冲去了西街包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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