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汴梁以北。
　　人民军的队伍正在扫荡前进。
　　不同于这两年并没有受太大兵灾的汴梁以南，汴梁以北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受到了赵宋和金国军队拉锯的影响。
　　人民军路途上经过的四五个村子都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
　　“所以这里的青壮都跑掉了么？侦察兵是干嘛吃的？”李兆问着侦查兵的指挥官，马越。
　　“大帅，真不是那些青壮跑掉了，而是在听闻金国即将南下的消息之后，他们就拖家带口的逃跑了，其中我们根据地就接收了不少这样的难民。”马越则是表示，这真不是侦察兵的问题，而是整个汴梁以北根本就没人。
　　“那么抱歉，所以说战争啊，还是伤害了人民，只不过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就像是我们现在要打的这场一样，如果我们击败了金军，那么这些强盗就会把他们的损失从人民手中弥补过来，但我们不能不打。”李兆道歉之后感慨着。
　　“好了，大帅，我接受您的道歉，前边不远就是陈桥了，您要去浏览一番么？”马越对于李兆轻飘飘的道歉并不在意，反而是开起了玩笑。
　　虽然和李兆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人民军并不像是现在的大多数军队一样讲究尊卑秩序，在战场上，官大一级都未必能压死人，那在战场下，相处的更是是融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臭规矩。
　　“没兴趣，赵匡胤或许是个厚道人，五代十国那种乱世他推行的一些做法也许是最合适的，但他弟弟的子孙后代们可太离谱了，当然，也不全是他弟弟子孙后代的问题，官僚、大户们也是导致这个朝代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李兆说着他不想去陈桥浏览的原因。
　　当然，陈桥他们还是要去的，作为京北东路和西路的交汇点，那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人民军不管是以逸待劳也好，还是主动出击也罢，都需要去那里。
　　“那是，赵匡胤什么的，也不过就那样，大帅您肯定能制定一种万世都通用的政策，来让咱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马越似是吹捧，似是期待的说道。
　　“哈哈，得了吧，哪有什么万世通用的政策，没有的，随着发展，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指望我能够解决那么多的问题，还是算了吧，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就算身体健康，活到一百岁，那也就四十多年，打天下更是要很多年的。”李兆笑着摇了摇手。
　　“那以后怎么办？”马越有些诧异。
　　“以后还得看你们和你们的后辈能不能有魄力和胆量解决问题，咱们人民军不是那些老封建，不讲什么祖宗之法之类的东西，至于我，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对吧，以后的问题交给你们以后的人去办。”李兆倒是看得开。
　　事实上他也明白，就算是在他有生之年再怎么强调发展生产力，但生产力的发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缓慢前进的。
　　甚至有些时候会出现停滞，这谁也没办法，但发展生产力和公平正义一样是人民军一直以来的保证，也是他们合法性的根据所在。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军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李兆有信心让他的后辈们去解决这些问题。
　　“那我们的牺牲能改变多少呢？”马越疑惑的问道。
　　如果真的如同李兆所言，未来人民军就算是得到了天下，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无用功呢？
　　这是不少人一直以来所怀疑和担心的。
　　“能改变全天下人的命运，但改变多少，改变是好是坏，分人，起码你们这代人和你们的下一代人能过上好日子，这是我们牺牲的意义，至于说你们下一代以后的，那要看你们的努力了，我反正就活那么多年。”李兆倒是看得开。
　　对此马越则是有了一些阴霾。
　　“那以后怎么办呢？”他也是有问题就问。
　　“那就要看你们的智慧了，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带你们的，争取把你们这些家伙带出师。”李兆笑着说道。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局限性，但也不想真的让别人的子孙后代们吃二茬苦，受二茬罪。
　　只是他也不知道，一切能不能如他所愿。
　　“那您更要保重身体了，上车吧。”马越看着李兆现在还在步行，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错，包括李兆在内的一众基因改造者们现在都在步行之中。
　　“上什么车，我们又不太需要保存太多体力。”李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对于他这种身体力行的态度，马越也是没辙。
　　“您不享受一下么？”
　　“这算什么享受？”李兆指着一个个七荤八素的士兵说道。
　　没错，虽然坐在畜力车上面并不累，但颠簸呀，这个年代的道路，哪怕是赵宋的官方大道也免不了各种坑坑洼洼的存在。
　　更不要说他们更高的身高带来的憋屈感了。
　　所以哪怕是李兆不带头，他们也不会上车，而且甚至不少人还嘀咕正是因为李兆知道这一点，才不上车的。
　　这些人民军的板车是牺牲了部分舒适性来提高防护性的，和这个时代的畜力车最大的不同就是的车辆在两面都有挡板，而不是那种一块木板组成的车辆。
　　“起码比您走路强。”马越悻悻的说道。
　　事实上人民军的普通士兵也不是一直都在车辆上面的，说到底人民军哪有那么多的畜力呢，只能是部分人在某些时候搭车，而部分人在走路，一个时辰之后再轮换。
　　至于畜力的损耗，其实也不严重，因为不少时候，步行的战士们都会帮忙推车，就这他们才能保证每天四十公里的行进速度，要不然那些宝贵的畜力可承受不了这种劳动，要知道很多都是和老乡们借的，得还。
　　冬天，正是这些牲畜们掉膘严重的时候，让它们赶上人类行军的速度可是为难他们了。
　　之所以带着牲畜，除了车阵的必须之外，就是射石炮的移动需求了。
　　作为一种重型火炮，人民军虽然给射石炮安上了炮架和轮子，但仍旧需要大量的畜力才能跟上队伍。
　　不过对于运输火炮的牲畜，人民军也是采用轮番行动的方式保证着牲畜的体力。
　　“到达陈桥之后，我们该怎么走？”倒是李兆的随军参谋长，一个叫做雷森的青年军官问道。
　　雷森加入人民军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在整个人民军系统里面也是新资历，他是在李兆击败宗泽之后加入的。
　　原本是难民，家住滑州，多多少少认识一些字，而后加入了人民军并因为能够读懂地图而加入了参谋部。
　　后来更是因为在制定了攻击蔡州的计划而被提拔，现在成为李兆的随军参谋长是因为他为人圆滑，老于世故，同时还是当地人的关系。
　　“去你的老家。”李兆看了看地图之后说道。
　　他这也是预判，自陈桥起有两条大路，其中东路是开封、陈桥、澶州、大名、河间至雄州，被称为东路。
　　另一路则是开封、陈桥、滑州、相州、洛州、申州至雄州，被称为西路。
　　两条大路虽然长度相似，行军难度也大抵相当，不过在李兆看来，金军应该会走西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金军的兵力部署。
　　倒不是说他有多神通广大，而是王善那边有关于金军的情报，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王善在河北有他的情报来源。
　　通过王善，人民军知道了金军打算兵分三路，其中一路攻击潼关，一路直取洛阳，另一路则是剑指汴梁。
　　通过地图分析，人民军的参谋部认为洛阳方面和汴梁方面的金军应该是协同作战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只不过显然赵宋选择了后退让他们这一次攻击必然落空。
　　只是目前金军方面还不清楚杜充已经挖掘了黄河，还是打算吃掉原本属于宗泽的部队，这支部队虽然在之前被人民军击败，但仍旧算是赵宋少有的机动兵力。
　　更何况赵构之前为了彰显自己的正统性，可是在登基后在汴梁待过一段时间。
　　所以如果金军中路军的目标是汴梁，那么他们走陈桥西路的可能性更高。
　　这使得人民军最好的阻击地点还是滑州，更何况，滑州作为黄河沿岸，更加适合防守。
　　“所以说我这是因为老家而成为了参谋长么？”雷森听到这个地名之后有些感到天意弄人。
　　他当时拼了命的想要逃离注定被兵灾所吞噬的家乡，而现在他带着兵灾回去了。
　　“当然不是，你的水平够硬，所以自然该得到晋升，更何况你这个参谋长和老白的总参又是另一种情况了。”李兆可不想雷森因为这个飘了，先是夸了夸他之后又说着他和白伟明的不同之处。
　　“谢谢您的夸奖，但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我会带人给大伙做好计划的。”说完雷森就打算招呼其他参谋们一起进行工作。
　　“别急，我不是你以前的那种雇主，我们拿下了滑州再说。”李兆倒是不着急，因为金军一时半刻到不了滑州，人民军还需要一次攻城战，不同于之前任何被人民军攻击的城池，滑州可是戒备森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