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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年惊蛰
南方的雨很大,雷声很响,美人很多。
本想建功立业回家娶了美娇娘,却不想,临头来在这荒蛮之地归了西。
姜爻已然力竭,而耳边回响着战鼓声声,姜爻知道,他们败了,一败涂地,无可挽回,帝国的余晖在这一刻缓缓殆尽。
姜爻一步一步的想要往南方爬,天公似是怜他思念家乡的雨,捎来了一片云,洒了下来,落了一地。
雨水夹杂着同袍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敌军的战马跑得很急,马蹄声是敌人最好的战鼓,身旁的同袍一个个倒了下来,有的在地上呻吟,有的再也没有起来。
马背上的是西夏人,姜爻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前几日还一路高歌猛进喊着要追杀西夏人到天尽头的大木,此刻却如同入圈的羊羔,毫无还手之力。
好似在汴京吃到过的羊肉泡馍,一碗的糊涂。
他们的军主任福绝望的喊着“吾为大将,以死报国耳!”扼咽喉自尽。
姜爻还在往前爬着,烂泥覆住了他的身体,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的腥气,不过此时已然是闻不到了,他只想活下去。
耳畔的马蹄声渐渐的轻了,耳畔的雨滴声逐渐清晰了起来,他们好像离去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层层叠叠,抛尸于野。
姜爻扒拉着尸体,面前出现了一条大川,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是落入了水中。
天色昏沉,模模糊糊间姜爻好似看到了昨日还在一起踢蹴鞠的同袍们,还在说着打赢了这一仗要回去好生种地的,转眼间天空下起了血雨,他的同袍们变成了无头的尸体,而他们的头颅被西夏人夹着带了回去,说是要做酒壶。
蓦的,姜爻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屋檐却是陌生的。
“嘶,穿越时空竟然是真的吗,真是不敢置信。”姜爻此刻的内心是震惊的,记得之前得到过一本书,书上写着说可以穿越时空,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果然的选择了以身试法,结果竟然是真的?不过随即姜爻联想到了脑海中的大量画面,满地的尸体就是一阵干呕。
“你终于醒了?”一位老者看姜爻醒来,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大木人?”
姜爻看着他,想了想,理顺了点思路,点了点头“是大木人。”
老者好似松了口气,“看你昏沉了许多日了一直没醒过来,身上也高烧不退,唉,你还有刀伤在身,先好生休息,我去采一些草药给你敷上。”
姜爻见他要走,急忙问道,“先生留步,好水川,好水川怎么样了。”在姜爻的记忆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他们出征西夏,结果被诱敌深入,于好水川被西夏人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了。
老者身子微微一怔,“听闻是大木军败了,韩副使惨然归来,据说,据说死了万余人,老夫的孙儿也是死在了那里。”言罢老者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姜爻也一瞬间红了眼。
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屋里只留下了姜爻一人,他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然融为了一体,情感也是相通的。
姜爻想着家里人怕是也以为他死了吧,姜爻这般想,这样大的败仗,举国上下都要震动。
可是真的好想回家去看看,只有经历过战争,他才明白了和平的来之不易,哪怕是委曲求全。
不由得他又想到了那些战死的同袍,“不,某要为他们复仇,手刃了那些贼人才好。”
迷迷糊糊间,姜爻又一次睡了过去,再一次醒来已是黑夜。
老人递给了他一件麻衣,“这是我孙儿的,你身上那件已经烂了,先将就着穿吧。”
“多谢老先生。”姜爻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衣服,和老者围在了火堆旁取暖,西北的夜总是冷的,老者的家也因为没有了年轻力壮而显得家徒四壁。
老人掏出一个酒葫递给了姜爻,“西北夜寒,喝点烈酒可以取暖,不至于太冷。”
姜爻讷讷地接过了酒葫喝了一口,“老先生家里只有一个人吗?”
老人看了他一眼,“年轻的都被韩副使招募去当了兵,魂已归西咯。”
姜爻点了点头,暗自下定了决心,待病好之后要留在老者家中帮老者耕地,起码要让老者安享晚年。
而此时,刚刚退兵的韩稚圭带着一队的残兵败将败退宋境,西北的风很烈,很冷。
路是泥泞的,这段路很短,也很长,如同韩稚圭的路一样。
韩稚圭记得刚发兵时的意气风发,自诩如何的文武双全,到头来不过是一路白骨。
泪水夹杂着雨水让韩稚圭的眼神模糊了,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
也记得出征前他保证会把那些将士带回来。
雨水击打在阵亡将士的亲人,父母,妻子,孩子的身上。
天若怜,天亦泣。
他们身披缟素,他们哭嚎着,他们拿着旧衣纸钱在韩稚圭的马前招魂。
他们哭着,喊着:“孩儿啊!你们跟着韩副使出征,沙场御敌,如今韩副使回来了,你们的魂魄可跟着韩副使回来了吗!”
韩稚圭闻此言亦掩面而泣。
孩儿们的魂回没回来没有人知道,但是韩稚圭的魂儿却丢在了西北的风沙里,随风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