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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未央宫外道路上,两个玉娃儿一前一后的向着寿安宫走着,稍大的少年在前边,稍小的少女在后边,少年走的急,少女走的慢,所以少年不时的回头看向少女,等她两步,这时少女就会紧赶几步追上少年。
少年边走边埋怨道:“你是猪吗,你看又要晚了给皇祖母请安的时间了。”
少女对少年的抱怨不理,只是低着头,嘟起了嘴,可是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气,刚嘟起的嘴,又撅了回来。
少年又是一阵数落,“你看看,一天天的睡不醒,一会皇祖母可别这样,若是挨了怪罪,可别埋怨我又不管你。”
少女从后边白了一眼少年,脚下的步子却又加快了许多。
可是闷着头赶路的少女没注意前方的少年,前方的少年却这时停了下来,还没回头看看身后的少女,就感觉后背被顶了一下,一个仓猝,像前方迈出了几步,好险没有摔到在地上,身后却听到哎呦一声。
少年向身后看去,少女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人身后跟的宫女太监大惊失色,赶快去把少女扶起,少女眼含泪珠,看来是摔疼了。
看着已被扶起的少女,少年收回了迈过去的脚步,又在一旁风凉道:“真是笨死了,走路都能摔倒。”
然后又是一扭头,向着前方走去,少年催促道:“快点,一会就误了请安的时辰了。”
少女哼了一声,还是跟上了少年,只是半拉屁股还疼,走路有些瘸拐。
这会前后是真拉开了距离,少女也是不管不顾了,能不远不近的跟着少年就好。
低着头的少女,郁郁不乐,嘴巴却抿动不停,只是声不可闻,想必在编排这前边的少年,不过懵松的俩眼却是大大的睁了开来,虽是低头,也时刻注意着路。
这时,在少女前方伸来了一只手,五指尖尖,斜挂着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奇怪的抬头,手从明黄的袍袖里伸出,在往上就是高昂的头,头发如墨玉盘起,又在玉簪下,倾泻而出,像挂起了一道黑色的瀑布。
“看什么,还不快点。”
瀑布后的声音,真如水击礁石般腾噪。
少女又撅起了嘴巴,不过还是顺着心意的把手放进了前方手中。
手刚刚放进去,少年就又快步的走了起来,不过这回带了一个拖油瓶,步子明显放慢了很多。
少年带着少女,嘴了一刻不停,“真是的,又笨又懒又贪吃。”
不过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前后换成了左右。
少女耸拉着头,就是不理,习惯了,习惯了。
念叨了半天,少年可能也是累了,或是总算数完了少女的不是,安静了下来,少女舒了口气,得了一刻清净。
不过少女心还没有安稳,少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比起数落少女,这次脸上郑重了许多,嘱咐着少女道:“皇祖母病了,一会到道那边你要乖巧些,莫要惹皇祖母生气,知道吗?”
少女恩了一声点点头,听了多次,可脸上也正色了一分不减。
少年侧头看过少女,稍稍心安,不过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马上要面见的皇祖母,心似蒙了灰尘一般,黯然了下来。
只是少年心性不定,才思到这处,又想到那处,这不转眼又挂回了少女身上。
少年又道:“还有以后学监放学后,不要再去宫门前等朕了,若是传了出去,王公大臣们会偷偷笑话朕的。”
少女哦了一声,反问道:“那去哪里等你?”
少年答道:“就在宫里等呗,又不是不回来。”
少女欲言又止,最后应了一声,全做了答应。
少年却似乎感觉到了少女的内心,又添了一句,“偶尔去,还是可以的。”
少女恩了一声,不过这声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就知道里面的雀跃。
少年又是苦恼,不得不着重的又提醒了一句,“只是偶尔哦。”
少女欢快的点了点头,少年概不知道,只是他的简单的一句话就为少女的心中注了多少活力。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来到了寿安宫宫门前。
少年在左,少女在右,仰这头。
只是少年,向着宫门看去,眼中忧忧,少女却在看着少年,满眼星河。
少年十三,少女十二,已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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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往复,那场仓猝的婚礼,除了欢天喜地,也应了某些人心中的忧事,平静无波的大燕官场下,却是暗流涌动,幕后的老妇人,真正的隐居了幕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宰大人真正站在万人之上。
一条条律令不再在寿安宫频繁的发出,可潜藏起来的阴影依旧铺满了整个大燕的每个角落,但就是那藏起来的利齿和爪牙,依然让人们感觉到一场难得鼓舞。
他们相信只需要安静等待,大燕会有光明的未来,他们亦是。
你看现在那个老太婆终于老了,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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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内,外殿里赵瑞与王希然安静等待,那张熟悉的案桌上,已经没有堆满的案牍,案牍后也没有那个埋首期间的老妇人。
半响内殿的殿门打开,黄太医走了出来,眼见到赵瑞和王希然,马上躬身行礼,“臣见过皇上、皇后。”
赵瑞点点头,问道:“大黄太医,皇祖母他今天怎么样?”
听得“大黄”二字,黄太医暗暗皱眉,虽说人们都敬称他父亲为黄老太医,叫他大黄太医也是没错,只是这名号,怎么就是感觉稍稍不雅。
不过黄太医还是为少年宽解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这几日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以臣看用不了几日就能康复了。”
少年的期盼得到了回复,殷切的眼神更是转为了欣喜,可惜欣喜转化的太快,看不到黄太医眉间的阴郁和眼底的忧虑。
赵瑞一拱手道:“有劳大黄太医了。”
黄太医立马侧过了身子,躲过了赵瑞的行礼,然后躬身道:“不敢,此乃臣的本分也。”
说罢,黄太医让开了挡住的门口,等到赵瑞与王希然走进了内殿,才向着殿外走去,可惜没走到殿门口,就被一个老人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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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里,暖春似走到了盛夏,刚进殿里赵瑞额头就蹦出了几滴汗珠,熏香缭绕,掩不住药味蒸腾。
还没走到床前,赵瑞就轻轻的呼喊道:“皇祖母。”
薄纱后,声音传来,是谁都能听出几分喜意。
“我家祥瑞儿来了。”
“太皇太后,黄太医让您静养。”
“静养就不能坐着了?”
像是安抚着熊孩子,却顶不住他的蛮横一般。
当赵瑞走到了床前,终是胳膊就不过大腿,床边徐春花正扶着徐太后,坐了起来。
三年的时光,从徐太后脸上划过,未点妆容的脸上,划出了不少的皱纹,略微耷拉的眼皮,白睛混着点点黄色和血丝,嘴角翘起的笑意,却缓不了身体的病痛,黑发里夹杂着白发,就像分叉后的毛笔画出的墨线。
只是美人终是美人,红颜老去,浮生落尽,但那留存的雍容,在这疾病下,顾盼之间,仍见韶华。
赵瑞来到了床榻边,行礼道:“孙儿赵瑞,给皇祖母请安。”
身后紧跟着的王希然亦道:“孙媳王希然,给皇祖母请安。”
老太太摇了摇手,嘴上责怪道:“好了,好了,每天总是来这里干嘛,尤其还带着皇后来,皇后身子弱,你老带着上我这病老太婆这来,这病若是传给她,那怎么办?”
听是责怪,可任谁都能看出徐太后脸上的喜意。
赵瑞无奈道:“又不是朕想带她来的,是她自己非要来的,皇祖母这病又不传染,朕天天来不都没事,再说早晚请安理所应当,皇后还说打算来伺候太皇太后呢?”
徐太后笑道:“有心就行,宫里这么多下人,那用的到她伺候。”
赵瑞肯定道:“朕也是真么说的。”
王希然却这时张口道:“至少我能陪皇祖母说说话。”
徐太后却是开怀,点头道:“对,皇后可比某些人强的多。”
无心之语,有心人听。
赵瑞在一旁怯怯道:“要不我把皇姐喊回来。”
徐太后诧异道“她?隔三差五回来气我一顿就好,我怕天天见她,本是个不起眼小毛病,再让她气出个好歹来。”
话里带出的闷气,罩了赵瑞一脸。
徐春花在床头不屑的撇了撇嘴,昨天不是还想呢么,不过也是两个人性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一样,只是老的回头是岸,小的还在江湖浪荡,老的盼着掰正回小的,义正言辞,小的却是我行我素,还带几分阴阳怪气。
赵瑞苦笑在一旁,这俩位的事情,他真是掺和不进去。
老太太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脸上晴朗转了多云,把头扭到了一边,挥了挥手驱赶道:“好了,好了,安也请过了,回去吧,回去吧。”
赵瑞还想再说其他,可老太太这样,只能慢声道:“那孙儿就不打扰皇祖母休息了,晚上再来看皇祖母。”
老太太没回话,俩人行礼而出。
一出一进不过盏茶间,只是回身的赵瑞没有看到那伸出被子外的手,攥成了拳,又缩回了被子中,舍不得拉住,纠结了自己。
一旁的徐春花为徐太后掖了掖被角,嘴里怨道:“每次皇上来,咱能不能欢气点,我知道您老躺在床上憋的气不顺,可皇上孝顺,性子又温恭,您不能老把怨气撒在他身上,再说老动气对身体也不好呢。”
徐太后冷言道:“我就是厌他性子温恭。”
徐春花脱口就接道:“还不是您养的。”
一句话把徐太后后边的话都顶到了嗓子眼上却吐不出来。
徐太后翻了个白眼,这会不光头扭了过去,连身子都转了过去,嘀咕道:“就是,怎么着吧?”
除了声小,甚是光棍。
可徐春花眼前却出现了那个狐媚少女,再想现在床底缺了角摆件,好像几天前,少女在床边就是这话,本是床头的摆件就从床头飞了过去。
得。
徐春花无可奈何。